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踏三桥，问心

    叶云霄站在梦兽头顶，仰望苍茫天地，心中豪情顿生。
    “要走圣灵之路，先过三帝本命妖桥。”梦兽的声音滚滚响起。
    它一张嘴，一口妖气喷出。
    赫然，虚空之中，有三座巨桥凭空出现。
    这三座巨桥，其中一桥如冰霜，霜雾笼罩，桥上有冰雪星空，极寒世界，一桥如一界。
    还有一桥，如同鲜血筑成，桥上有血浪涌动，仿佛，那是真正的生灵之血，汇聚在一起，化为的血海，而那桥，则是血海之魂凝成。
    第三桥，却是一片混沌，上有混沌紫火，熊熊燃烧，如欲焚灭天地。
    “三帝本命妖桥，乃浮屠三大妖帝的本源凝成，你需要获得三大妖帝的认可，方算过关。”
    “若是有缘，你自可得到认可，若无缘，强闯只能飞灰烟灭。”
    “成与不成，看你造化了。”梦兽说道。
    随即，梦兽往上一吹气，顿时，它头顶的叶云霄直入虚空，落在三座妖帝本命桥之前。
    叶云霄扫过这三座桥，目光定格在那寒冰凝成的寒桥上。
    这上面的气息，他十分熟悉。
    那是孔白，也就是天寒妖帝的气息。
    就在这时，叶云霄一步踏上了这座仿佛世上最寒的冰霜凝成的寒桥上。
    一入寒桥，叶云霄全身都覆盖上了一层冰霜。
    他抬起脚，但却是定格住，这一步无论如何都无法踏出去。
    叶云霄心中一惊，他感觉到，有无边的寒意阻挡住他的去路。
    任何生命踏入此地，都算得上挑衅，会被这里的寒气，给冻成碎渣。
    就在这时，叶云霄突然回想起梦兽的话。
    它说，若有缘，自会得到认可。
    “吾获孔白仙剑与酒壶，难道算不上与此桥有缘？”叶云霄一声大喝。
    在这时，他的头顶，有当初孔白所赠仙剑与酒壶的虚影幻化。
    就在这时，阻挡住叶云霄的寒气，随着这句话说出口，顿时轰的一声，爆散开来。
    叶云霄这一步踏出，竟然已至此桥三分之一处。
    而他通过的这三分之一路程中，无尽寒气，化为一团寒光，聚于他的头顶。
    “一步能跨如此长的距离，甚至本命妖气凝为妖光，看样子，他与天寒妖帝的缘份，的确不浅。”东方昊惊喜道。
    “三道妖光，方能化为一份传承火，且再看看。”梦兽低沉道。
    此时，叶云霄再度一步踏出。
    这一次，他的身体再度被寒气阻挡。
    “吾融天寒妖力，化土属图腾，融为元神，难道不算与此桥有缘？”叶云霄再度开口。
    “轰”
    寒桥巨响，无边寒潮涌动。
    叶云霄这一步落下，来到了寒桥三分之二处。
    而又有寒气，化为一团妖光，聚于他的头顶。
    在前方的寒气之中，有一张巨大的面庞凝出，正在直视着叶云霄。
    叶云霄与之对视，张嘴道：“吾与孔前辈有约，有朝一日，能入归灵界，将孔前辈解救出来，此为第三缘。”
    前方寒气中的巨大面庞，骤然散开。
    同时，有一个沧桑的声音轰然炸响。
    “可！”
    刹那间，叶云霄这一步，已然完全通过了寒桥。
    第三团妖光，聚于他的头顶。
    随即，三团妖光融合，赫然化为一道火焰。
    这道火焰如同命火，在叶云霄头顶上燃烧着，竟然将这苍茫天地的三分之一，全都照亮。
    叶云霄抬头，借着这火光，隐隐约约，在更上方的虚空中，有两道巨大的阴影笼罩。
    叶云霄收摄心神，来到了第二座桥前。
    此桥如血，血海汹涌，杀意惊天。
    叶云霄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
    顿时，他的护心镜，开始有了反应。
    这气息，与血神，似乎有着密切的关联。
    叶云霄睁眼，上了桥。
    刹那间，他的身体，便被血水浸透。
    更有无比的血煞之意，化为无形之刀，要将他斩灭。
    “此桥，是否与血神有关？吾与血神有缘，若认可，请让吾通行。”叶云霄开口。
