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章：来自明日川的算计（4K5）

    这很显然是一款女式项链，但明日川总觉得这串项链整体造型上有些违和感。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用兽牙这种跟女性元素相当不符的东西来制作项链，简直白瞎了兽牙上镶嵌着的那颗价值不菲的宝石。
    虽然明日川不怎么识货，但这样一颗宝石如果是真的，应该不会太便宜。
    既然这些首饰是散落在岛田先生身边，那么应该就是初鹿野的东西了，以初鹿野的身家，总不至于是些假货吧？
    低头看了看楼梯间，借着被撞开的大门照射进来的些微光线，明日川看到还有其他一些首饰散落在地上。
    他弯腰将其捡起来，归拢了一下，虽然其他的首饰都不如手里这串兽牙项链值钱，但聊胜于无，对于他这种普通人来说也算是个天文数字了。
    回头找个黑商卖了，不然就掰了卖金卖银，反正扔在这也会被别人捡去。
    “吼！”
    深邃宛如地狱一样的楼下传来嘶吼声，就像是什么野兽。
    明日川刚才已经在岛田先生的身上发现过两处牙齿撕咬的伤口了，所以负三楼消防门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自然是不言而喻。
    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明日川脑海里迸现出来。
    他将手里那串兽牙项链用右手勾住银质锁链提在空中，打量着上面那颗兽牙。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有些明白这是颗什么动物的牙齿了。
    当脑海中开始升华今夜的阴谋之后，明日川便不着急去追初鹿野了，他摩挲着下巴，反而是缓步走下了楼梯，来到了负三楼的消防门前。
    门外狼孩的嘶吼愈演愈烈，钢制的门已经有些变形了，浓郁的血腥味从门缝里传来。
    好大的怪力。
    明日川皱了皱眉，狼孩本质上就是个人，只是没想到在失去了人性之后，即便是以人类的肉体之躯，也能爆发出这样惊人的力量吗？
    大概是察觉到了明日川，或者说是察觉到了明日川手里那串兽牙项链，狼孩的咆哮声更加震耳欲聋，且还夹杂着宛如悲鸣的哀嚎。
    听起来好像真狼一样。
    “有人要杀初鹿野，用这串兽牙项链来引诱狼孩……是因为初鹿野的读心术对这种有心理疾病的人不管用吗？”
    明日川无视门外的嘶吼声，低声呢喃着开始梳理目前的所有的情报。
    既然他是今晚这场刺杀中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伏笔，那么自然而然要好好打量一下怎么样利用所有这些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人。
    明日川将手里的沙漠之鹰重新填装好弹夹，而后缓缓举起了这把杀人利器。
    也许他可以很轻松地隔着大门就乱枪射死在外面发疯的这个怪物。
    亦或者是将插在把手上当门栓的匕首拔掉，然后和这个跟野兽一样的人来一场真男人间的殊死搏斗。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缓缓收起了手枪，关上保险，插回裤腰上。
    他不能在这里杀死狼孩，那样的话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他今晚过来可不是来做什么无名英雄的，初鹿野今晚不会死而狼孩必须死，这是明日川注定要改变的命运。
    但狼孩的死，也要分死在什么时候。
    “准备好最后被人类利用一次吧，再感受一些人类的险恶内心，而后我会亲手帮你结束荒诞的一生。”明日川冲着消防门低声承诺着对狼孩的誓言，而后上前几步，手握住了已经变形的门把手上那柄匕首。
    他的手掌微微发力，于是匕首逐渐松动，门要开了！
    “佩戴‘技巧大师’称号。”
    【已佩戴“技巧大师”称号，是否发动称号效果？】
    “发动称号效果，选择目标，我面前的这个男人！”
    当最后一个字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之后，明日川猛然拉开了大门！
    为了方便那些杀手赶路，外面停车场的大灯已经恢复工作了。
    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巨大身形背着光，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明日川不太适应，他眯着眼睛有些不太舒服。
    腥臭的津液从男人的下巴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布满血丝的双眼昭示着这个男人的精神状态相当差，或者说他的精神本来就已经崩溃了。
