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6. 梦幻城堡的主人

    周金儒打破沉默：“絮雨小姐，你也是来平磐旅游的么？”
    “故地重游。”
    “原来是这样，我倒是第一次来平磐，听说过几天还有流浪乐队，应该会热闹起来。”
    絮雨点头道：“阿光先生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周金儒双臂撑在窗口，清凉的夜风吹进他的衣襟，但不远处的絮雨却轻微咳嗽起来。
    “咳咳。”
    “抱歉。”
    周金儒连忙将窗户关上，絮雨轻轻掩着嘴：“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是我的身体太弱，影响阿光先生了。”
    “不，夜间的风确实比较凉，是我疏忽了。”
    絮雨没有停留，转身回到房间，周金儒无奈的抓着头发，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一名刚入行的外科医生，周金儒觉得絮雨的身体实在太过脆弱了，要么是大病初愈，要么是天生如此。
    这件事发生后，他也没停留多久，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马库斯代市长的私人赞助帮他解决了燃眉之急，至少这段时间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天亮之后再去买一点急救医疗器材，补上之前的消耗。
    一夜无话。
    周金儒洗漱完毕后，走下楼，正好看见老板娘一家在吃早餐。
    “阿光先生，要一起吃吗？”
    “好。”
    周金儒欣然同意，旅店提供早餐，到时候一起加进费用里，他留下的预付金还是足够的。
    早餐不是很复杂，牛角面包和热牛奶或者橙汁，几片点缀着小番茄的培根，需要的话还可以抹上花生酱，周金儒吃的很开心，陪同老板娘家的孩子一起看电视。
    小男孩转头大声问道：“妈妈，广场那边正在搭建舞台，周末有演出！”
    老板娘解开围裙，笑道：“那还有五天时间呢，你暑假作业做了么？”
    小男孩顿时泄了气，憋着嘴，像打蔫的茄子。
    周金儒扶额，看来泰拉大地也不能免俗，小孩子想起被暑假作业支配的恐惧，即便再怎么英雄好汉也要夹好尾巴。
    “絮雨小姐，早上好。”
    抬起头，正好看见絮雨下来，她的动作优雅，一步一步，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阿光先生，你起的真早。”
    周金儒又问道：“吃早餐吗？”
    “嗯。”
    他站起身，拿起餐盘，从老板娘准备的食物里挑选几样，然后推给絮雨，后者抿着双唇，久久没有开口。
    周金儒疑惑道：“怎么了，不合你的胃口么？”
    絮雨微微摇头：“不，正好都是我想要的。”
    周金儒笑了起来，心说絮雨真会说话，他只是随意挑选一些，又没有刻意做准备。
    一小块面包，一枚水煮禽蛋，一杯橙汁，外加一盘凉面，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可能会吃撑了。
    但絮雨吃起来速度不快不慢，尤其是在吃凉面时，熟练的抹上酱料，令周金儒惊奇不已，回想起她在夜里说过的故地重游，觉得她不是第一次住在这里。
    “絮雨小姐，回见。”
    又看了几分钟，周金儒起身往旅店外面走去，他上午的计划就是去医院购买医疗器材。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絮雨的声音：“请等一下。”
    絮雨擦完嘴，问道：“阿光先生准备去医院？”
    “你怎么知道？”
    姑娘笑了笑：“来自一个医生的直觉。”
    她又说道：“我们正好顺路，就让我帮你一个忙，谢谢你挑选的早餐。”
    周金儒完全没有理由拒绝，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与絮雨一前一后走出旅店。
    “很酷的机车，你就用它越野的么？”
    周金儒有点不想承认，因为现在泰拉大地的工业还没有发达到让一辆机车长途越野，而自己这辆车来自另一个世界，还经过相当高端的改装，尤其是微型幽能发动机，约等于无限能源。
    他说道：“它帮了我很大的忙。”
    周金儒翻身上车，探出双手，抱住絮雨的腰，将她放在自己身后的位置。