    刹那间，此血桥之上，有血光冲天而起。
    桥上桥下的血浪，也瞬间滔天。
    似有无数血煞之魂，在血海中凄鸣。
    赫然，叶云霄被这血浪席卷着，行进了三分之一。
    此时，他的头顶，多出了一团血光。
    梦兽显然十分震惊，巨大的瞳孔中，流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此子，能过寒桥，燃起一团传承之火，已是不可思议。
    但是，他怎能让血桥引起共鸣？
    一时间，梦兽感觉，他竟然对这叶云霄，有些看不透了。
    “一团传承火，可照出一条通往圣地之路，失败则再无机会。”
    “两团传承火，则能照出三条，有三次机会，三百年一次。”
    “若能通关三桥，则出现三团传承火，此火照出九条路，代表着九次机会。而且，能让他的实力，提升一个大层次。”
    “他，能得几团呢？”
    梦兽震惊之下，更有强烈的好奇。
    “吾得血神传承，聚血海元神，此缘极深。”叶云霄几乎已经确定，这座桥，极有可能就是血神本人的本命之力所化。
    就在这时，血桥震荡，血气瞬间涌动，于虚空之中，化为一张巨大的血色面庞。
    这血色面庞的瞳孔之中，有两道血光射出。
    赫然，叶云霄头顶的血光，多出了一团，不，应该是一团半。
    而他的身体，也近乎出现在了桥的末端。
    与此同时，有一个声音突然降临：“若是本座传承子弟，当用本尊传承之物。”
    叶云霄心中一动，心口的护心镜，陡然弥漫出无数根血丝。
    这些血丝，瞬间将叶云霄的面庞笼罩，如同戴上了一张血色面具。
    “轰”
    一瞬间，叶云霄整个人血光滔天，有恐怖的血煞之气，冲天而起，与此桥的本命血煞交缠在一起。
    这无边血海，顿时围着他旋转。
    这一刻，叶云霄化身血神，欲碎苍穹。
    “可！”
    有一个声音瞬间响起。
    顿时，叶云霄踏过了这血桥，而血桥崩溃，化为血光，融入他头顶上的血光光团中。
    也就在这时，他头顶的血色光团，由两团半变成了三团半。
    这三团半的血色光团，合而为一，再度化为了一道传承之火。
    这道传承之火，明显比第一道要亮不少。
    此时，这片苍茫天地，有三分之二还要多的地方，完全被照亮。
    叶云霄看到了上方的虚空之处，有两片无尽大陆存在。
    那便是三妖帝之上的二圣之地。
    梦兽目光闪烁，叹了一声。
    此子点燃两团传承之火，已具备三次传承资格。
    就算这一次失败，他还有两次。
    “最后一桥，为混沌紫焰桥，这是三桥之中，最难通过的一桥，这叶云霄，决不可能通过此桥，得到第三团传承之火，取得九次资格。”梦兽心道。
    叶云霄头顶两团传承之火，站在了混沌紫焰桥上。
    此桥混沌，混沌之气燃烧，形成紫焰。
    紫焰之中，有一个紫焰漩涡。
    无数人影，踏过无数艰难险阻，然后义无反顾地跳入了这紫焰漩涡。
    就仿佛，那里就是人们最终追寻的天堂，只要踏入那里，就能得到一切。
    而每当有人影跳入其中，立刻会有新的人影在最后方出现，接着拼命往这紫焰漩涡而去。
    如此，循环往复。
    叶云霄心神微震，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想起了无数的修士。
    这么拼命的修炼，拼命地往上爬，前往那个最终之地，是否，也就是这么一个循环往复的轮回呢？
    此桥，为混沌妖帝本命所化。
    混沌妖帝，诞生于混沌，其本命之术，为混沌紫焰道，也就是当初叶云霄在浮屠塔中所获道法。
    如果硬要扯上缘份，那么，这就是他与此桥唯一的缘份了。
    而且，此法，他连皮毛都还没掌握。
    叶云霄眯了眯眼睛，正欲开口。
    但就在这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混沌桥之缘，非寻常之缘，吾有一问，你若回答令吾满意，便可过此桥。”
