第二十八章 太极广场

    次日，凌绝峰顶广场。
    凌绝峰作为天华派掌门驻地不是没有道理的，峰顶极其广阔，不仅能建起雄伟壮丽的白玉观，还能开辟出一大块平地作为广场。广场中央刻有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四周刻有八卦，因此称为太极广场。广场四周都建有屋舍，开辟出练功场，东南西北方向各建有一座高台。广场平时用作主峰弟子练功之用，需要时则用来作为召集门人弟子比武、讲话等。
    现在全派上下都知道了今天要在这里决定灵兽归属，便都聚集上来围观，除了那些还不能御剑飞行的入门弟子，基本都到齐了，都聚集在东首高台之下，人头攘动。近百年没人见过灵兽，之前的大肆搜捕更是连毛都没见过，现在终于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谁不想亲眼目睹一下灵兽风采？
    三声鼓响之后，主峰上的几个白头长老抬着一只巨大的鸟笼登上台来。那只众人想抓而抓不到的灵兽小鸟就被锁在鸟笼里面，不仅嘴巴被绑着，脚上还用极为坚韧的天蚕丝缚着，浑身血迹，羽毛凌乱，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很明显的，它饿了那么多天，挣扎了那么多天，现在都已经筋疲力尽，说不定都快死了。
    造孽啊！
    这是不少弟子的第一反应。
    灵兽谁都想要，但亲眼看到灵兽被折磨成这样，不少弟子都觉得心下不忍，不免纷纷叹息，交头接耳起来。
    卫子风站在台下几乎最前面的地方，看着那只小鸟，心中极为难受，恨不得从眼睛里伸出手去抚摸它的羽毛，给它喂吃食。可怜的小鸟！没被抓到的时候那么聪明机警，活泼可爱，现在被关了几天就成了这样，谁还能看得出它竟然是一只灵兽？
    再灵异的东西，也抵不过人心的摧残啊！
    一声清越的铃响之后，掌门步虚真人和四大首座缓步登上高台。以他们的身份虽然是御剑飞来更足观瞻，但谁都知道他们的身份地位，就这样慢慢走上去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威仪，干脆就这样了。
    台下众弟子一齐稽首行礼：“掌门人和首座安好！”
    步虚真人摆了摆手，咳嗽一声说道：“老道身体不太舒服，就不多废话了。这是一只罕见的灵兽小鸟，只是暂时还没考证出品种名称。天生灵兽降于本门，乃是百年难遇的机缘，只是现下我们和它都无缘，导致它心生抗拒，不吃不喝。上天有好生之德，本门乃是道门，更应怜惜众生。因此，经过商议决定，今天于此让一众选拔出来的精英弟子和它亲近一下，看看哪位才是灵兽的有缘人。无论是谁和灵兽有缘，大家都不能再起争论，更不能起嫉妒抢夺之心。灵兽一生只认一个主人，断不可能另外择主。”
    他顿了一顿，又道：“若是选拔弟子和它都是无缘，那么本座将当众放生这只灵兽。灵兽乃是天地灵气所生，若是在本座手中活活饿死，本座就是暴殄天物的罪人。相信它降生于本门，必是和本门中人有缘，只是实在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众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步虚真人道：“这就开始吧！台上放有各色食物清水，任由众弟子选择来喂。但若是灵兽不肯吃，千万不可勉强。”说完打了个稽首，缓步走到一旁坐下。四大首座则四面围住鸟笼，凝神戒备，一来防止灵兽飞走，二来防止它暴起伤人。
    逍遥子走到中央，探手进前台的一个木箱里，摸出一个蜡丸，用力捏破，拉出一张字条，大声念道：“观棋峰弟子李云飞！”
    原来众人商议之下，觉得无论让谁先上去试，对其他人来说都不够公平，难以服众，便商定抓阄决定顺序。五大主峰各出十人，那就是五十人，把名字都写在纸上，封入蜡丸，由逍遥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摸出来，摸到谁的名字谁就先上去试。五十个蜡丸都是一模一样，任谁也不能作弊。
    再说了，逍遥子的徒弟卫子风的名字并不在这里面，他怎么作弊？
    至于卫子风，排在这五十人之后。若是五十人都是无缘人，那么卫子风上去喂。当然了，若是这五十人中产生了有缘人，那就没卫子风什么事了。
    这五十人都是掌门和首座门挑选出来的，毫无疑问都是他们最喜爱的门下，基本不可能是平庸之辈。
    五十个精英弟子，五十次机会。还会有第五十一次吗？
