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25. 灯塔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美丽新世界三分全占，这种情况下稳住局面需要强大的战略定力，我相信圣马丁的官僚们应该能做到。”
    银狐说着话，可惜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些话，现在还能让老爷们按兵不动的原因，恐怕也就只有警卫部队全部阵亡这一个了。
    无兵可用。
    “当局者迷。”
    凯尔希冷冷道。
    “那你有什么好的看法？！”
    “看法？圣马丁真要对美丽新世界动手，早二十年就该下手了，这事他看得就比你清楚。”
    “他才来几天！”
    银狐正要争辩几句，忽然地面一阵抖动，险些站不稳，只觉得周身笼罩的黑暗更加浓重了，冷风不断吹袭着地面，身上穿得再厚实也会感觉到寒冷。
    “正在召唤，可惜你的机动作战部队往美丽新世界的大厦去了，莱茵生命深深忌惮林晓熙，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本来对付深海才是他们的工作。”
    银狐拿出一部终端机：“我要求他们回来，否则就去总部投诉他们！”
    “来不及了，你知道什么时候是最黑暗的么？”
    凯尔希向远处眺望，那里正是蔷薇区，而就在这时，吹袭的寒风里夹杂着丝丝咸涩的味道。
    “黎明前。”
    现在处于远日期即将结束的时刻。
    凯尔希淡然道：“那林晓熙有没有准备呢？”
    银狐涩声道：“有。”
    说到这里时，凯尔希的神色多了些许的怜悯：“你终于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了吗？”
    “他们是同一类人……”
    “你又错了，他是他，林晓熙是林晓熙，他们本质上是不同的，将一枚新的鸡蛋放进篮子里和将一枚从篮子里拿出去的鸡蛋再拿回来，是两种概念。”
    “你……”
    “我不担心。”
    凯尔希忽然笑了起来，很少有人见她真正的笑过，连红都未曾见过的场景。
    “他回不去了，至少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现在作为罗德岛的博士，他有什么不愿意的呢，他要是再想跑，我就把他泡进福尔马林里。”
    ……
    周金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
    他还没弄明白头顶上那个巨大的机器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战场上一片混乱，突然出现的机器人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
    “这是个什么玩意？！”
    嘉维尔才把战利品放下，看着那比楼还高的人形机械，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觉得它的存在是为了应对什么东西……”
    霎时间，周金儒眼前恍惚了，他仿佛听见天籁一般的美妙歌喉唱出的轻扬音乐。
    温柔的海风轻抚着面颊，晨间的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明媚，隐约听见海鸥飘渺的声音。
    脚掌踩着柔软的砂砾，映入眼帘的是蓝白色的天空，一望无际的海平面，成排的椰子树，放在树下的躺椅。
    周金儒低头一看，他仅仅穿着泳裤，似乎是准备享受一个美妙的假期。
    “是挺逼真的，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
    他向着海平面大声呐喊，回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我那么大一个镇守府呢？！”
    “我大建的稀有舰娘呢？！”
    “什么都没有，你就想骗我？！”
    “做梦去吧！！”
    梦境轰然破碎，化作了满天的碎片，四散飞舞。
    周金儒的视线恢复正常，他看着面前的嘉维尔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容，似乎梦见了什么称心如意的喜事。
    然而真正让他动容的却不是幻觉，他的视界里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一条提示占据了大部分视野。
    “警告！你正在面临（划掉）的侵蚀，是否启动紧急预案？”
    紧急预案，那是什么？
    周金儒选择查看详细内容，很快，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条数据：
    灯塔：常驻状态，你可以自由选择点亮与熄灭，当点亮灯塔时，将会驱散黑暗，抵抗侵蚀，每分钟消耗5点理智。
    当灯塔处于点亮状态时，所有受到增益效果的生物都将不自觉向灯塔靠近。
    注：该预案原本为二阶探索者固有技能，太岳基地提供修改蓝本，王重阳完成全部修改操作，介于修改者本人并未接受过帝国神术正规教育，因此开启技能后会存在一些未知但不致命的问题，对使用者造成不必要且有限的后遗症，请自行扛过去。
    周金儒：“……”
    什么叫自行扛过去，干脆说明白点，出问题了不要紧，问题不大，自己想办法！