    “混沌之中，有亿万混沌之奴，被紫焰日夜灼烧，唯有跳入混沌天，方可解脱。”
    “有一混沌之奴，意外发现，所谓混沌天，不是解脱，而是轮回，他欲斩灭轮回，炼化混沌之火，令亿万混沌之奴，得到真正的解脱。”
    “吾之问，若你为此混沌之奴，该当如何？”
    也就在这时，有混沌紫焰，化为紫焰沙漏，不断有紫焰从中漏走。
    “紫焰沙漏再无紫焰时，若你回答不出，或回答得不能令吾满意，则此桥关闭。”
    混沌之气不断燃烧，遮住这苍茫天地，竟是令得原本清晰的二圣之地，竟然又模糊了几分。
    叶云霄低着头沉吟，此问之中，蕴含大道。
    大道不一，根本不可能会有统一的答案。
    东方昊望着叶云霄，想知道他会如何回答。
    当年，他也曾到这混沌紫焰桥，遇此叩心之问。
    可惜的是，他的答案，只让这混沌紫焰桥，亮了一团混沌光团，未能融合成第三团传承火。
    也因此，他三次机会用尽，未能取得天主传承。
    梦兽也盯着叶云霄，它当然知道，此关的难度。
    它很好奇，叶云霄的答案会得到此桥几分认可。
    而同一时间，于虚无之处，有一个极美的女子，也正望着叶云霄。
    她正是霍青鸢，她的目光即有期待，又有复杂。
    “新浮屠宗内，十八星宿长老，耗费无数资源，数千年的时间，推算到能得天主传承之人，位于东域，绝非是七星世界。”
    “所以，叶云霄，不可能是获得的天主传承的天命之人。”
    霍青鸢心道，所以，尽管叶云霄得到了两团传承之火，但也注定，他会是一个失败者。
    叶云霄看着那紫焰沙漏在不断流逝，心中有无数答案闪过。
    此问，答案太多了。
    叶云霄心中思索着，寻找了几个最有可能的答案，就要开口。
    但是，他却骇然发现，他的嘴，如同被一股力量封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此问，问的是道，更是问心。”
    “你之答案，若非关于本心，本性，本命，则不可答。”
    “所以，你得真正沉下心，在你之神魂之中，寻找本心答案。”
    就在这时，东方昊开口提点。
    梦兽望了东方昊一眼，并没有阻止。
    叶云霄身形一震，将杂念收起，闭上了眼睛。
    “混沌妖帝，原本只是混沌世界一混沌奴，他以奴之身，成就妖帝之身，当真了得。”
    “若我为那混沌奴，我又该如何做？”
    叶云霄心中想道。
    恍惚间，他成为了那混沌紫焰中的混沌之奴，日夜受紫焰灼烧，痛苦不堪。
    他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只要爬到那紫焰漩涡，跳入其中，便可得大解脱，得大自在。
    叶云霄在瞬间，仿佛过了这混沌之奴的一生。
    他拼了命的爬到了漩涡处，跳了下去，然后重新成了一个混沌之奴。
    叶云霄的目光，开始闪耀。
    “何为生？何为死？”
    “跳入漩涡之时，代表着死，重新诞生，则为生，寻找解脱的种种艰险，则为生与死的过程，又叫人生。”
    “让所有人得到解脱，此愿恢宏，令人敬佩，但若是我，我不会有这种圣人之愿，我无法决定别人的人生，因为，你认为苦的，别人未必认为苦，你认为解脱，别人说不定认为那是地狱。”
    “若是生无法选择，那么死呢？”
    “为何非要执着于那紫焰漩涡？生路若只有一条，死路却有千万条。”
    此时，有一个混沌之奴，突然抬头，他的目光，与别的混沌之奴，有着绝不一样的灵动。
    他脱离大队伍，逆向而行，于混沌中化为灰烬。
    “而且，道路千万条，为何要走这一条？”
    又有一混沌之奴，选择了另一个方向，在混沌中远去。
    他越走越远，那他的同伴们，则还在继续着永无止境的轮回。
