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山使者

    秦若峰耸了耸肩：“没办法。灭掉别人的部族，把别人掠夺过来做奴隶，这种感觉实在太爽了，很多人都经受不了诱惑。”
    三人经过昨晚的一场酒和今天早上花满的讲解，都已经不肯再用他们的酒碗喝酒，一边吃着干果和烤全羊，一边小声交谈。不得不说，这烤全羊的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是有些羊骚味，但在烤的时候用佐料细细涂抹过全身，火候掌握得好的话，烤出来的羊肉表皮金黄香脆，干爽可口，光是闻着都令人垂涎三尺。花满显然也颇为喜欢，只是她毕竟是女孩子家，吃相文雅，用刀子切成小块细细地吃。
    罗布萨果然不再谈种植之事，却也不谈邀请三人探路侦查之事，只是殷勤劝酒，只是三人都不肯喝，只是应付了事，罗布萨也是无可奈何。
    正饮之间，帐篷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号角之声。罗布萨的眼睛立即再次瞪圆了，放下酒碗，将双手在身上的袍子上擦了几擦。卫子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身上的污垢是这么来的。
    花满低声道：“我猜的没错的话，是警戒瞭望的人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说话间，帐篷外面也传来了忙乱的脚步声，人喊马嘶，买买提的声音在大声呼喝，似乎是在纠集牧民战士上马。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买买提大踏步走进帐篷，躬身对罗布萨说道：“阿爹，瞭望的发现有一队快马朝这边奔来，似乎不怀好意！”他有意用中土话说，以免卫子风等人不懂。
    罗布萨哦了一声，问道：“多少人马？”
    买买提迟疑了一会：“看见的是一队，大概是十匹马，但后面不知道还有没有。我觉得我们还是先集合队伍做好准备。”
    罗布萨点了点头：“好！看着点，不过不要着急，先弄清楚他们来干什么，如果真是不怀好意，那就不要让他们回去了！”
    买买提大声答应，转身出去。
    三人对望了一眼，都放下了切割羊肉的刀子。花满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又丢给秦若峰。秦若峰受宠若惊，赶紧接过来擦了擦手，完了还在嘴角上轻轻一抹，嬉笑道：“好香！”
    花满白了他一眼，一拳打在他肩膀上：“把手帕还给我！”
    卫子风赶紧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听而不闻，视若不见。
    秦若峰正色道：“还是肯定要还的，不过不是现在。我得把它洗干净了才能还给你。”
    花满道：“哼！不要你洗，你肯定洗不干净。”
    秦若峰道：“谁说的？我从小在师门学艺，孤身一人，衣服鞋袜什么的都是自己打理自己洗干净的。别的功夫或许不怎么样，但是这洗手帕那是一绝啊！同门的很多师姐师妹都喜欢把手帕交给我来洗，并送我一个外号，人称洗白白小公子就是我也！”
    不说他二人嬉笑，不久之后买买提再次进来禀报：“阿爹，是黑山部的人，说要跟我们谈判！估计是昨晚的人马没回去，他们就来谈判了。”
    罗布萨的眼睛再一次瞪圆：“黑山部来跟我们谈判？真是笑话！他们的战士全军覆没，还有什么底气来跟我们谈判？”
    买买提小声道：“孩儿倒是觉得，他们来得这么快，说明可能就在附近，不到一天的路程。”
    罗布萨道：“嗯，好！就先看看他们要谈什么，然后你悄悄带领战士循着他们过来的马蹄印追过去，肯定能找到他们的老巢，一把火烧了它！”
    买买提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卫子风在旁听着，微微皱眉。趁着人家过来谈判，就悄悄出发去灭人家的老巢，这招好像是不太漂亮啊！
