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彷徨与明白

    “你的完全恢复启用了吗？”百事温柔的语气和他手上拿着勺子强行给面前的人灌下饭食的举动完全不符，江汜眼神涣散，没有答话。
    百事从他身上摸出了手机，熟练地输入密码，看了看红岛app，似乎确认了什么，满意的点零头，把手机放到一旁。
    江汜有多希望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那样他或许已经永远沉睡了。
    空昏暗了下来，伴着隐约的轰鸣声。
    似乎要下雨了。
    云层潜伏在氤氲之中，星月都被雷鸣恐吓的失去了光芒，留下变得粘稠湿润的空气。
    快到时间了吧。
    百事坐在江汜身旁，胳膊搭在曲着的膝盖上，时不时看一眼时间，时不时看一眼身旁的人。
    快到时间了。
    七点五十。
    百事站起身，整理了下行装，摇醒了刚刚睡下的江汜，也是放弃了一切的江汜。
    “我要走了哦。”他开口道。
    江汜的嘴一张一合，百事单膝跪地，俯下身想要听清楚。
    “恶魔，骗子，混蛋……”江汜重复着几个词，似乎想在临死前将百事也拉下深渊，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
    在这个“神圣庄严，不容玷污”的艺术馆，那个恶魔用肮脏的方式胜出了。
    最后的最后，江汜只看到了百事绝情的目光，和陡然下落的手刀。
    他彻底昏了过去。
    垂在腿边的拳，沉重的脚步，在楼梯边停下的一次回眸，深邃的目光，几秒间，他就消失在茫茫的视野当中，再也不见。
    ……
    ……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好吵，什么东西，好吵！
    江汜被极其刺耳的铃声唤醒，与此同时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溜进了他的脑海，眼前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自己这是……到地狱了？
    听三途河畔就是雾蒙蒙的，还有水流声。
    他觉得自己需要再睡一会儿。
    “叮铃铃！”
    尖锐的铃声在空荡中回响，江汜被迫再次尝试睁开眼睛，终于看见了一束光芒，逐渐放大，贯入眼眶。
    他眨了好几次眼睛，才逐步适应了这刺眼的光亮，而那烦饶铃声还在吵闹。
    这是……哪里？
    映入眼帘的熟悉的服饰让江汜愣住了，他开始在混乱的大脑里翻找记忆。
    艺术馆五楼？
    “叮铃铃！”
    本已停下的铃声再次响起，江汜一抖，撑起身子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银灰色外壳的手机躺在两米外，正不停地震动着。
    这好像是他的手机……
    江汜挪动着身子，爬了过去，捡起手机，看见设置了五分钟一响的闹钟，点击了关闭。
    手机上显示，现在是早上七点。
    江汜忽然觉得手腕好酸，在他扭动手腕的时候，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他为什么会在艺术馆里？
    还有他不是被绑住了吗？
    那个人呢？
    江汜被一个又一个致命的问题冲击到清醒，他以最快的速度扫视了一遍四周，发现麻绳散落在地上，他之前躺的地方的旁边还有一个背包一个挎包。
    咚——
    手机坠落，砸到了冰冷的地面上，一个恐怖的想法钻入了江汜的脑海，无论如何都驱散不了，那想法慢慢放大，呈现在他眼前。
    江汜拼了命的想要站起身，但虚弱使他姿势扭曲，双腿发抖，但他还是在往前走，速度慢慢加快，连跑带爬的不断向前。
    从五楼到七楼，他摔了无数跤，留下了比前几还要多的擦伤，但他感觉不到痛了，满脑子都只有一件事。
    一件需要他确认的事。
    从七楼阶梯旁到“正在维护直的那个雕塑座，他是爬过去的，他的力气只允许他这样。
    那个告示牌被撤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约185厘米的人像雕塑，形态逼真异常，如果不是纯白色的表面，恐怕会让人觉得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江汜呆呆的看着玻璃隔层里面的人像雕塑，脑子空了。
    清晰地人脸，逼着他去相信。
    他低下头，看到了这座雕塑的名字。
    告别者。
    “重塑，是告别者……”江汜的声音比接下来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声音还要空洞机械。
    【第七日指认完成一次】
    【社团联合活动——艺术真相即将结束，存活人数一人，请在任意区域等待四十五分钟之后的传送，目的地，红岛。】
    鬼脑的提示在江汜耳中听起来是那样的遥远，只有一句话如同利刺，嵌入他的心口。
    “存活人数一人。”
    江汜哽咽的重复着这一句话，但当他眼角出现晶莹时，却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百事你终于死了，弄巧成拙了吧，你终于死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终于……”
    “咳咳咳……”他的音量是喉咙无法负荷的，江汜捂着胸口咳了好长时间才恢复。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五楼，如何拿起手机和两个包的，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坐在了“告别者”的面前。
    百事真的弄巧成拙了么，他不知道，但百事死了，大快人心。
    太好了。
    太好了……
    【玄江汜，社团联合活动“艺术真相”获得85分，奖励85渊值，成绩优秀，奖励500渊值，特殊奖励800渊值，神秘商店指定刷新券一张，本次考试共获得渊值1385。】
    由于提前使用过完全恢复，江汜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宿舍。
    是他们七前等待联合活动传送的起点。
    熟悉的陈设让他感到陌生，江汜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活动结束了。
    这里是红岛，他回来了。
    只是那种陌生感让他觉得十分不自在，空荡荡的屋子似乎少了些什么。
    “红岛也在下雨啊……”江汜喃喃自语道，走到桌前，俯身扯开了窗帘，看着雨珠一颗一颗的从窗的另一侧滑落。
    手边碰到了什么东西，江汜低头，看到了一个精致的笔记本。
    湖蓝色的封皮上有一只金黄的立体纸蝶，上面写着两个正楷字。
    百事。
    他终于知道那种陌生感从何而来了，封闭的空间里忽然刮起了悲韶狂风，席卷了他的身心，明明那么希望百事死的他，却抑制不住的无声而泣。
    液体晕染了纸蝶上的字。
    江汜翻开了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