    双爪的指甲已经断裂外翻，血液止不住的流，消防门上全是抓痕和血痕。
    “原来是你。”明日川在心底里默默说道，他在放学路上见过对方的。
    原本还很暴躁的狼孩在门开的瞬间却有些茫然。
    他仍然能感觉到母亲的气息，但本来很明确的方向却变得飘忽不定，空气中的气息仿佛环绕在他的身边。
    但他却无法判断到底在哪。
    “吼……吼……”喉咙里的低吼声就像加大版的猫咪在打呼噜，不过这个男人却比什么小猫咪要来的危险得多！
    这是今晚所有人都忌惮的怪物，是今晚的战力天花板，即便是杀手那边也害怕他，所以离着他相当远。
    明日川将兽牙项链揣回兜里，转身往楼上走去。
    他现在要带着狼孩去找初鹿野了，今晚这场猎杀真正的赢家一定会是他明日川。
    所以他要凑齐所有舞台上的配角之后，再来一个盛大的登场，完成一场完美的演出，最后在初鹿野心里留下一个心魔。
    一边在心底默默地自嘲自己真是太心脏了，明日川一边嘴角带着微笑双手插兜，就好像是在学校里散步一样轻松。
    ……
    负一层并不是停车场，而是酒店的锅炉房和洗浴中心。
    这一层面积很大，一部分用来做了桑拿按摩业务，另一部分则是负责烧热水的工作后台区域。
    小心谨慎走在那些平日里出入上层人士的桑拿房周围，初鹿野虽然面无表情，但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即便是已经来到了负一层，可是手机信号却比在负三层时还要差。
    这里虽说钢筋造成的静电屏蔽已经有所减弱，但应该是人工制造了屏蔽信号，导致初鹿野别说是打电话了，就连手机都显示不在区。
    看来即使是跑到了这里，自己仍然没有脱离危险。
    有着读心术，初鹿野一路上避开了设伏的所有路径，但她还是被困在了这里，从负一层通往楼上所有的路都有心存杀意的人在，初鹿野已经属于瓮中之鳖了。
    一堵堵墙壁将负一层隔成了宛如“井”字分布的区域，每一间洗浴室之间都有门帘间隔，里面或者是一张一张旖旎的竹床，亦或者是撒满了花瓣的浴室。
    桑拿房则是在负一层的外围，那些装修的富丽堂皇的隔间里有专门通往一层的通风口，在没有窗户的桑拿房里，烟囱是必备的，不然容易出现事故。
    而设在负一层的桑拿房肯定建造不了烟囱，通风管道便是一种不得已的折中法子。
    “井”字结构正中是一方大浴池，也不知道这种男女混浴的设施平日里都是什么样的光景。
    今天，这一层楼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潜藏在暗中的杀手和一条正在逃命的毒蛇！
    一步一步躲避着那些心怀杀意的声音，当初鹿野悄悄摸到洗浴室最外围的时候，周围那些震耳的杀声终于停歇了。
    她挑开最后一间洗浴室的门帘走了进去，打算在这里躲一会，然后伺机从后门冲到负一层外围的桑拿房里，再做打算寻找机会逃生。
    门帘挑开，热气腾腾的雾扑面而来，混着花香和陈年木头的香味。
    在房间里有一个撒满了花瓣的浴池，占地二十平米的房间里还有竹床和木制的小桌，檀木香气四溢。
    桌上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里面有高档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也有一些作用十分少儿不宜的喷雾和润滑剂。
    甚至于眼尖的初鹿野还看到半开的抽屉里有什么以超薄为卖点的“口香糖”。
    这种场所是用来干什么的初鹿野自然是知道，因为读心术的关系，她哪怕再对男女之事没什么具体概念，也差不多耳濡目染学会了。
    大概是那“口香糖”太惹眼了，让初鹿野没有去细想为什么木桌的抽屉会开着，那是因为曾经有人来过这里，在里面放下了一串兽牙项链。
    “吼！”
    一声低沉的吼声突然在这寂静的环境里响起来！
    初鹿野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看的表情。
    虽然当那个怪物出现的时候，周围的杀手便会暂时退去，可是相比起那些心里有怨念的人，初鹿野更不愿意面对那个怪物！
    失去了最忠诚的岛田先生，初鹿野其实每一步都是光着脚在荆棘丛里蹒跚，随时都有摔倒致命的危险。
    不过因为读心术的关系，她至少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什么人给发现。
    能避开那些杀手最好，可如果真是初鹿野家族命里该绝，她也至少有个心理准备，说不定还能提前咬舌，避免可能到来的羞辱。
    但门帘外面越来越近的粗重喘息声让她慌了。
    那个因为没有听到其心声而间接导致岛田先生战死的怪物就在她的身后！
    感受着自己慢慢加速的心跳声，初鹿野到现在仍然无法窥探到门外那个怪物的心声。
    死寂一样的内心世界里毫不波澜，她放弃了，门外的怪物根本就没有什么人类的思考给她去窥探，看来今天初鹿野家族注定要绝后了。
