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买木（二）

    老头离开之后，李君昊算了算自己身上的钱，因为买了手机，还要留下些备用的，满打满算能够动用的只有两万六左右。
    通过之前和朱何军聊天，他明白现在好木头的价格都不便宜，自己身上这点钱，估计只能买得起楠木一类，稍微多点都买不起。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说得就是现在的李君昊，之前路过银行，见到那边下班清点账目，他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如果不是是非观束缚着，差点想要去抢了，眨眼功夫几大箱子钱，轻轻松松就能到手。
    站在原地看工人切割木头，李君昊只能感叹这个时代的人太聪明了，所有东西都能够通过机器完成，尽管方便，但却缺少了古时候的传统美感。
    旧时谁家要找木工，都请牙人掮客帮忙吆喝，他们的门路多，手艺好的是一种价钱，手艺稍差点的又是一种价钱，没人敢乱要钱，也没人偷懒耍滑头，要不然信誉完了，以后没人愿意再请他们。
    牙人也不会，那是在砸自己招牌，他们比谁都懂信誉有多重要，如果请到不好的工匠，自己就先跑去向雇主求原谅，如果不能保证让雇主满意，多说了几句闲话，也是在给牙人脸上抹黑。
    所以谁家请了工匠，接下来都不怎么需要再操心，一般都会尽力做到最好，选购材料也是怎么便宜怎么来，结束勤劳工作后拿到工钱，还会跟雇主说声谢谢，一件件活都代表着他们的好信誉。
    从去了流水镇之后，再到阅读近代书本，结合起在阳东的见闻，李君昊总感觉这个时代的人少了点什么，虽说物质方面远比几个世纪前丰富，但精神方面确实是少了点人情味，关于这点他可以真真切切体会出来。
    用读书人斯文点的话来说，大概就是：礼乐崩坏。
    很多圣人之言，民间俗语在岁月长河里都被泡烂了，变味了。
    不能说古时候的东西，应该全部拿到现在来用，比如乱匪杀人还说是绿林好汉、比如穷人的贱籍等等，如今抛弃了反而好，可他觉得一些好东西起码应该保留下来。
    跟现代人相处时候李君昊有点不适应，现在仔细想想，可能是因为没了那股子人情味，到处都很冷漠，让他觉得陌生......
    关于“礼乐崩坏”，读完放满三个书架的史书后，李君昊开始产生点不同的见解，好像每个朝代都在说这句话，不过社会总体而言还是在不断进步的，只是可惜人情冷漠罢了。
    西周时期，君王不理国政宠幸美色，国人觉得还是上古三代好，起码不乱搞，礼崩乐坏。
    东周战国，诸侯征战不休，孔子觉得还是周公辅政时期好，最起码不乱杀，礼崩乐坏。
    西汉时期，武帝连年北征，宇内沸腾，大家都觉得开国时期好，黄老之治，最起码不乱征税，礼崩乐坏。
    东汉时期，外戚专权，诸侯混战，大家都觉得丢掉了西汉的忠诚精神，居然敢弑君，礼崩乐坏。
    两晋南北朝时期，文明的火种退守南方，蛮族大开杀戒，汉人不思进取成天享乐拜佛，丢掉了中华最宝贵的尚武精神，礼崩乐坏。
    到了唐中后期，大太监们随意废除皇帝，节度使随意当皇帝，这哪叫礼崩乐坏，简直是暗无天日！
    后来的元朝灭了汉人朝堂，大家哭喊着“崖山之后无华夏呜呜……”
    对于接下来的历史，他没经历过所以不清楚，通过史书典籍记载可以看出，汉人经历短暂的繁华后陷入常年黑暗中，直到如今政府建立起来后，才开始走上正轨。
    到处都贴有“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等字样，一路走来他看见了无数次，由此可以看出这个时代正在重塑礼乐观念，这足以让李君昊满意。
    不久后，一位剃了光头，身型如同屠户的壮硕男子走来，他上下看了看李君昊，语气带着点不确定，询问说：“是你要买半方木材？”
    也难怪这位中年人这样问，瞧李君昊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有钱人，刚才老头告诉他说来了位木雕师傅，在他印象里那些能用好木头雕刻的匠人，一般都是上了年纪、不缺衣少食的那种才对。
    李君昊面带笑容，眼神恋恋不舍地从那根龙血木上移开，他打算雕刻的东西，用这种木料最适合，可惜却买不起，哪怕只是一根胳膊粗的枝条都买不起，自古龙血木就价值连城，和金丝楠木同属皇家专属的贵木。
    开口自我介绍说：“我叫李留仙，劳烦你了，身上带了两万多，能拿到哪种木头？
    还有，冒昧问一句这根万年龙血木价值多少？”
    “龙血木？”中年人掏出钥匙打开门，期间乐呵说道：“很多人想买，但是我不打算卖，三米长的好木头，打造一套桌椅都绰绰有余，现在这样的原木很少了，每年都在升值，前年有人出九百万，今年有人出一千两百万，物以稀为贵，我干嘛卖掉它呢。
    因为这根木头，帮我吸引了许多生意，别人准备买木头时候就会想到我宋千，不用打广告，广告就已经打出去了。”
    需要仰望的天文数字，即使早就有所准备，李君昊心里还是感到郁闷，点头开口说：“是这个道理，假如是我我也不卖。”
    宋千回头看了眼，接着问道：“你年纪这么小，帮师傅买木头？
    阳东的木雕师傅我基本都认识，你是跟着谁学的？”
    “不不不，我自己买的刻，好久没有动手了，想做点什么。”
    听见李君昊的话，宋千表情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比划了个大拇指，“厉害，瞧着也就十八九岁吧，我在你这年纪还上大学呢。
    没点真没事，普通人舍不得买那么好的木头，以前刻过什么？
    两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这价钱能买到楠木、黑檀、黄檀之类的，具体想要哪种，雕刻出来不同的木头质感不一样，另外造型也不一样。
    瞧这些个树根，也适合雕刻，价格比木头便宜些，自己先选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