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北山野人女真

    烤鹿肉，风干的大马哈鱼生吃，鹿血汤，烧鹿肠子，还有锅里炖着的不知道什么兽肉，佐肉的菜则是一种用鹿油拌了一下的酸模叶子。
    远处则是白白矮矮的鹿皮圆庐，一种跟蒙古包有点相似，但是比蒙古包小得多的圆庐，这就是楚科奇人的房屋。
    欢笑声和一种奇特的歌唱声响起，在叶晟救下普雅后，双方的关系瞬间就融洽了起来，就连马图谢耶夫也被放了。
    因为叶晟直接说马图谢耶夫是他的奴隶，并不是楚科奇人的死对头，那些可恶的西边人。
    说起来楚科奇人和俄国人的恩怨很简单，楚科奇人的传统是在海边狩猎海象，他们以海象的肉为食，海象油也是楚科奇人非常珍贵的动物油脂来源，但俄国人来到这里后，事情就发生了变化，因为他们看上的不是海象的肉和油，而是海象牙！
    楚科奇人要肉和油，他们只会在缺少食物和进行必要储备的时候才会捕猎海象，但俄国人是要海象牙的，这种需求则是无止境的，只要找到海象群，俄国人就会进行无差别的屠杀。
    这在楚科奇人看来，不仅仅是极大的浪费，还会造成他们的食物短缺，毕竟海象也就那么多，楚科奇人用兽牙箭和少量铁矛根本杀不了多少，但俄国人用的可是锋利的钢制弩箭和火绳枪，杀戮的效率不可同日而语。
    更重要的是，楚科奇人认为这些俄国人的无情杀戮，会惹恼海洋和海兽们的主宰——克列特空，这是楚科奇人信封的至高神，统治着海洋以及海兽。
    惹恼了克列特空就一定会给楚科奇人带来灾难，所以双方的矛盾变得不可调和，也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一百多年来，一直处于战争的状态。
    一条硕大的黑白相间大狗用头拱了拱叶晟，示意它想吃叶晟手上的烤鹿腿，坐在叶晟对面的少女乌科乌塔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看起来科亚很喜欢你啊！它一般可不向别人要吃的呢！”
    叶晟也笑了一下，他把手里鹿腿递给这条大狗，顺便还想摸一下狗头，但人家只接了鹿腿，对于叶晟伸出来的手发出了低沉的咆哮。
    回想起这些大狗的凶狠，叶晟也只能有些讪讪的把手缩回来，这狗头比他的头都大，一口下来不得把他的手给咬掉咯。
    要是叶开在这的话，他一下就能认出来这些让叶晟有些忌惮的大狗是什么品种，竖耳、蓝眼珠、黑白相间，有的额头还有三把火，这玩意不就是哈士奇嘛！楚科奇人从鲜卑利亚狼驯化得来的。
    但现在的哈士奇，可不是后世那种带着‘智慧’眼神的拆家能手，后世的哈士奇是经过人类更加科学选种而产生的，选种的方向也是面向宠物功能，要求的是没有体味、亲近人、没有攻击性等。
    只是这个时代可不一样，这个时代，狗是人类最好的伙伴和帮手，宠物狗只有在宫廷中才有生存的空间，在这个冰天雪地的楚科奇半岛，哈士奇们不但要负责拉雪橇，还是楚科奇人战斗的伙伴。
    他们驯养出来的哈士奇一般会呈现出两个极端，要么极度暴力，要么就非常胆小。
    楚科奇人把胆小些服从性也好的哈士奇当做拉雪橇的，当然领头犬不能用它们。
    而那些极度暴力，身上还带着西伯利亚狼习性的哈士奇，则被当成了狩猎和战斗的助手。
    这些暴力哈士奇普遍比胆小的哈士奇更加强壮，能达到九十斤左右，这种能在大风雪天出门的大狗非常凶悍，俄国老毛子就没少吃它们的亏，是名副其实的战狼！
    哈士奇的名字，来源于楚科奇人对它们的称呼发音，不过大致发音为哈也奇，或者哈一奇，并不是后世的husky哈士奇，因为楚科奇—勘察加语族里面，几乎没有s这个发音。