    不过对于大漠里的部族之争，他确实无心过问，便保持了沉默，一声不吭。
    秦若峰倒是站了起来：“族长，既然是人家要来找你们谈判，我们不便在旁，这就先告退了。”
    罗布萨瞪着眼睛道：“怎么还是把自己这么当外人呢？唉，你们是我们部族的大恩人大英雄，当然应该参与这场谈判，哪有退出的道理？请坐，请坐！”
    秦若峰躬身道：“感谢族长信任。但是，在下听不懂你们部族的话，在旁边也听不懂，还是不要了吧？”
    罗布萨一捋胡子：“这个无妨！你们坐着就好！”
    秦若峰见退辞不掉，只好坐回毯子上，对卫子风使了个眼色。卫子风略一琢磨，也明白了几分……敢情这族长是打算让自己三人大展神威，吓住黑山部的使者呢！不过他作为族长，这种小心思不方便透露，但还是被秦若峰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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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后，帐篷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随后是一阵叽里咕噜的说话声和喧闹声，然后有人大声惨叫，声音还越来越远，最后是扑通一声掉在地上的声音，搞不好是被人抓起来丢得远远的。
    帐篷里的人目光一下都转向门帘那边。只见门帘一挑，四个人傲慢地走了进来。当先一人估计就是使者，一个大漠汉子，不过不像买买提他们那般雄伟魁梧，倒是有点瘦长，脸长长的，下唇有些肥厚，一看就知道是非常善于说辞之人。不过他身后的三名护卫就不一样了，每一个都是十分高大魁梧，就像三座铁塔一般。买买提已经是身长八尺的大汉了，他们比买买提却还高了一个脑袋。他们三人相貌也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的满脸横肉和丑，搞不好是三胞胎兄弟。
    那就很明显了，守卫不让他们进来，他们偏要进来，然后顺手抓住守卫丢到了远处。这份蛮力，已经算是非同小可的了。
    罗布萨站起身来，眯着眼道：“看来这就是黑山部派来投降的使者了？怎么这么傲慢无礼？这是投降的样子吗？你们难道是想要灭族吗？！”他说的是中土话。
    黑山使者冷笑一声，用他们的话说了几句话。果不其然，这人是相当的长于说辞，这几句话说起来又快又脆，就像快刀斩乱麻般爽脆，唯一就是……卫子风他们听不懂。
    花满用心倾听，勉力翻译出来：“使者说，他们是大漠的汉子，只说大漠汉子的话，不说关内的娘娘腔，还骂罗布萨是个蠢猪，居然用中土话来跟大漠汉子说话。”
    罗布萨听了使者的话，脸色微微一变，指着三人说道：“这三位是中土人，也是我们烈山部的大恩人大英雄，但是他们不懂大漠话。为了让三位英雄听得懂，我才用中土话跟你说话。这是对大恩人和大英雄的礼貌和尊敬。但是对于你们嘛，我可就没有必要那么客气！”
    黑山使者仍然用又快又脆的“大漠话”回应。花满勉力解释：“他说，罗布萨死在临头还在嘴硬。灾难即将来临，灭族之祸就在眼前，赶紧跪下投降，并且释放昨晚抓的战士，他们可以考虑给他一条生路，否则全部死光光！”
    罗布萨满面怒容，仍然用中土话骂道：“少在那装蒜！你也会说中土话的，别想否认。你要是真的听不懂的话，也就不会这么回应我了。你口口声声大漠汉子大漠话，你自己不也是学会了中土话？那是用来跟谁说的？跟关内那些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的怪物吗？”
    罗布萨嘴硬，使者的嘴也很硬，仍然用大漠话回敬，完了举起右手挥了挥。他身后的三胞胎兄弟一齐跨步上前，径直走到罗布萨的桌子前，像三座铁塔矗立在那里，恶狠狠俯视着罗布萨。这是后世兵法上有名的居高临下从气势上压倒敌人使敌人不战而降的法子。
