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1. 重返新汐斯塔

    几天后。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凯尔希耐心听完周金儒的报告，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无奈道：“所以这就是你在阿卡胡拉的经历了？”
    “大致上没错，事先说好，飞行器我带回来了，没有弄丢。”
    “事情是这样没错，飞行器的维修费用从你、嘉维尔和煌的工资里扣除，这一点没有疑问吧？”
    煌张大了嘴巴：“为什么还有我？”
    凯尔希哼了一声：“就凭你是高级资深干员！”
    “……好吧。”大猫的尖耳朵委屈的耷拉下来。
    教训完博士和煌，凯尔希又看向一脸无所谓的嘉维尔，淡淡道：“我原本以为你会留在那里，毕竟那是你的家乡。”
    嘉维尔诧异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凯尔希医生，我既然出来了，就不会留在家乡，我要学习更多的医术，以前我不知道一些疾病只需要简单地手段就能治疗，一场普通的感冒，部落人大多都会用身体素质扛过去，但有时也会发生意外，甚至死人，还有源石病，我想改变雨林，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这是你的想法，随你的便。”
    送走煌和嘉维尔后，凯尔希又看向周金儒，这个男人收起轻松的表情，只剩下严肃。
    她随手将办公室的门关好：“具体说说看吧，就说你了解到情况。”
    “哥伦比亚人在渗透雨林，他们将萨尔贡地区当做自己的后花园了。”
    凯尔希不置可否：“他们一直如此。”
    “我和依娜姆商会达成初步协议，他们出场地出人出钱，购买我们的药物，于当地建设医院，再送一些人过来学习。”
    “嗯，我知道了，相关事宜走正常流程，由阿米娅来处理吧。”
    周金儒好奇道：“她最近一直在加班吗？”
    凯尔希摇头：“主要还是适应新的力量，她学的很快，但……”
    大猞猁抿着双唇，一时没有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
    “她的身体太弱了，也许接触这些对她来说还是太早了。”
    她拿出几张医疗报告，将一张影像胶片放在灯光下，周金儒看着阿米娅的人体ct图，兔子心脏那一块的模糊画面刺痛他的心。
    周金儒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慢慢来吧，她需要适应，让身体习惯这种负担，必要的时候你帮她减少一点压力。”
    “只能先这样了。”
    凯尔希撩起耳畔的一丝短发：“你还有一件事要去做，新汐斯塔那边有人等着你，忙完之后能再休息今天。”
    “好。”
    当周金儒走到门口时，背后传来女人的声音：“你的手还好吗？”
    “挺好的，我已经开始喜欢它了，谢谢你。”
    “不客气。”
    ……
    离开凯尔希的办公室后，周金儒抽空去了一趟人事部，嘉维尔正在加班，好几名新加入的干员都需要进行体检。
    特米米展示了什么叫“如果你不过来，我就只好过去”，毅然决然放弃大酋长的位置，追着嘉维尔来到罗德岛入职。
    森蚺部落的祖玛玛紧紧抱着医疗小车不放，她已经迷上了这台机器，并且以小妹自称，吓坏了干员们。
    至于那个一开口就嚷嚷着要找煌大头目的克玛尔，在和布洛卡打了一架后，也开始认真学习通用语言，有时候让一个人变得积极好学只需要一句话，比如“你想和煌好好交流么”，克马尔立即化身渴求知识的乖宝宝。
    “所以现在大酋长的位置落在依娜姆的身上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三个最合适就任的人都跑到我们这里来，能选的人只剩下她，再者说，其实谁是大酋长都不重要，反正各个部落也不会真的理会大酋长。”
    周金儒翻完简历后，当他看见特米米的职业定位是术师时，满脸都是“这也可以”的表情。
    这姑娘虽然会一点源石技艺，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拿着棍子肉搏敲人啊，部落式的粗犷和种族天赋赋予她强悍的肉体和力量，她的战斗方式和嘉维尔一脉相承，嘉维尔也经常拿法杖抡人。
    不过，从此嘉维尔多一个小迷妹，也许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吧。
    至于另外两个人，顺其自然最好。
    最让周金儒关心的刻俄柏被医疗组拖走后，一直没有出现。
    之后他又和阿米娅碰了面，兔子眼神幽怨，看来这段时间，她没少加班。
    文月夫人在周金儒前往雨林的当天就离开了罗德岛，顺便还带走了陈和白雪，另外惊蛰搭了顺风车，也就是说现在这几个人都已离开本舰，唯一一个留下来的人是龙门警司梁超。
    休息了一个晚上后，第二天周金儒就前往新汐斯塔，这座移动城市打算在夏天的尾巴离开海边，向哥伦比亚前进。
    此次陪同的人员包括锡兰、黑、棘刺、星极和艾雅法拉，令周金儒没想到的是小羊竟然主动要求出勤。
    “前辈，我想去那座火山看一看，而且回到罗德岛后，病情得到很好的控制，现在已经不要紧了。”
    他完全无法拒绝小羊的请求。
    临上飞行器之前，星极捧着天体球做了一次占卜，悬浮在半空的蔚蓝色球体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片刻后又回到她的手中。
    “博士，占卜的结果没有问题，我们一定能平安到达的。”
    周金儒：“……”
    上一个说这句话的人，飞行器刚到萨尔贡就被人打下来。
    难道凯尔希安排星极随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占卜凶吉，老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
    所幸的是几个小时后飞行器平安着陆，停在新汐斯塔的机场。
    这座海滨城市还在做起航前的准备，到处都能看见忙碌的市民，以及大肆宣传时张贴的赫尔曼回归海报。
    看来这座城市仍然热爱他们的市长。
    锡兰欲言又止：“博士……”
    周金儒心领神会：“去吧，我们就住在公馆，很好找的。”
    离开家一段时间的女儿想回去看爸爸，黑自然也有这样的心思，他哪能不同意？
    等到了新汐斯塔安排的公馆，周金儒躺在床上，舒缓坐了一天交通工具后发酸的腰背。
    刚闭上眼睛，猛然睁开，爬起身，只见一个金色波浪长发女人坐在房间角落里的椅子上，暗金色双眸正盯着自己。
    “你不会走正门？”
    “我走正门，你开门吗？”
