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幕 回放II

    清晨时分，湖岩城，水城区，基克街道基克旅馆。
    温暖阳光洒进房间，忧诺深吸一口气，再次查看镜子中的自己，确认容姿没有丝毫问题，随后默念起计划表。
    上午陪同利奥照看新店铺和新屋，下午将采购计划交付给阿历和琼斯，她还得把杂事一一分配给下人们。
    准备充足，忧诺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接下来得去叫醒利奥，毕竟早餐得在合适的时间进用，这是礼仪，也是健康。
    来到走廊，几名女仆路过，对忧诺施礼，这些女仆都是她筛选出来的，十分优秀。
    她走到门前，站了一会儿，鼓起勇气。
    咚咚。
    咚咚咚。
    “利奥大人？”
    没有得到回应。
    基克旅馆的门并没有锁的功能，忧诺推开木门，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被褥整整齐齐，不像被打开过的样子。
    去哪儿了？
    微风拂过，浅棕色的窗帘随风摇曳，忧诺诧异地环顾四周，眼神一阵闪烁。
    ···
    第六千七百九十二次。
    在意识又一次沉入黑暗之后，他在心底默念这个数字。
    利奥慢慢睁开眼睛，黑眸深处流淌着冰冷的绿光，和剑刃的锋芒一样锋利。
    咔擦咔擦，他坐了起来，双臂的肌肉一阵蠕动，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棱角。
    潭那给予他的树枝显然不止治愈心灵这点功效，它似乎还有增加身体机能的力量。
    每一次挥动那把湖岩城佩剑，每一次交锋，他都能感受到力量在一点一点滋生，剑的重量在一点一点消失。
    同时，动作也愈发凌厉。
    生死的战斗最能锤炼剑术，尤其是面对超乎想象的怪物时。
    对利奥来说，每一次的失败都意味着进步，不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从逃避恐惧到正视恐惧。
    从毫无反抗到竭力抗争。
    他逐渐明白这场梦境的意义所在。
    静止的时间开始流动，他抬了抬眼皮，回过神来。
    “风绿。”
    利奥面无表情地站起，抬起右手，手背符文熠熠发光。翠绿色的风从脚边卷起，挟着数片落叶飘向上空。
    咻，咻咻。
    半空中射来的剑被下方吹来的绿色的风给托住，舞动着下落。
    腾。
    一把握住半空中的剑柄，下个瞬间，剑刃的锋芒像水一样流淌下来，划过几片纷飞的落叶，将它们整齐的切断。
    垂下来的剑尖微微摇曳，荡漾着若有若无的绿光。
    近七千次的战斗让他更加深入地了解了“风绿”。
    “风绿”是风元素聚集而成的一股力量，来自他体内的树枝，目前没试探出使用次数的上限。
    另外，除去简单的“释放冲击”之外，他还找到了更多的使用办法，将“风绿”的元素力量加以运用。
    比如“控制风流”和“武器附能”，这是他目前最熟练掌握的技术，刚刚也展示过了。
    目光从落叶上移开，利奥看向脚边一块大石头。
    “就这块吧。”
    他挥动剑刃，绿光一阵涌动，石块滚落，熟练地切出了一块平整的石板。
    “可惜还不够熟练。”
    利奥眼底掠过遗憾之色，将右手轻轻放在石板上。
    风元素在他的刻意引导下涌入石板当中，原本灰黑的色泽渐渐变得翠绿，同时细密的裂痕布满表面。
    几秒之后，绿光暗淡下去，石板接近破碎的边缘。
    “成了，十分之一的机率。”
    利奥松了口气。
    将风元素附着在剑刃表面简单，但要是渗透进石板就困难了，但幸运的是，他成功了。
    咕噜咕噜，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气泡声从不远处传来，利奥转过头去，慢慢站了起来。
    黑眸平静，不起波澜。
    “开始吧。”