    “老爷！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欢乐的酒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马图谢耶夫悄悄跑了过来。
    “楚科奇人一般分为使鹿者和徒步者，使鹿者采取游牧的方式，他们赶着鹿群四处居住。
    徒步者则定居在海边，以捕鲸、海象、海豹为食，可这个部落太奇怪了，不但有使鹿者也有徒步者，跟我以前见过的楚科奇人都不相同！”
    呃，叶晟摸了摸下巴，确实很奇怪，不但老马说他们奇怪，富博图也说过他们奇怪，楚科奇人中间怎么会出现鱼皮鞑子？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因为这都是你们这些西边人干的好事！”
    两人正在窃窃私语的时候，出人意料的响起了比较生硬的俄语，不过虽然生硬，但他们完全听得懂。
    两人赶紧站起来一看，一群相当强壮的楚科奇人，簇拥着一个脸上布满沟壑纵横皱纹的老妇人过来了，刚才说俄语的，就是她。
    “你们这些西边人，不遵从克列特空的旨意，你们杀戮了太多的海象，这引起了克列特空的愤怒，已经很少有海象和海豹来这片土地了，我们不使鹿，难道等着饿死吗？”
    叶晟明白了，难怪这些徒步者也养起了鹿，原来是俄国老毛子为了海象牙和海狗皮、海豹皮等，已经把楚科奇人的食物来源都快杀光了，这些楚科奇人没办法，就只能跟使鹿的同胞学习养鹿。
    “这是我们大瓦拉特的查翁老阿妈！”少女乌科乌塔指了指说俄语的妇人提醒道。
    瓦拉特是楚科奇人的社会组织形式，一般由三到四个有血缘关系的家庭组成一个瓦拉特，再由十到五十个不等瓦拉特组成一个兽皮艇或者大雪橇狩猎团队，再由若干个狩猎团队组成一个大瓦拉特，或者叫做部落。
    一般来说，形成了大瓦拉特的楚科奇人就是一个相当大的部落了，人数一般都会有四五百甚至七八百上千人。
    对于整个楚科奇—勘察加族群，这种只有三四万人的族群来说，是非常大和成熟的社会组织体系，这表示叶晟他们遇到的，是一个非常大的楚科奇人部落。
    叶晟站了起来，既然这个老阿妈能说俄语，那就方便多了，他也用不上富博图了。
    叶晟这小子是个语言天才，不但会日语和俄语，还学会了法语和英语，他学习语言的天赋，远比他在军队中学到的杀人技要高明的多。
    “尊敬的查翁老阿妈，我们不是来自西边的俄国人，我们是来自南方的汉人，您看我们的相貌，显然我们是非常接近的族群。
    我是这支探险队的队长叶，奉大明皇帝陛下的命令，前来寻找一伙俄国人，一伙在这个附近狩猎海狗的俄国人，或许他们还越过了东边的冰海。
    我们对于您和您的部族并没有恶意，如果您知道他们行踪的话，还请您告诉我！”
    叶晟尽量说的慢一点清楚一点，但查翁老阿妈好像并没有完全听懂，看来叶晟高估了他的俄语水平，他身边的富博图，呢则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突然用蒙古语翻译了起来。
    “大明？不是大清吗？你是大清人？可是你们的辫子呢？”
    没想到这一下竟然凑效了，查翁老阿妈旁边的几个鱼皮鞑子竟然听懂了，人家带着布里亚特口音的蒙语，比富博图这个二把刀好得多。
    这就好办了，两伙人用蒙古语夹杂着俄语开始交流，原来这些鱼皮鞑子是原本居住在满清三姓副都统辖地的黑龙江入海口处，也就是后世俄国尼古拉耶夫斯克，中国旧称庙街附近的索伦人。
    由于满清被叶开攻击无暇他顾，这些人没法抵抗俄国移民的骚扰，转而北上来到这一代求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