    花满翻译：“他说，像这铁达三兄弟这般的战士，他们部族里有很多，昨晚的那些只是部族里最弱的战士，所以才会被烈山部打败。他还说，他还知道烈山部之所以打赢了，全是因为有外人相助。是大漠汉子的话，就不要外人相助，自己内部解决。若是不用外人的话，昨晚他们可以轻松取胜，不信就试试，随便派人上来跟他们三兄弟挑战。”
    卫子风奇道：“你不是说你也只是勉强听得懂吗？此刻看你可不像是勉强听得懂而已，是很懂啊！”
    花满道：“哎呀，是顺着他的意思自己说出来啦！真要一个字一个字的照着翻译，你不嫌听得累我都嫌说得累。”
    那边罗布萨还没说话，买买提已然大步冲上，大喝道：“退后！别靠那么近！你们如果胆敢图谋不轨，我就要你们血溅当场！”
    使者冷笑一声，又是一串大漠话。花满解释：“他说，别费力气了，铁达三兄弟听不懂中土话。而且，他们一个就能打至少五个买买提这样的人！”
    买买提挥着弯刀叫道：“那就试试看！别在那光说不练！出去！我就跟你们比一场！”
    罗布萨皱了皱眉，对买买提说道：“不要那么冲动。跟这种没脑筋的蛮横大汉有什么好斗的？要斗也是部族里的勇士去斗！”
    买买提道：“我就是勇士！我是烈山部的勇士！”
    罗布萨摆手道：“好了好了，你是勇士，但你更是烈山部的下一代族长。跟野蛮人打架比力气，那不是你的事情！好了，不用说了，使者既然这么喜欢打，那就打一场！我们从来没有怕过谁！”说着对着三人点了点头，站起来大踏步走了出去。
    卫子风猜到了，族长这是希望他们出手。他昨晚已经见识过三人的能耐，料想这种只有蛮力的野蛮人不可能是三人的对手，因此有恃无恐。
    买买提看了三人一眼，似乎也明白了罗布萨的意思，便对使者喝道：“好！那我们就打一场！”
    使者说了一番话，然后也大踏步走了出去。铁达三兄弟跟着走出，脚步声咚咚作响，简直是惊天动地。
    花满解释道：“使者同意马上比斗，并且说，随便他们出多少人，但是不准让外人相助！”
    卫子风问秦若峰道：“那我们还出手吗？”
    秦若峰叹了口气说道：“先静观其变吧！我们确实不好乱插手。我们出去看看先。”
    三人也都走出帐篷，只见外面已然空出了一大片场地，烈山部的人们围成了一个三丈方圆的大圆圈，最外面是骑在坐骑上的战士，只留了族长帐篷这边没围上。罗布萨和使者正站在那里说话，三个铁塔般的大汉站在圈子中，默不作声。烈山部的一些小孩子纷纷捡石头朝他们扔去，还使劲吐口水，这三条铁塔理也不理，只是凶狠地看着众人，目光中满是挑衅之意。
    三人也走了过去，站在族长等人身后。虽然这样子看得不太清楚，但三人不想站在族长身后，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罗布萨对使者道：“你打算怎么比？”
    使者傲慢地说道：“很简单，除了外人，你随便挑五个最好的勇士下场，在这三兄弟中任选一个挑战，无论选谁都行。要是打输了，你们就要么向我们投降，要么就死光！”（为免啰嗦，略去花满的翻译）
    罗布萨道：“哦？那要是我们一不小心打赢了呢？”
    使者大笑道：“罗布萨，你以为你们有这个本事吗？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罗布萨也大笑道：“少在那说大话蒙混过去！先把话说清楚！要是我们赢了，怎么办？”
    使者双眉一挑，大声道：“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无异于太阳从西边出来，大漠变成草原。那么我们就立即远走西方，永不再回来！”
    罗布萨呵呵笑道：“我不想要你们跑那么远。相反，我需要你们留下来，到我的部族里做奴隶！”
    使者冷笑道：“好！既然你这么喜欢异想天开，那我答应你又何妨！就这么说定了！挑选你的勇士吧！别磨蹭了！”
    买买提立即上前：“阿爹，我也算一个！”
    罗布萨叹了口气：“好吧！就由你带头，迎战我们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