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2章 覆巢之下

    傅华早上上班的时候，突然发现海川大厦旁边的那栋秋灵大厦门前停着十几辆警察，一些着装警官正在大厦进进出出，不时从大厦中带出人来上警车带走。显然秋灵大厦中有公司违规被警方查了。傅华想起这栋大厦中有一家互联网金融企业是做的挺红火的，员工达到了上千人，难道说被查的是这家公司？
    今年可能是互联网金融公司的大灾年，网上不时就可以看到各地做的红红火火的突然就被查或者老板跑路了。有人还在网上调侃说，直到今年捕获独角兽的机构是哪家吗？不是某杉，不是某里，也不是某讯，而是警方。
    而今年最黑色幽默一句话也是互联网金融圈的从业人员说的，那家伙说自己没有被抓，是因为警车已经坐不下了，警方让他自行去警局报到。这些都在说明一件事情，这几年一度大为流行的互联网金融已经走到了末路，甚至很多还成为被打击的对象。
    其实这个互联网金融很多公司所采取的方式都是些拉人头的旁氏骗局，用后面人的钱支付前面人的利息。毕竟根本就没有什么商业行为能够获取那些公司对社会许诺丰厚回报的。很多人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但却都认为自己头皮够硬，可以侥幸的火中取栗。前些年他们的运气够好，进场的不但没事，还获得了不少的利润。
    但今年经济形势很不景气，他们的好运气也就用完了，庞氏骗局无法维持下去了，无法兑付的和跑路的此起彼伏，相关部门就开始大力整治这些互联网金融公司，很多人都是血本无归的。繁华过后，剩下的就只是一地鸡毛。高明当初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追着潘芸、陈云峰不放，非要查个清楚才罢休。
    傅华回到了自己办公室的时候，从窗户那里看到了警方的搜查已经告了一个段落了，一批电脑主机和公司的员工被带走，秋灵大厦门前的喧嚣很快就归于宁静了。
    这时周文俊敲门走了进来，傅华看着他问道：“你看到了对面大厦发生的事情了吗？”
    周文俊点了点头，说：“我看到了，被查的是秋灵大厦内的九八信用公司，昨天那家公司的员工还在忙忙碌碌的做业务呢，想不到今天早上就是这样一番景象了。我看了心里都有些替他们感到悲哀了。”
    傅华笑了笑说：“你先不要去同情别人的遭遇了，我们的日子其实并不比他们好过多少的。刘升妹那边还盯着我们要他们剩下来的工程款呢？你筹集到了吗？”
    “我办事你放心了，”周文俊笑了笑说，“我已经跟上海那边一个金融圈的朋友打了招呼了，让他暂时调点头寸给我们给我们使用，他已经答应了。”
    周文俊办事还是比较稳妥的，傅华就点了点头：“你安排好了就行。”
    周文俊说完事并没有马上就离开，而是看着傅华的眼睛笑着问道：“我似乎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葵姐马上要回北京了，你是不是现在心里很高兴啊？”
    傅华看了他一眼，看到了周文俊眼神中充满着探寻的意味，知道周文俊并没有真正的了解他和冯葵之间的关系，便笑笑说：“你的葵姐是冯葵小姐吗？”
    周文俊点了点头说：“是的。”
    “我她是很久之前就认识的朋友，她回来我自然是很高兴的。前几天我们还见了面，她告诉我要从纽约回来了。”
    周文俊追问道：“你们仅仅是朋友吗？”
    “算是关系好不错的朋友吧，”傅华并不打算把什么都告诉周文俊，“你的葵姐身上是有着一股男人的英气和果断的，这一点我很欣赏。”
    周文俊紧迫盯人的问道：“仅仅是很欣赏，就没进一步的关系了吗？”
    “对呀，就是很欣赏的朋友，”傅华笑笑说，“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你的葵姐的。”
    “切，”周文俊气的瞪了傅华一眼，“我如果敢问葵姐这些的话，她还不扒了我的皮啊？”
    “你这个意思是我比你的葵姐好对付是吧？”傅华眼睛瞪了起来，“周文俊，我还没……”
    傅华本来是想追究周文俊隐瞒他跟冯葵的关系的，但是话说了半截之后，才意识到如果真的想要追究这件事情的话，反而会让他进一步觉得冯葵跟他之间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了，一时又找不到别的话题，竟然有些语塞了。
    周文俊也是很聪明的一个人，看出了傅华的窘迫，就追问道：“你还没什么啊？”
    傅华在这缓冲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我是想跟你说，你再对我这么没大没小的，我也是可以扒了你的皮的。”
