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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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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之日鶡旦不鸣
    这年朔风凛冽,梅绮城梅花盛开的消息已传到京城。
    为庆贺此事,今年梅朔宴来得比往年盛大。
    梅朔,顾名思义媒妁宴,来自西尧所有未婚世家子女皆可与宴,于缨故意为之下,参与的世家比往常还多,时程也展为三天。
    此次梅宴适逢太皇太后八十大寿,寿宴安排在梅朔宴第二日。
    身为太孙女,颜娧今日清早被太皇太后宣入宫随侍在侧,也顺道照料被赵太后请回宫的小皇帝。
    如同以往,赵太后不得私下与幼帝见面,是以母子相见都在太皇太后的兰陵宫里,以免幼帝遭遇不测。
    古人言虎毒不食子,但庆隆帝之事在前,未敢对赵太后掉以轻心。
    谁也不知赵太后心思究竟为何?身为国母能毒害亲夫,不爱江山社稷,不为其子设想,只为皇帝病故?
    皇帝大行后,她守着檐顶红色琉璃瓦的常昊殿,时常以血色月光着衬沐浴,疯癫之语不曾少过,依旧无人知晓,真正心思为何?
    如同今日,母子分离後,极少要求与小皇帝见面的赵太后,忽地提出想面见幼帝,致使兰陵宫忙活寿宴之余无暇兼顾。
    是以裴皇太后安排了,由颜娧带着幼帝到常昊殿面见。
    依约来到常昊殿,赵太后净似乎早盘算好来的人会是颜娧般,眼里净是希冀渴盼之色,看得站在殿外的颜娧满满心慌。
    赵太后一袭绿梅绣折枝襦裙,覆在花缎织彩百花锦袍下,反绾髻簪了成对金丝凤簪更显气度雍容。
    这身盛装着实惊呆了颜娧,不明白见儿子需要如此盛装打扮?
    母子相见拥抱亲昵,这些珠翠华服不磕得承熙坑坑巴巴?
    颜娧凝眉牵着承熙明显紧张的小手入殿。
    “母后圣安。”承熙不仅恭谨揖礼,甚至为母亲叩地请安,小小身子本该有稚童天真的眼眸里,有着显见的疏离。
    “好孩子。”赵太后并未起身与儿子亲近,还是承熙靠近了才随意抚摸儿子发际,握了握小身子,语调里不冷不暖道:“长大了,很好。”
    这疏离感,颜娧直觉为承熙心疼,方才希冀盼望呢?
    她都想问问,这赵太后心里究竟想了什麽?
    为何亲生儿子都能这般不知冷热?
    “儿子叩谢母后赞誉,儿子告退。”
    话毕,承熙又是叩地跪谢,眼里冷淡得颜娧为他心酸,知道两母子没有感情,却不知疏离到如此地步。
    起身後,承熙回到颜娧身边,握回纤手方感到安心後,转身便要离去。
    “陪母后聊聊可好?”赵太后出声喊了儿子,却眸光流连在颜娧身上。
    承熙抬眼看颜娧轻轻颔首後,由她抱着落坐到赵太后身旁的罗汉榻上,两人距离始终隔着榻上小几。
    赵太后悠远眸光望着殿外迟迟未发话,对儿子让外人抱着也没任何意见。
    侍女们上茶水,她掬起茶盏轻啜又静默了许久。
    承熙以眼神徵询了颜娧数次,她也是耸肩未有答案。
    忽地,赵太后幽幽轻叹地望着殿外问道:“听闻姑娘来自北雍?”
    颜娧轻轻颔首,努力压下惊愕,淡淡回道:“贵人何意?。”
    赵太后淡淡回眸又转回殿外,颇有沧桑之感问道:“哀家年少时北雍有旧,想知道故人可好?”
    承熙小脸埋进了颜娧胸怀里,小手紧握着颜娧锦袍,再也忍不住心伤泪水溢出眼角。
    颜娧轻抚着承熙背脊,清楚假装坚强的孩子仍承不住母亲薄情,难怪方才在殿外千万拜托定要借她胸怀一躲。
    这赵太后也是绝了!
    许久未见的儿子轻描带过,只想着无缘情郎?
    何况对方还是雍德帝!
    颜娧菱唇勾起清浅弧度,轻声回道:“贵人请说。”
    “听说你见过雍德帝?”赵太后词语里带着抹不去的热切。
    “民女的确与哥哥曾授召见。”颜娧说得似真似假。
    “雍德帝可好?”赵太后丝毫不避讳眼里爱恋之色。
    “雍德帝与黎后感情甚笃。”颜娧毫不留情的扎心了。
    赵太后眸光狠戾回望道:“谁准你说皇后的事儿了!”
    颜娧蓦然一笑,淡定回应:“裴家人从不需要他人允许,想必贵人忘记了,民女入宫敬拜太皇太后乃因姑太祖母关系,而非贵朝勋贵。”
    “哀家只想知道他好不好?”赵太后眼眸里尽是苦恨。
    几年来有关他的消息全被封锁不得入宫,是庆隆帝故意的吧!
    将她幽闭於皇宫之内,依然锦衣玉食,却永生不得跨出宫门半步,这生不如死的滋味,有多少人懂?
    “雍德帝好不好,贵人不是很清楚?”颜娧面对突来的情绪起伏,未有多大反应,仅仅又拢了拢承熙。
    赵太后神情忽地幽暗诡谲,一瞬又恢复正常。
    这小丫头知道了什麽呢?
    她过得不好,雍德帝怎能过得好?当然得陪她不好!
    “哀家久居深宫怎会知晓?”
    “既然贵人,问了,民女能否也问问?”颜娧打量了面前情绪极端不稳定的女子。
    这如牢笼的深宫,囚得她怨念深刻,恐怕连怎麽爱人也遗忘了,撑着她活下来的大概仅有对雍德帝的执念。
    这黎莹生得儿子俊逸飘然,当年蛊惑了少女心也就算了!
    如今虽说年过四十,留起短美胡荏仍是风采依旧,难怪都事过境迁二十余年仍有人挂念着他。
    黎后之死,如此看来全然归咎於丈夫生得俊啊!
    赵太后眼神忽地瑟缩了下,逃避着颜娧注视,局促不安地撮着手指,凝眉道:“你想问什麽?”
    颜娧神情淡漠,寒声问道:“先黎后如何中的缘生蛊毒?”
    赵太后神情惊恐地看着颜娧,呐呐许久没说出话来。
    颜娧抚着怀中渐渐入眠的承熙,悉心照料得比她还要像个母亲。
    自襁褓起,儿子何时在她怀中入眠?她根本无法忍受孩子啼哭,都是乳母照料。
    如今看着儿子睡在别人怀中,怎能不叫她脑羞成怒?
    她撇过脸,沈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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