    “那混沌紫焰，你认为是煎熬那便是煎熬，可是我若认为那是历练，那便是历练。”
    “天地为吾心，吾心之所向，即为大道。”
    叶云霄赫然睁眼，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他这才发现，他原本在心底的声音，此刻竟然在天地间响起。
    东方昊紧紧盯着叶云霄，神情震撼，又若有所思。
    叶云霄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我这弟弟，实为不凡，未来可期……”东方昊道。
    “以天地为心，心之所向，即为大道，此子之心，大如这天地。”梦兽也喃喃道。
    而虚无之中的霍青鸢，也是呼吸急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她感觉，她已经够高估叶云霄了，但却发现，依然还是低估了。
    就凭这个回答，他的道，已然比他人宽广万倍。
    站在一个中立的角度，他，或许才是真正的天主传承最佳人选。
    就在这时，混沌桥突然传出一阵轰鸣。
    “你之回答，吾甚是满意，当赏。”
    那沧桑的声音，回荡天地，亦带着一种触动。
    赫然，叶云霄的头顶，亮起了一团混沌之光。
    与此同时，有无尽之力，涌入他的体内，让他的身体，瞬间就提升了一个层次。
    叶云霄却是心中一动，此力无边，或可助他炼就第九元神。
    叶云霄蓦然引导这涌入体内的力量，竟然真的开始凝第九元神。
    刹那间，第九元神，在这种恐怖的力量下，竟然成了雏形。
    “之前，你说心之所向，即为道！很好，但吾再问一遍，何为道？”那沧桑的声音再度响起。
    此时，第二座紫焰沙漏出现，开始计时。
    叶云霄愣了一下，沉默了下来。
    心之所向，即为道。
    虽然直指本心，但对于道来说，却太宽泛。
    显然，混沌桥要的，并不是这么宽泛的回答。
    时间流逝，第二座紫焰沙漏，已然去了四分之三。
    东方昊心中有些急，但却也无能为力。
    因为，他的回答，也无法让混沌桥满意。
    梦兽也在摇头，此子，应该要止步于此了。
    就在这时，叶云霄猛然抬头，缓缓开口：“道，或许是路，是指引，是追寻，是……梦想……”
    “我修行到现在，若是能懂什么是道，我早已跳出五行，不在轮回。”
    “我不知道道在哪里，它或许就在我脚下，而我并不知晓，或许还在天边，在我触不可及处。”
    “因为，我此时，正在寻找它。”
    叶云霄说完，那座紫焰沙漏，也正好漏尽。
    他平静而立，不再去成败。
    因为，这是他的由衷之言，是他的真实表达。
    成败，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混沌桥颤动了一下，竟然久久没有回应。
    而那梦兽，东方昊，以及霍青鸢，但目光震撼，久久沉默。
    就在这时，混沌桥猛然轰鸣。
    混沌之气瞬间激荡，凝聚。
    叶云霄出现在混沌桥的末端，他的头顶，第三团传承之火，已然燃烧。
    而无尽的力量，还在不断涌入他的体内。
    他引导着，要将第九元神，彻底凝成。
    此时，叶云霄那八大元神，都化为八个小人，出现在他的四周，拼命地引来这混沌之力。
    第九元神，开始有了人形。
    元神之气，也开始爆发。
    但是，爆发出来的气息，竟然是妖气。
    此元神，为妖之元神。
    但在此元神凝出五官之际，那混沌之力却突然停止供应。
    只差一点了……
    “道如人生，人生往往，只差一点。”
    “若在你即将寻找到道，但却在差那么一点时，你陨落了，你会如何？”那苍老的声音发出了第三问。
    叶云霄心中一震，看着即将成形的第九元神。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