    随着他话语声的落下，平静的沼泽面暴起水花，狰狞黑影弹射而出，越过一小片灌木丛，扑向利奥的所在。
    绿光在利奥眼中汇聚，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起来。
    一切都变慢了。
    它的速度依然很快，但加持“风绿”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个速度。
    “五秒内不能再用。”
    利奥低语着，立刻压低重心。
    腾腾腾，脚步急促，剑刃自下而上挥动，撞上扑来的怪蛙的下巴。
    铛！！！
    滋滋滋，利奥挥剑沉稳而精准，在布满疙瘩的表皮上划出细密的火星，硬生生止住怪蛙的冲势。
    “哼。”
    利奥闷哼一声，受了点伤，随后皱了皱眉。
    这次抵挡的不算完美，力量有些过小了。
    唰唰，咚咚。
    怪蛙双臂一阵蠕动，突然间像鞭子一样抽过来，却依旧被舞动的剑身挡下，仿佛早就被预料到一样。
    下个瞬间，浊黄色的怪物眼睛和利奥的黑眸对视，双方视线同时擦过。
    电光火石。
    “呱！”
    怪蛙张开血盆大口，布满白色倒刺的舌头弹射而出，险险地擦过利奥歪向另一侧的脸。
    机会来了。
    利奥在心底默念着。
    他的头的偏转和手臂的移动是同时进行的，怪蛙来不及收回舌头，锋锐的剑刃一闪而过，就被利落地切断。
    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剑刃。
    啪嗒，半截舌头落在地上。
    浊黄色的竖瞳一阵伸缩，似乎完全没料到这样的发展。
    它呆住了，一边发出婴儿般的啼哭，踉踉跄跄地后退，一边颤抖着将双手伸进嘴巴搅动，鲜血顺着漆黑的尖牙溢出，不断顺着下巴滴落。
    腾腾。
    怪物的鲜血溅了他一脸，利奥冷静地抽身后退，一脚踩住在地上活蹦乱跳的半截舌头。
    另一只脚恰好踩在先前准备的绿色的石板上。
    “看看你的蠢样。”
    利奥怜悯又犀利地看着痛苦地趴在地上打滚的怪蛙，“放心，我不仅会砍下你的舌头，还会砍下你那丑陋的头。”
    黑眸流露出讽刺之色。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仿佛向其示威一样，利奥随手将剑插在脚下的半截舌头上，半截舌头一阵抽搐，不再动弹。
    “嘎嘎，嘎嘎，嘎嘎。”
    怪蛙的啼哭猛然间止住了，它睁大眼睛，浊黄色的竖瞳上移，瞳孔扭曲，死死盯着利奥，发出牙齿磨压的可怕声响。
    咚咚！
    怪蛙像暴起的怒狮一般，弹跳而起，亮出锋利的如图刀刃的墨绿色十指。
    破空声袭来。
    “五秒过了。”
    利奥眯起眼睛，将眼前怪物激怒的同时，他手背上的绿色符文亮了起来。
    “风绿。”
    绿光再次涌动在他的眼中。
    怪物那模糊不清的动作慢了下来，狰狞疯狂的模样近在咫尺，燃烧般的浊黄色瞳仁，伸长的墨绿色指甲，全都在极其缓慢地移动。
    很明显，只需再一点点时间，那刀刃般的指甲就会把他切成碎块。
    此刻他再提起剑已经晚了，但是他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并且做出了准备。
    经验，心理，无数次交锋换来的准备。
    “石板！”
    利奥低吼出声，绿色的光芒在脚下绽放，石板顷刻间爆裂开来，身体被风元素环绕，顿时轻松不少。
    无数的风掠过耳边，呼啸着，将视野染成翠绿色。
    这个瞬间，他直视眼前的怪物，迅速抬起手中的剑，擦着身前的墨绿色指甲挥出斩击。
    凌厉，果断。
    就像撕裂黑暗的一道光。
    角度，时机，皆是完美。
    这道斩击速度惊人，快得超乎想象。
    锋芒倒映在怪蛙眼中，剑刃的火花伴随着劲风四射，逼近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