    周金儒没有说话，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他又躺下，随口问道：“什么事，讲吧。”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在讲什么，我拿过你的东西？”
    “竟然已经忘记了？！你这个家伙，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喜欢耍赖的人！！”
    周金儒叹息道：“小姐，你搞错了一件事，谁拿了你的东西，你去找谁，反正这个人不是我，我都不认识你，耍赖二字从何说起？你是深海那边来的吧，请离开我的房间，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你要真有事想找我，下一次请走正门，谢谢，再见。”
    全身紧绷，充满戒备的海流惊愕的发现这个男人没有半点打算动手的意思，这要摆在以前，早就一拳打过来了。
    恶棍一般的004号什么时候这么儒雅随和了？
    “你竟然跟我说谢谢和再见，你……”
    她感觉自己还是赶紧走比较好，但刚准备起身，却又听见男人的声音：“你要是没事做，可以给我讲一讲004号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我很好奇。”
    海流：“？”
    他难道想听自己辉煌的过去？
    这倒也符合他的性格，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获得捍卫者权限的，而且从未被外神侵蚀过。
    “004号捍卫者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存在，从我的角度来看，他并不是所有捍卫者里最强大的，但却是在那个空白的年代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老牌捍卫者，他就像一个铁球，一块坚冰，冰冷，无情，冷酷，甚至有几分残忍。”
    周金儒感到好笑：“一个深海会说捍卫者残忍，004号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你知道异魔入侵么？”
    “听说了。”
    到现在罗德岛的冷藏室里还有一具完整的异魔尸体呢。
    海流努力用平和的词汇描述道：“他直接和间接杀了所有异魔，一个都没有放过，令所有生灵感到畏惧。”
    “异魔入侵时，他一开始没动手？”
    “004号一直都在沉睡，等他醒来时，异魔已经和人类签署了和平条约，那个人了解过情况后，就动手了。”
    周金儒：“……”
    老子以前干过这种事？！
    海流愤愤不平，这家伙听自己的丰功伟绩，听的津津有味，没想到还有这么恶趣味的人。
    “等等，004号睡了多久？”
    “很久，在对付异魔入侵前，一直处于休眠状态。”
    周金儒哦了一声，难怪总觉得有几分怪异，恐怕一觉醒来后，发现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了，所以动手时毫无顾忌。
    他坐起身，看着海流：“看来你知道的很清楚啊，没有说谎，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
    海流张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是人类，或者说你以前不是人类？”
    “不是，甚至可以说我也不是深海，但我确实是海流。”
    “你，你说清楚，我到底拿走你什么东西了？”
    “一个概念，你从我身上拿走了一个概念，导致我不完整，才被那些外神钻了空子，连另一半也丢了。”
    周金儒似乎想起什么，头皮一阵发麻：“你说你现在是海流，我记得你还说过，你有一次沉睡，这颗星球下了几百万年的暴雨？！”
    他身上有一个特质是从这个女人那里拿过来的，这个女人现在叫海流，也就是说，另外一半叫……
    山岳！
    004号捍卫者最强大的时候到底有多厉害，竟然能将一个概念分离出来，并且放在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他的嘴巴自己动了：
    “这个概念现在不能还给你，如果不是我提前分离出来，你早晚也会被外神侵蚀，构成世界的四个基石，至少要保证有一个不被那些怪物侵蚀，它在我这里很安全，而且谁让你来的，你没有一点印象？”
    海流一下子紧张起来，男人说话的口气突然就变了风格，他明明就是004号捍卫者！
    陡然间，周金儒眼中迸出一束强光，直射进她的内心，只见一道扭曲的黑影跌落出来。
    恍恍惚惚，一丝丝空灵的意识流进内心，海流看着自己浑浑噩噩地来到一座山镇，再前往海滨城市，只为了追寻那道光。
    有什么改变了她的潜意识，并且附着了一个目标，就是找到眼前的男人。
    扭曲的黑影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四先生，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何必做的如此狠辣？”
    周金儒一言不发，强光再次迸发，那黑影就在光芒中燃烧殆尽，半点也未曾留下。
    过了许久，他才低声道：“这话你去对人间之神说吧！”
    “面对这些东西，赶尽杀绝，半个字也不许松口，一个也不许留，如果你撑不住，就对我说‘好的’，另外再说一遍，如果你死了，我就接管这具身体，别说我没提醒过。”
    说完这句话后，周金儒眼中的微光消散，他又一次掌握了身体的主导权。
    海流眼中神色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如此偏执，如此紧追不舍，原来都是受到了深海的影响。
    “对不起，我……会补偿你的。”
    周金儒的声音沙哑：“保护好你自己吧。”
    他感到无比疲惫，从心到身体都是如此。
    004号捍卫者是谁，他又是谁？
    抽取理智后，短暂获得强大实力的他，应该就是向004号借了力量，随着频繁抽取理智，沉睡的捍卫者逐渐复苏，是否会彻底取代他？
    海流走了。
    周金儒闭上双眼，伸手捂着脸，好半天都没能恢复过来。
    傍晚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有人想在沙滩那边的小店见他一面，没说到底是谁。
    等周金儒应邀抵达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长长的白色卡特斯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