    “是否接受该协议？”
    周金儒毫不犹豫地选择接受，他的个人面板下面刷新出一条新的信息，提示他是否点亮灯塔。
    “点亮！”
    唰！
    霎时间，以周金儒为圆心，爆发出一道强光，迅速扩散开，笼罩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短短几秒内辐射了整个蔷薇区，随后增速放缓，但依旧坚定地延伸着。
    距离他最近的嘉维尔睁开眼睛，擦擦嘴角的口水，感慨万千：“做了一个美梦啊，博士你也做梦了么？”
    周金儒一手撑着车厢，一手扶着车门，别说做梦了，他感觉全身都麻木了，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两眼直冒金星。
    ……
    “这是……”
    银狐从恍惚茫然中清醒过来，看着双手，还有那如波浪般一遍又一遍涌动的光芒。
    “是的又一次发生了，点亮灯塔，驱散黑暗。”
    ……
    “我在做什么？”
    冈特扶着车龙头，险些摔倒，他左右看了看，继续向前踩着踏板。
    不知道为什么，这条路上灯光都熄灭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蔷薇区扩散过来的亮光照亮了前路，可以让他一直前进。
    ……
    “这光，真的很温暖啊，为什么感觉这么像博士？”
    莫斯提马带着拉普兰德从拉长的时间里钻出来，她的内心有种冲动，想要触碰到光芒的源头。
    “不会错了，应该就是博士，这就是他的源石技艺吗？”
    ……
    “是灯塔。”
    林晓熙站在城市的最高点，远远望着蔷薇区，慢慢说道：
    “幻，你知道么，在我的世界，曾经也有灯塔出现过，照亮了世界，让人们得以逃脱被黑暗吞没的命运，我至今仍然记得那些事情，但很快人们就会发现一件事，灯塔是可以被熄灭的。”
    “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是让人看到了希望，然后再将希望夺走，坠入无底深渊。”
    “我们不需要灯塔，就让软弱的人沉溺其中，让真正强大的人面对苦难。”
    ……
    “撤退吧，这种情况已经不适合继续战斗了，争夺话语权的事情，还有别的办法。”
    九清醒的瞬间果断下令，飞鹰帮现在已经无法再和罗德岛的干员继续对抗，保存实力才最重要的事情。
    “哥伦比亚是一个新兴的国家，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就能买到想要的一切。”
    说完这些，九疲惫地站起来，转身离去，至于弑君者在哪里，她一点都不想过问。
    一点水滴落在额头，九抬起头，又是一滴雨点落下。
    “下雨了？”
    ……
    周金儒在嘉维尔的搀扶下坐在车里，和苏苏洛一起连续刷了几次治疗，发现效果不佳，博士并不是受到伤害才变得这么虚弱。
    “你们别这样，我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感觉不太好。”
    周金儒说着话，让都凑过来的干员散开，他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快死了。
    说来也奇怪，只有隔着较远的人才能看见不断扩散的光芒，而尽在咫尺的，却什么都看不到。
    周金儒问了好几个人，大家都说做了美梦，虽然最后美梦破碎了，没有听见水浪的声音，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难道只有我才能察觉到？”
    “刚刚那是什么，海妖的歌声？”
    周金儒已经把灯塔关了，短短几分钟就消耗40点理智，别说现在上限是130，就是再翻一倍也撑不了多久。
    “围攻警署的帮派都撤退了么？”
    这是一个意外之喜，这样一来萨克逊侦探事务所委托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博士，外面下雨了！”
    红云的声音从车外面传来，周金儒闻声向外看去，果真是下雨了，连忙道：“让猎人们各自想办法躲雨，注意警戒，我们的车可以就停靠在警署这里，所有人上车，休息，处理伤口，武器更换和维护。”
    远日期是不能使用无人机的，否则哪有这么麻烦的事情。
    周金儒喝了一些水，终于稍微舒服点，全身的麻木感正在退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远日期过去，这场闹剧就可以落幕了。”
    话音刚落，地面再一次震颤起来！
    周金儒脸色一变，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干员们看他的眼神也都逐渐危险起来。
    嘉维尔拧着头发，沾了敌人的血让她感到不舒服，于是要来清水冲了冲，效果不好，看来还是要回去洗头才行。
    她听见周金儒刚刚说的话，没好气道：“博士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我发现你只要不说话，我们就不会遭遇什么意外。”
    “博士！”
    另外一辆车上，传来了苏苏洛的尖叫声。
    咔嚓！
    一道惊雷闪过，瞬间照亮了世界，就在这间隙里，周金儒看到了黑暗里，巨大机器人的对面似乎还有一个更为庞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