    姑娘的腰很细也很软，令他有几分留恋，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压下去，一脚踢开脚撑，缓慢拧动转盘，拉升速度。
    有适应性护盾挡风，速度稍微快一点也不要紧。
    絮雨坐得很稳，就像固定在座位上，没有晃动也没有说话，直到两人来到平磐医院，车停好，她才开口。
    “阿光先生，你的车真的很神奇，我坐在后面，一点风都没有感觉到。”
    周金儒站在机车旁边，拍打着车龙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多开一段路，再体验一下。”
    姑娘眨眨眼睛：“那也要等我们把事情都解决了。”
    这算答应邀约了？
    周金儒颇有几分意外，絮雨此前还有些保持距离的意思，现在怎么变了态度？
    不过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他们走进医院，在絮雨的带领下，他来到医疗器材零售处，补充了物资，就连此前没有极效止血粉都多买了几袋，以至于本就不多的金钱快速缩水，不过都没有浪费，而是转换成其他资产。
    “絮雨医生？”
    就在准备离开时，一名中年医师正好路过，看见絮雨，连忙叫住他们。
    中年医师笑道：“昨天我在急诊，因此记住絮雨医生的样貌，旁边这位就是当时一起救治伤员的流浪医师吧？”
    周金儒和他握了手，说道：“说实话，昨天也是我第一次和絮雨医生见面，她的技术相当精湛！”
    “有一说一，确实。”
    絮雨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的想法：“昨天送来的伤员都还好吧？”
    “嗯，及时止血为抢救争取到宝贵的时间，扎止血带的手法也相当老练，气胸封闭贴和气胸针也做的很好，伤员的同事都想谢谢你们呢，没有你们，他们根本没机会活下来。”
    “这些都是医生该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可谢谢的。”
    从医院出来时，周金儒将背包挂在机车后视镜上，发现絮雨正注视着自己。
    他问道：“絮雨医生？”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夏天的太阳确实比较毒辣，现在并不是兜风的好时候，两个人回到旅店时，老板娘正好在接待新的客人。
    “这里真的没有这个人么？”
    戴着蓝色太阳帽的菲林少女问道。
    老板娘无奈道：“小姐，你说的这个人我有点印象都没有，我从出生就在平磐没有离开过，实在没听说过。”
    “这样啊。”
    少女头顶毛茸茸的尖耳朵耷拉下来，就连身后微微弯曲的尾巴也垂在地面。
    她拿出另外一份证件递过去：“请给我一个房间，我还会在这里多找一段时间，谢谢。”
    老板娘一边帮她开具单证，一边说道：“你可以找附近的老人问一问，这里住着几名已经退休的信使，也许他们听说过你说的这个人。”
    菲林少女的尖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感谢道：“谢谢你的帮助，我一定会找到这个人的。”
    她转过身，看见门口进来的两个人，第一眼还没太在意，但第二眼时，瞳孔急剧收缩，险些脱口而出。
    周金儒一进门就看见菲林少女，视线对撞在一起，也吃了一惊，这姑娘不是梦里见过的小仙子么？！
    怎么是你？！
    你别说出来！
    仅仅用视线就完成了一次简短的交流，周金儒收回视线，和老板娘打了一声招呼，上了二楼，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梦幻城堡的小仙子竟然是真的，而且就在楼下，还准备住在这里！
    没过多久，他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周金儒拧开把手，看见穿着漂亮长裙的菲林姑娘堵在门口，一副让我进去的表情。
    “你竟然是真的！”
    “你是怎么看见我的？”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菲林姑娘皱着眉，先开口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看见我的？”
    “什么怎么看见你的，你就在那里，难道我还不能看？”
