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李嘉图发誓，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和女生单独逛街。
    这听上去似乎是个挺悲哀的事实，活到二十岁，直到穿越了一回才有这样的机会，不得不让人感叹他的前一段人生过的是何其的悲惨。
    李嘉图偷偷瞄了一眼走在身旁的阿莉雅，她仍然穿着那身女仆装，若无其事的提着一个白色的布袋，公爵府周边的人们也都认识阿莉雅，见到她后纷纷打着招呼，对她这身穿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或许女仆装本身在王都就是很普通的装束。
    “阿莉雅，咱们不坐马车之类的吗？”李嘉图从幽静的街区走出来，用手遮住头顶毒辣的阳光，“今天的太阳有点大啊。”
    “坐车的话，也得走到市中心去才行，”阿莉雅歉然一笑，“公爵府这一片比较特殊，拉客的马车通常不会经过这里，平时府上要出门的话，都是用自己的马车的，今天雷蒙德大人正好要出去办事情，所以暂时没有马车可以用。”
    “还真是节俭啊，”李嘉图感叹道，“我之前来的路上，看到许多贵族动辄一个车队的，没想到贵为公爵，府上却只有一架马车。”
    “雷蒙德大人是不同的。”阿莉雅淡淡的说道。
    “确实不同。”李嘉图想到早晨那位老人亲自到场给仆人们发放早饭的场景，心中隐隐多出些别样的感觉。
    阿莉雅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顶着下午的阳光，在僻静的西城区走了一段路后，眼前的房屋和行人逐渐的多了起来。尽管这一段路走的李嘉图口干舌燥，但是一旁的漂亮女仆都没有说话，他也不好意思抱怨。
    “怎么感觉王都街上人并没有想象中的多？”李嘉图望着繁华的街道，两边的高楼上悬挂着紫荆花束，井然有序的马车从柏油路上碾过，穿着华贵服饰的贵族青年从掀起的帘子中露出英俊的侧影。
    “这段时间刚好是王都的清闲时期，”阿莉雅凝视着那辆飞驰而去的马车，车背上映着蛇发女人的图徽，“何况下午天气比较热，所以人自然会少一些。”
    “我还以为能有什么热闹的集市之类的，”李嘉图稍有些遗憾，“像我之前在威尔顿逛的那样，街上都是小摊小贩，倒是挺热闹的。”
    “艾利斯顿的街道上是不允许摆摊的，除非是特定的节假日，如果你想逛市场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市中心的红馆里逛一逛，那里面都是全高卢最名贵的商品，不过时间就花的比较多了，想一个下午就逛完艾利斯顿是不可能的。”
    “商店吗。”李嘉图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兴趣，他看向阿莉雅，她仍然盯着街道的另一边，长长的睫毛凝固在空气里，眉头微皱。
    “你在看什么啊?”李嘉图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到消失在街道转角的马车的影子。
    “没什么，”阿莉雅在街边挥手招停了一辆马车，站在车厢边为李嘉图掀开了帘子，“我们上马车吧。”
    “好吧。”李嘉图看了看阿莉雅平静的神情，一跨步走进了车厢。
    .....
    车轮滚动的声音和马蹄声交织在一起，从车厢外缓缓传来。
    李嘉图从窗子探出半个脑袋，仰头望着从面前掠过的建筑。这些高楼大部分都显得古朴而典雅，建筑的风格类似于他之前见过的古欧洲的哥特式高楼，墙壁上雕刻着精致花纹，仅凭这一片街区就足以显示出威尔顿与艾利斯顿的差距了。
    之前他还觉得威尔顿很是繁华，但是如今坐在马车上走了近两个小时，才刚刚到艾利斯顿的市中心，可见高卢的王城艾利斯顿有多么的繁华和广大。
    “东边那座沿海的红色宫殿就是希尔伯特大帝的宫殿了，”阿莉雅趴在窗户上，遥遥的望着天空中的云朵，“你方才一直问的那些教堂都是七神殿，在五大国内都有这种教堂，这个是不受国界限制的。”
    “那个钟塔呢？”李嘉图指着挺立在城市中心的那座古朴的钟塔，它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宛如一位低头祈祷的信徒，有种莫名的神圣感。
    “那是霍尔兹塔，是霍尔兹学院为纪念他们的第一任校长霍尔兹.潘德拉贡逝世十周年的时候修建的，现在才不过十年的历史，所以和周围的百年老楼比起来，这座塔还是很年轻的。”
    “霍尔兹.....”李嘉图念叨着这个名字，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他转过头想问阿莉雅，却看到了她头靠在窗沿上，映着阳光的侧脸上挂着些许的淡漠。
    从公爵府出来后，阿莉雅多少有些沉默了，不像早晨叫他起床那般活泼，似乎有些心事的样子。但是毕竟认识了才不到一天的时间，想来也许她的性格就是这样，李嘉图也不好多问。
    “我们能去那座塔看看吗？”李嘉图突然说道。