    “不对，你原来想说的一定不是这句话的，”周文俊笑了笑说，“说起来我们俩在一起也磨合了一段时间了，有些事情你在我面前是无法掩饰的，我感觉上你想说的肯定是别的什么话。”
    傅华看了一眼周文俊，笑了笑说：“那你说我想说的到底是什么话？”
    “你，”周文俊说了个你字之后忽然意识到他也是有些话不好说的，比方说追问冯葵和傅华之间的关系就是葵姐的一个很大的忌讳，这要是被葵姐知道了，肯定不会饶了他的。
    周文俊不禁苦笑了一下：“咳你们这俩个家伙啊，都挺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傅华的眼睛瞪了起来：“周文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又怎么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给我说清楚了。”
    “说清楚就说清楚，”周文俊的眼睛也瞪了起来，“你以为我怕你啊？”
    “说啊，我洗耳恭听。”
    周文俊使劲的挥了挥手，似乎想要把话说出来，但是挥了几下之后，他就泄气了：“你这家伙真是太混蛋了，你知道我不敢说的，因为我虽然不怕你，但我怕葵姐啊！”
    傅华也猜到了会是这么个结果，有些事情周文俊并不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敬畏冯葵，也就不敢把他认为的状况说出来。但同时他又有点犯贱，有点想八卦，就像旁敲侧击的想听傅华把这个情况说出来。但其实即使是傅华，没得到冯葵的允许，他也是不敢随便讲什么的。
    “行了，”傅华笑骂道，“你再不给我滚蛋，我会把你这些话都告诉你的葵姐的。”
    周文俊被气得指着傅华叫道：“你居然这样对我，你们这些北方佬也太会合伙欺负人了吧？”
    傅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还就欺负你了，怎么地？还有啊，你再不滚蛋的话，我会跟你的葵姐说你背后叫她北方佬。”
    “你们明明就是北方佬的，我这么叫没错的，”周文俊说着也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怕了你们了，我滚蛋就是了。”
    周文俊就离开了傅华的办公室，傅华脸上的笑容也随着消失了。正所谓一叶知秋，今天在秋灵大厦发生的事情并不是跟他的熙海投资公司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互联网金融公司的大规模出事，最根本的原因其实是国内整体经济形式的下滑。
    因为如果经济形势大好的话，庞氏骗局是可以维持很长时间不被戳破的。美国的最著名的旁氏骗局麦道夫诈骗案就曾经维持了二十多年。因为麦道夫非常善于为自己营造神秘的氛围。想成为麦道夫的客户有点类似于加入一个门槛很高的俱乐部，光有钱没有人介绍是不能进的，在很多人看来，把钱投给麦道夫已经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
    因为麦道夫在美国华尔街是有着很辉煌成绩的传奇人物，他是纳斯达克的前任主席，履历清白，这样的人谁不相信啊？
    不过就算加入之后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投资策略到底是什么，麦道夫从不解释，而如果你问得太多，他会把你踢出局。麦道夫的客户包括富豪、对冲基金、大型机构投资者甚至欧洲的一些银行。面对长期稳定得不可思议的盈利率和自己信任的已经赚到钱的其他投资者，这些久经沙场的老手们就心甘情愿的把金钱双手奉献给麦道夫，因为他们担心的不再是损失金钱，而是损失赚钱的机会。
    人心贪婪起来的时候，就算是一些顶尖的大佬、精英人士，也是会失去明辨是非的能力的。
    麦道夫被戳破的契机也是经济形势的恶化，由于美国发生了金融危机，麦道夫经营的对冲基金面临高达70亿美元资金的赎回压力，无法再撑下去，才向两个儿子，也是其公司高管坦白其实自己一无所有，一切只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一场可能是美国历史上金额最大的欺诈案（被骗金额达五百亿美金）这才暴露在世人眼前。
    现在国内的经济形势虽然还不到金融危机的程度，但也是极度恶化的，傅华担心的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这种状态持续无法得到改善的话，熙海投资的融资将会变得越来越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