    周金儒已经经历过一个知道秘密就要嫁给他的惊蛰，再经历一个看见真面容就要以身相许的小仙子也不会感到意外。
    菲林姑娘仿佛看出了他心底的想法，恨不得拿出法杖照着脸给他来几下，但为了弄清问题，她还是忍住了，追问道：“不对，在我的城堡里，所有客人都没办法看清我的脸，你是怎么做到的？”
    回想起接待这个男人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伪装一下子就被看穿了，甚至城堡都没能影响对方的视觉和感知。
    周金儒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是灯塔，勘破虚妄再正常不过，可所谓的梦幻城堡究竟是什么。他要弄明白。
    “这片大地连神都有，你就当做是我的特殊能力，我确实能勘破一些东西，在向别人打探消息之前，难道不应该先自我介绍么？”
    菲林姑娘表情一滞，她太心急了，开场白和简单的寒暄都没有就直接单刀直入，未免太失礼了。
    姑娘双手提起长裙，露出圆润的脚踝，她穿的鞋很好看，品位相当不错。
    “爱丽丝，梦幻城堡的主人，孩子们的美梦的守护者。”
    美梦啊。
    周金儒见过几个美梦，最后都变成了噩梦，从此对这个词敬而远之。
    “阿光，流浪者，暂时是个医生。”
    你只是流浪者？！
    名为爱丽丝的菲林女孩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但事实确实如此，她能感觉到对方没有说谎。
    “真的没有了？”
    “我在找罗德岛制药公司，暂时没有找到，你有线索么？”
    “罗德岛？”
    爱丽丝仿佛想起什么，喃喃道：“如果你要找罗德岛制药公司的话，我倒有一个委托要完成，但在这之前……”
    事到如今，周金儒早已看出一些苗头，昨天在梦境里见到的那头黑色巨龙可能不是爱丽丝请来的演员……
    “爱丽丝，说真的，你想找一些孩子做屠龙勇士？”
    菲林女孩瞪着眼睛：“你在说什么，那头大家伙完全是意外，梦幻城堡根本不可能出现那么可怕的东西好么！”
    “你想告诉我，昨天的事情是个意外？”
    爱丽丝的语调一下子低了八度：“当、当然，那就是一个意外。”
    她问到自己想听见的内容，再留在这里也没有意思，当她走到门口时，转身看向周金儒：“阿光先生，茶话会的邀请函是给孩子们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拿到手的，但不要再做类似的事情了，你真的不是孩子。”
    稍微大一点的少年都可以视作孩子，一个成年人说自己是少年，也能归于孩子，怎么听都觉得像强词夺理。
    “我保证，但是你能保证那头龙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么？”
    爱丽丝嘟囔着嘴，没好气道：“不劳您担心。”
    菲林姑娘离开后，周金儒默默叹了口气，看来这片大地还有太多神秘的事物，他了解的实在不够多。
    尤其是那头龙，足以让人惊叹的存在，都说瓦伊凡的种族虚影是双足飞龙，谁又会想到会出现真正的巨龙呢？
    他躺在床上，手里捏着遥控器，随心所欲的换台，平磐这样的小型陆地城市竟然也有十几个电视节目，不过其中一半以上都是综艺节目或者是电视剧，应该是从移动城市那边买过来播放的。
    自从回到旅店后，絮雨也没跟他再说一句话，可能是因为察觉到他和爱丽丝之间的交流。
    中午吃饭时，店里又多了一个人，也就是爱丽丝。
    一直想看到小仙子的小男孩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就在自己面前。
    借着吃饭的机会，周金儒弄清楚爱丽丝究竟在找什么，她手中有一枚钥匙，据说是很多年前某人寄存的，说是在这个时间点送到平磐的，交给另外一个人。
    当爱丽丝带着物件来到这里时，却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已经找不到收信人了。
    周金儒问道：“难道现在的收信人是寄存者的后代？”
    爱丽丝眼前一亮，这倒是挺有可能的，她也听说过一些时光胶囊的寄存办法，给未来的自己寄一封信，等到几十年后重新开启胶囊。
    她暗暗捏紧拳头，就顺着这条思路找下去，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