    基于这样已经没有回旋余地的处境，她将周围死寂一样的环境里突然一闪而过的某些心理波动，也只当是有什么杀手没有退远，还潜伏在暗处了。
    “也许应该多陪陪岛田叔叔的。”初鹿野脸上难看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有些人临死前，是真的很平静的。
    那平静的表情与平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完全不符，初鹿野自从小时候跟山崎亚衣因为诅咒而决裂之后，便再也没有露出过如此平静祥和的表情了。
    终于要结束了吗？
    自己这曲折的一生……
    她倚在墙上，仰着自己雪白的下巴望着天花板，雾气腾腾的环境里，仿佛一切都是模糊的。
    真是可悲啊！
    她心想，那个女人找到了她的归宿，找到了她能托付一生的特殊人选，而自己则要孤身一人死在这里了吗？
    自己的人生仿佛走马灯一样从眼前闪过，幼年的山崎亚衣浮现在她脑海里。
    她想起了和山崎亚衣的初遇。
    小亚衣当时还只是个小萝莉，却端庄地跟个小大人一样，彬彬有礼跟她打招呼。
    真是令人怀念的初遇啊！
    当时虽然初鹿野比山崎亚衣还要大一岁，但初鹿野在面对山崎亚衣的时候却没有任何大孩子应该有的情绪，反而是对山崎亚衣相当敬畏。
    两个小萝莉后来熟了之后，即使山崎亚衣叫初鹿野叫花沢姐姐，初鹿野称呼山崎亚衣为亚衣酱，但平日里玩耍什么的，都是山崎亚衣领着初鹿野在山崎大宅院里到处跑，也都是亚衣在照顾她。
    后来因为诅咒，两个人最终决裂。
    山崎亚衣自闭了，初鹿野痛定思痛决定成为孤身一人的独裁者。
    既然有了掌控人心的能力，那她就在那时候发誓不再需要任何感情，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她以为自己和山崎亚衣的感情已经到此为止了，她以为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感情了。
    直到那一天，在学生会例会上第一次见到明日川，发现山崎亚衣居然对一个陌生的男人流露出了小时候那种平常的情愫……
    说实话，初鹿野嫉妒了。
    如果不能把她带出黑暗就不要给她希望，让她诅咒缠身却又自己一人找到了救赎，初鹿野心里自然而然有些不平衡。
    来不及想这些事情了，至少在死前做些反击，这才是初鹿野该做的事。
    她小心翼翼捧起了木制的板凳，打算死的体面一些。
    门外，浴室花瓣的香气和檀木的气息对狼孩的嗅觉产生了些许影响，这个高大的“怪物”站在门口，神情呆滞但眼神里带着怨恨和血丝，努力地皱着眉头在擤鼻子。
    他感觉到了自己母亲的牙齿就在这附近，但他却不敢保证在哪个房间里。
    明日川就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位置，尽量让自己的内心不去想初鹿野的事情。
    初鹿野的读心术只能在对方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所以只要明日川克制心里对初鹿野的想法，就会让自己的存在感在她的感知中降到最低。
    他毕竟和那些心怀杀意的杀手们不同，他对初鹿野没什么特殊的感觉，除了当时在海边打心底里对初鹿野看不惯，打算玷污这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其实现在的明日川对初鹿野完全提不起兴趣来。
    这个女人性格太恶劣了，需要经过调教才能变得让明日川满意。
    狼孩终于还是从花香中找到了最准确的那间洗浴室，高大的身形需要弯着腰才能穿过门帘。
    明日川贴在门后，听着里面的咆哮，却没有第一时间出现。
    最好是在初鹿野彻底绝望的时候再选择盛大登场，吊桥效应所能产生的感情转移才能发挥到最大化。
    如果能让那个女人再受点伤就更好了，明日川这样想着，反正主线任务只需要她活着，明日川在思考如何征服初鹿野的同时，只需要保证最低的任务需求即可。
    在外人看来，也许明日川过于自私且过于心机了，但明日川却不会这样认为。
    那个女人曾经想要他的命，现在被反过来算计，明日川只能说风水轮流转。
    她从一开始做出的错误决定就是企图通过威胁明日川的生命来控制山崎亚衣，这个男人可不是她能随便掌控的。
    用一句用烂了的话来说，初鹿野这是在玩火，而且已经烧到自己了。
    木制板凳砸在狼孩头上的声音响起……
    狼孩咆哮的声音响起……
    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
    人落在水里溅起水花的声音响起……
    真是坚强啊，都这样了还没有发出尖叫，该说不说这个女人果然能成大事。
    明日川在心里笑了笑，给了初鹿野不低的评价，而后他从兜里摸出泛着寒光的匕首，一个闪身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