    “恩，”阿莉雅随口应道，突然间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坐直了身子，有些慌乱的看着李嘉图，“对不起，我刚才有些走神了。”
    “没事没事，毕竟当我这个路痴的向导也是挺累的一件事。”李嘉图摇了摇头。
    “非常抱歉，”阿莉雅歉然的说道，她往前探了探身子，在车厢壁上敲了两下，“麻烦到霍尔兹塔。”
    车夫应了一声，牵着缰绳将车子转了个头，朝着那座钟塔缓缓的驶去。
    在转过了几个街区后，眼前的高楼逐渐稀少了起来，伫立在艾利斯顿中心广场上的霍尔兹塔终于出现在眼前。
    “就到这里就行了。”李嘉图拍了拍车门，待马车停稳后，一步跃下了马车，将帘子高高的掀起来。
    “你这是.....”阿莉雅疑惑的看着面带笑意的李嘉图，清秀的眉毛微微皱了皱。
    “为女士开门不是礼节之一吗，”李嘉图有些尴尬的向她伸出一只手，“我想着掀帘子也是一个道理吧。”
    阿莉雅愣愣的看着脸色通红的李嘉图，他似乎在模仿着贵族间的礼节，但是自己只是一个仆人而已，有必要做的如此地步吗？
    看着李嘉图越来越红的脸，阿莉雅终于展颜一笑，将手放在了李嘉图的掌心，轻轻一跃跳下了马车，走到车头向车夫支付车费。
    “女孩子的手.....原来是这么软的吗？”李嘉图望着自己的手掌，上面还残留着那一瞬间阿莉雅手心滑腻的触感。
    “你在看什么呢？手上有什么东西吗？”阿莉雅站在缓缓驶去的马车边，看着李嘉图说道。
    “啊.....没什么！”李嘉图慌忙的将手放在背后，一脸不自在的样子。
    看着面前男孩窘迫的神情，阿莉雅抿嘴笑了笑，突然用双手牵起自己的裙摆，微微弯曲膝盖，将修长的小腿向后勾了小半步，下巴微微下收，橘色的发梢垂在胸前。
    “这是贵族礼仪吗？”李嘉图呆呆的看着低着头的阿莉雅，她美丽的面容上挂着优雅的笑意，若不是她身上的这身女仆装，她此时展现出来的气质无疑是一位贵族家的小姐。
    “作为您刚才绅士的表现，请允许我冒昧的使用贵族礼仪回应你。”阿莉雅微微笑道。
    “绅士吗？”生平第一次被女生这样夸奖的李嘉图，此时只觉得心头仿佛有一万头小鹿在四处乱撞着，他四处张望着，钟塔下排着的长长队伍突然映入了他的视线。
    “他们是在干嘛？”李嘉图好奇的问道。
    “那是霍尔兹学院在城市中心开设的魔力测试点，”阿莉雅看着钟塔方向，“过了夏天，就是霍尔兹学院开学的日子了，高卢全国上下很多人都会在这个时间赶到艾利斯顿，来参加这几天的魔力测试。”
    “噢，难怪我看到队伍里有些人的穿着和其他人不一样。”李嘉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因为队伍太长，他看不到队伍前列的状况，所以又往前走了几步。
    之前娜贝给他做过魔力测试宣判他没有魔法天赋后，李嘉图基本就放弃了魔法的念头，但是听到魔力测试这四个字，还是忍不住想凑上前去看看。
    “我们去前面看看吧。”看到李嘉图兴致勃勃的样子，阿莉雅也跟在了他后边，朝着人群走去。
    突然间，一串急速的脚步声从阿莉雅的身后传来，李嘉图好奇的回过头，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冲到了阿莉雅的面前，伸出手作势要抢去她手臂上挂着的布袋。
    “小心！”李嘉图出声提醒道。
    阿莉雅连头都没有回，瞬间伸出手捏住了那只伸向布袋的脏兮兮的手腕。
    “你想干嘛？”阿莉雅眯起眼睛，看着面前将脸藏在兜帽下的男孩，他脸上脏兮兮的印着吐印，眼睛里流露出恐惧和不安。
    “阿莉雅，没事吧！”李嘉图赶到了阿莉雅身边，看到面前的小男孩不由得皱了皱眉。
    “小偷吗？”李嘉图打量着这个男孩的脸，意外的觉得有些相似，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张脸他曾经在贫民窟家中的水坑里见过。
    “艾利斯顿也还是有穷人啊。”李嘉图在心中感叹道。
    “你走吧，”阿莉雅松开了小男孩的手腕，“以后偷东西不要来这一块，被别的贵族逮到，会活活的打死你的。”
    小男孩怯生生的看了阿莉雅和李嘉图一眼，缩着脑袋慢慢的朝广场外走去。
    “就这么让他走了吗，”李嘉图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把他送到卫兵之类的地方去。”
    “那孩子偷东西也不过是为了吃饱饭罢了，”阿莉雅望着小男孩蹒跚的背影，“这么小的孩子只不过是为了吃口饭才做了些错事，其实不是他的错，只是命运逼迫他做了这样的选择而已。”
    听到阿莉雅的这番话，李嘉图有些发愣，只觉得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仆在说这番话时，眼神里流动着与她身份并不相符的睿智。
    “站住！”有人在身后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