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幕.月色

    对于这个展开，罗森也有些出乎意料。
    原来艾茵是这么开放的女孩子吗？还是说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都是这么大胆的？
    他当然能够看出来，艾茵实际上对于格雷修斯，并非只满足于单纯的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尊敬，恋慕，憧憬，一个青春期的少女能够怀揣的所有情绪，艾茵自然都有。
    但格雷修斯是圣者，圣者便是超脱于人类之外的存在，他自然不可能觉察到艾茵的心意，对于格雷修斯而言，世界的未来才是他所考虑的。
    事实上，格雷修斯到底对于瑞文戴尔公主是什么想法，罗森也不得而知。
    政治联姻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罗森也无法从瑞文戴尔女王的态度来窥探一二。
    不过现在，罗森面对的是另一个不容思考的情况。
    艾茵正鼓着脸颊，气呼呼的模样非常可爱，她走在罗森前面，紧紧握住了罗森的手掌。
    走廊上还有许多人，他们或者是躲避喧闹的会场而逃出来的，或者是为了与某人私下交流而隐蔽在角落里，又或者是看对了眼的男女，正在欢笑中联络感情。
    因此罗森与艾茵的举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他们只当做是又一对耐受不住寂寞的小情侣正准备发泄一番青春的躁动。
    罗森本来只是单纯想安慰一下艾茵，顺便与这个时代的她多聊几句，但事态的展开真是犹如上了高速公路，让罗森措手不及。
    眼下，他也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带着艾茵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很朴素，除了宽大的床铺与一些基础的东西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艾茵坐在床上，这个时候，她才有些回过神来，似乎为刚才那大胆的举动而感到懊悔，她偷瞄罗森，有些不安。
    当然，论起力量而言，早已迈入青铜阶的艾茵足够打十个罗森，她并不担心罗森会做出什么强人所难的事情来。
    但内心中，某种情感似乎又莫名在发酵，眼前这个仅仅有过数面之缘的男子，反而令艾茵格外在意。
    罗森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房间里的艾茵，他想了想，还是从橱柜里拿出了贮藏的红酒，这似乎是为了让客人能够在自己的房间品酒会客而准备的，品质还算不错。
    他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艾茵。
    艾茵看着高脚杯中淡红色的液体，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扩散，一如艾茵现在的心。
    “再来。”
    她说道，命令罗森再度满上。
    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这一瓶红酒都被艾茵一个人消灭殆尽，她本人也面色微醺，艾茵才停下了继续灌酒的行为。
    “好过一点儿了吗？”
    罗森问道，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很奇怪。”
    艾茵盯着空空如也的杯子，仿佛很认真般说道。
    “我明明和你是第一次见面，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相识已久的感觉。”
    “是吗。”
    罗森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他总不能和艾茵解释这一切，不过他也有些好奇，因为在这段时空中，艾茵理论上应该并不认识罗森，她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所以她所说的似曾相识，罗森也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我原本，是一个小村庄里的孩子。”
    接着，艾茵也没有询问罗森的意思，就开始说起了过去。
    “无忧无虑地长大，同父母一起生活，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的每一天......直到，魔物来袭。”
    魔物袭击了艾茵的故乡，将所有活着的生物残杀殆尽，艾茵也差一点就被吞噬。
    而路过救下了她的，正是当时刚结束了游历，进阶传奇的格雷修斯。
    接下来的剧情就很俗套了，格雷修斯将无家可归的艾茵收留在身边，教授她剑术，没想到艾茵居然颇有天赋，最终成为格雷修斯的学生，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
    说完这些，艾茵的双眼似乎已经泛上了一层水雾。
    罗森默默听着，他知道，艾茵所说的这些话，并不是说给他的听的，而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就仿佛将过往的回忆杂糅，一剑切断，今天之后，艾茵对于格雷修斯的所有超出常规的感情便烟消云散，她只会是格雷修斯的学生，而格雷修斯也只会是她的老师。
    “我的命运可能很早就已经注定了，有些东西并不存在于我的生命之中。”
    听到艾茵的话，或许，罗森猜测，就是在这一晚之后，艾茵才真正成长为罗森所熟悉的那个骑士。
    只不过现在，艾茵.格兰雪还不过只是一位刚刚品尝到酸楚滋味的少女，仅此而已。
    “听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氛围所影响，罗森开口了。
    “你以后或许还会经历更多的苦难，更多的背叛，甚至就连你所保护的人们，也会因为误解而伤害你。”
    听到罗森的话，艾茵感到有些疑惑，她歪了歪脑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你依旧坚持了下来，依旧相信着自己一直以来相信的信念。”
    罗森笃定地说道。
    “你终于将会成为一位值得夸耀的英雄，你所期望的那不存在于生命中的东西，终将会落入你的手中。”
    所以，罗森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的少女，他只能说出他所知道的。
    “抬起头，骄傲地走下去吧。”
    艾茵愣了愣，接着若有所思，最后，终于才露出了一丝和煦如阳光的笑颜。
    “你真是古怪的家伙，普通来说，搭讪的人才不会说这些话的吧。”
    “是......吗。”
    罗森这个时候才有些后悔，他本来没必要做这些事，因为在这段时空中，未来根本无法改变。
    “嗯呢，不过，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艾茵点点头，看着现在莫名陷入茫然状态的罗森，反倒觉得特别有趣。
    这个男子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漠，与其相反，却是一位十分温柔的人。
    而且，艾茵看着罗森，总觉得心中有一股悸动，如同小鹿乱撞一般扑通直跳，令她羞红了脸。
    她眼角还残留着泪水，月光洒落，打在她的侧脸，令这位少女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双颊微红，艾茵此刻的模样引人怜惜，即便是罗森，也不由自主地有些恍惚。
    暧昧的气氛中，罗森站了起来，走到艾茵面前，然后俯下身，双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可以觉察到，艾茵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这位少女此时稍稍抬起脸，双眼闭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湿润的唇正散发着诱人的光彩。
    罗森将脑袋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