    那个叫做李云飞的弟子在台下应了一声，整了整衣服，身子拔起，轻轻巧巧地落到台上，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手。不管他是不是卖弄，台下自然有他的亲朋好友为他鼓掌叫好，掌声热烈。但他这手确实玩得很漂亮，人也长得相当俊秀，这点不可否认。
    卫子风的心又砰砰砰地直跳起来，紧张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这个又高大又帅气的人，会是小鸟的有缘人吗？
    ※※※
    李云飞对步虚真人稽首行礼，又对台下行了一礼，然后走到摆放着各色食物的桌前，扫了一眼，沉吟一会，端起一个小碗，然后转身朝大鸟笼走去。
    逍遥子随即朝着香炉一指，香炉里插着的一支短短的线香立即冒出红光。线香是截断了的，每个人一支，长短相等，人人平等，从挑选好食物开始，直到线香烧完，若是小鸟仍然不吃，那就退下。
    灵兽小鸟的双腿都被极为坚韧的天蚕丝缚着，嘴巴又被绑住，基本不可能挣扎得了。不过它对这个李云飞的靠近也是毫无反应，仍然低垂着脑袋站着，一动不动。
    观棋峰首座赵不凡随后进来，小心翼翼地解开小鸟嘴上的绑缚。这也是防止作弊的细节之一——谁的弟子，谁来保护，免得有人故意引诱小鸟喷火伤人。
    人心啊！
    李云飞把小碗放到小鸟面前，小鸟还是一动不动。李云飞尴尬地看了好大一会，见它还是毫无反应，便拍了拍脑袋，走到外面，把盛着清水的小碗也端了进来。
    小鸟还是一动不动。
    台下众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当然也免不了有人不无讥诮地说：“人帅也没用的，灵兽不是怀春少女，不会因为你长得帅就理你的！还是快下台吧！”
    李云飞又尴尬地挠了挠头，伸手指掂起一点吃食，一直送到小鸟的眼前。
    小鸟终于有了反应，张嘴就喷出一口火。李云飞赶紧缩手，赵不凡亦赶紧捏住小鸟的嘴巴，两人都是满脸尴尬。
    台下一阵哄笑之声。有人大声叫道：“别试了！下来吧你！灵兽一点也不喜欢你！”
    李云飞尴尬地看着赵不凡。赵不凡无奈地叹了口气：“机缘是强求不来的。算了吧！”
    逍遥子面无表情地又摸出一颗蜡丸，捏破了拉出字条，大声念道：“老君峰弟子了然！”
    了然这名字自然是一个道人的道号。不过他的上台也没有什么给他带来什么机缘，众人也只“了然”了一件事，灵兽小鸟对他毫无兴趣，甚至还有恶感，伸爪子就抓。了然道长只能尴尬下台。
    老君峰首座火云子摇头叹道：“从此以后你该了然了！”
    接下来又上来了十多个人，有道有俗，都是年代一辈的弟子。这也是各首座挑选人时郑重考虑过的，灵兽寿命长得很，但人的寿命比它可说短得多了，要是一个风烛残年的人上去被灵兽认了，然后没几年就嗝屁了，不会再认第二个主的灵兽不是从此孤单寂寞？
    平心而论，这些年轻弟子确实都是资质相当优异的，修为也到了一定境界，比卫子风强多了，不然也没可能入选。然并卵，灵兽小鸟对他们要么是完全没有反应，要么就是又抓又挠甚至喷火。它本来就已经是极为虚弱了，经过这十几个人的折腾，就更是虚弱了，都快站不稳了。
    步虚真人等人也都看了出来，眉头紧锁。
    这下子怎么办？
    这才轮完了十几个人，后面还有三十多人。照这样下去，会不会把灵兽活生生折腾死？
    若是就此打住，把灵兽放生，那不是对后面的弟子又不公平？
    还没等步虚真人拿定主意，又是一个年轻弟子黯然退场。逍遥子仍然面无表情地摸出一颗蜡丸，拉出字条，大声念道：“望月峰弟子岳小琪！”
    这个名字一经念出，台下弟子一片狂吸口水之声，绝大多数年轻男弟子的眼中都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卫子风自然不知道岳小琪是谁，不过站在他旁边的年轻弟子有知道的，都在那吸着口水议论纷纷：“望月第一美要出场了，打醒精神！”
    “师兄，我知道这是望月第一美，可是你好像也不用流这么多口水吧！流再多又怎么样，人家又不认识你，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照我说啊，如果人家将来要嫁人的话，肯定也只会从那五十个能选出来上台和灵兽亲近的优秀人才里面选！”
    “咳咳，我哪是流口水？我这是为师门有这么人又漂亮资质又好的人才而流下的激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