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熊人族永不为奴

    虽说饲养员们打算让蒹葭在去卧龙之前多和子女待一会儿。
    不过顾苍和露露太小，晚上不能像成年熊猫这样放任在外面，尤其是久晴之后，天色阴暗，接下来的两天晴转阴，免疫系统刚刚成熟的它们依旧娇贵。
    所以晚上露露还是跟二哈住在自己的房间里，顾苍依旧偷偷溜到值班室睡觉，期间少不了被戴晓晓一番嘲笑，甚至还被逼迫看着自己羞耻的视频被传到网上。
    戴小色的坚持还是有点用的。
    虽说这段时间没有翻唱歌曲，不过被称为“萌王”的熊猫视频，多少也受人欢迎，如今除了原本的粉丝，还多了一部分专门盯着熊猫的粉丝，二合一之下，倒也没什么太大损失。
    安安稳稳地睡一夜。
    第二天天亮。
    戴小色出去给熊猫安排早餐的声响把顾苍吵醒。
    眼睛张开一条缝，整个身子已经缩成一个圆球，就在沙发的角落里，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戴小色洗脸刷牙，披着外套走出去。
    不过门没有砰住，给顾苍留了个缝儿。
    虽然在房间里，顾苍也察觉到一丝凉意，挣扎了片刻，从沙发上滚下来，磨磨蹭蹭地爬到门口，看向外面：东方浮现出鱼肚白，整个世界从黑暗中苏醒，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叫着，在空际划出一条无形曲线。
    高度有些低矮。
    天色虽亮，却是阴天，云彩不像往日那般透彻。
    算了算日子，今天是顾苍变成熊猫的一个半月整。
    他砸吧砸吧嘴，觉得真是让熊感叹啊……
    阴天影响不到熊猫园的日常工作，何况今天对于熊猫园算是个大日子——苏河动物园有自己的一套经营模式，这还是以前规模较大的时候摸索出来的，开馆当然是一周七天都开馆，不过每周周一的上午，会选择闭馆半日。
    这是考虑到“周一忧郁症”的结果。
    这半日里，动物园用来修整，不过今天，是卧龙和动物园交接“蒹葭”的时间。
    魏姐作为蒹葭饲养员，也会跟着离去，这意味着熊猫园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就只有三只未成年熊猫。
    也难怪戴晓晓今天的心情低沉。
    吃罢早餐，顾苍和露露又被带到蒹葭所在的场地，好在蒹葭正躺着吃竹子，没有对他俩“痛下杀手”。
    “魏姐，要不咱们缓一两天再走？阴天呢，指不定会下雨。”戴晓晓搂着魏姐的胳膊，不满意地说着，“反正蒹葭的发情期还没到。”
    魏姐哭笑不得，只能安慰地拍着戴晓晓的肩膀。
    她是苏荷这边熊猫园的老人，熊猫饲养员可不是随便一人就能做的，得先掌握一些专业知识，周松还好，人本身就具备，戴晓晓却是她亲自带出来的，把戴晓晓这个对兽医等知识一窍不通的人调教成现在的高手，二人之间的感情确实挺深。
    “苏河市这边是阴天，不过没有雨，我看了天气预报，卧龙那边接下来都是晴天，晓晓你不用担心。至于说蒹葭的发情期，应该就是四月中旬，也快到了，到了卧龙那边既要适应环境还要挑选交配对象，这个拖不得……”周松在旁边一本正经地说着，只是还没说完，就被戴晓晓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是哪边的人，臭眼镜。”
    周松立刻止声，却也算是完成任务，把气氛从刚才的伤感中拽了出来。
    假山那边。
    蒹葭吃完了竹子，从洞穴里爬出来，兴许是察觉到饲养员的情绪变化，先是凑到魏姐那里撒了会儿娇，然后就开始绕着场地四处乱逛。
    一旁的露露原本胆战心惊地警惕着熊妈，却发现熊妈没有搭理自己意思，顿时有种二哈附体的感觉，竟主动凑过去，跟在蒹葭后面四处走动……走到顾苍这边还咬了咬，示意顾苍也跟上。
    顾苍：“……”这熊孩子！
    没办法，只能跟上去。
    十点左右，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人声、汽车声连带着远方的兽吼混在一起。
    魏姐带着周松出去，戴晓晓则拿着两块苹果，一块给顾苍，一块给露露，把两个未成年熊猫安置好之后，也转身出去。
    顾苍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想，这是卧龙的人来了。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场地不远处的栅栏打开，几个男的抬着铁笼子进来，魏姐用吃的把熊妈蒹葭吸引过去，打算把其弄进笼子里。
    不过蒹葭不怎么配合，怎么拽也不进去，还不时时发出低沉的叫声。
    这种情况颇为常见，无非就是费点时间罢了，那群人见怪不怪，注意力放在蒹葭身上，好好哄着，终于在僵持半个小时后，把蒹葭弄进了笼子。
    然后，人抬着铁笼子离开。
    只剩下栅栏门还在吱呀吱呀地响着。
    熊妈再见……等等！
    顾苍愣在那里，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慢慢爬过去瞅了瞅，发现栅栏门确实没有关严实，上面留这个小缝隙，透过这个缝，貌似……能溜出去。
    这……应该算是疏忽吧？
    如果没有猜错，魏姐和周松都在搭把手，此时的戴晓晓即便没有送别魏姐，也应该在另一边给二哈喂食。
    也就意味着，此时没人管！
    顾苍心动了，毕竟每天憋在这么个小地方实在难受。
    他回头看看露露，见妹妹还在低头啃着苹果，没有注意这里，当即不再犹豫，从旁边推过来个石块，垫在脚下，一边踩着一边扑腾，先把头栽进缝隙里面，双腿用力。
    往前钻，往前钻。
    倏然重心变动，整只熊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在半空中来了个倒挂金钩。
    扑腾！吱呀呀……
    栅栏门一阵响动，不过已然位于身后。
    顾苍晃晃发懵的脑子，确认自己位于一片空旷的区域，水泥路，长长的，放眼望去能看见不远处动物园的很多区域，比如一座猴山。
    这就出来啦？
    饶是拥有人类的想法，顾苍也觉得此时有点不真实——事实上那个缝隙困住熊猫可以，但架不住自己是熊人啊。
    他现在就特想吼一句：熊人族永不为奴！
    就在他想要扯嗓子的时候，不远处晃过几道人影，吓得他浑身一缩，左右看看，选定方向后，立刻沿着墙根开跑，到了前面左转。
    开玩笑，好不容易溜出来，怎么也得玩个痛快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