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两败俱伤

    上官傲云双眸尽赤，强行运功封住被长枪贯体的伤口，但却来不及阻挡血珠之中喷射而出的无数血线。
    这些血线一触肌肤，便犹如万千吸血虫般钻入了他的皮肤之中。
    诡异，邪门，惊恐。
    “这？这是什么妖术？”
    久经沙场，身经百战，曾经单骑破敌营的上官傲云开始慌乱起来，他本能的感觉到，和贯体的枪伤比起来，这血线带给他更大的威胁。
    下一刻，他只觉得如万锥刺骨，痛彻神魂，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不已。
    进入他体内的血线竟然化作宁靖那扭曲的脸庞，闯入经络，直捣神魂。
    紫府空间中两团神魂纠缠在一起，一白一红，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像是两只发疯的野狗，毫不相让。
    上官傲云脑中回荡起宁靖的声音。
    “桀桀桀！上官傲云，你坏了我的好事，让我做不成小贤界之王，就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眼看两团互相撕咬的神魂竟然融合在一起，忽而显出宁靖狰狞的脸庞，忽而显示出上官傲云狂傲的脸庞。
    “宁靖，你注定不是我的对手，你已经死了，哈哈哈。”
    “上官傲云，到地狱我也不会放过你。”
    此时的上官傲云神志已经错乱，手中的长刀《斩风》早已掉落一旁，双手抱头，双目充血，疯狂嘶吼，跪倒在地，一会儿学着宁靖说话，一会儿又是本体说话。
    突然，上官傲云双手攥住贯体的长枪狠狠的拔了出来，一股血红喷出丈许远。
    更可怕的是，上官傲云开始挥动手中的长枪不停的朝着自己的身体上刺去。
    一边用力猛刺，一边大喊道：“宁靖，老子今天就要用你的《浪火长缨》将你刺死，真是痛快，哈哈哈。”
    “噗噗噗！”
    血狂的枪！
    癫狂的人！
    疯狂的世界！
    不多时，上官傲云的躯体之上，便找不出一寸完好的地方，只是一堆让人恶心的血污，甚至没有了人形。
    渐渐的，上官傲云嘶吼的音调越来越小。
    最后一枪贯体插入了心脏，他整个人如破麻袋般萎靡瘫倒在地。
    一时贪心起，不世罪恶来。
    两位纠缠了百年的绝世武将的荣耀生涯，双双以贪心小丑的姿态作为了生命的终点，毫无尊严。
    ......
    与此同时，西郡城一座豪华的寝宫中。
    一袭浅色宫装的西郡妃，独坐梳妆台前，轻撩云鬓，略施朱红，微微起身，玲珑曲线，波涛汹涌。
    看到镜子中自己绝美的脸蛋和婀娜的体态，她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脸。
    “啪”的一下。
    其腰间随身携带的一枚翠绿玉牌好端端自行爆开，其内散出一抹白色的魂火，转眼消失在虚空中。
    顿时，原本窃窃得意的西郡妃花容失色，腰肢乱颤。
    片刻后，口中吞吞吐吐道：“难道是宁靖死掉了吗？男人都是没用的东西，我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我得赶紧走。”
    半个时辰后，一名青衫装扮的妇人混在西郡城送菜的菜贩之中出了西郡城。虽然她脸上有些泥土污渍，头上的斗笠压的很低，但其细细长长的手指却和普通农妇完全不同。
    ......
    若干天前，西郡妃的寝宫中。
    此寝宫是一座三层的独栋木质楼宇，飞檐斗拱，富丽堂皇。
    西郡妃推开朝东的一扇窗户，举目望了望，面露疑虑之色。
    心中暗忖，这几天听说东郡主前往北青山闭关祈雨。东、西郡双方大战在即，自己却一直未收到于天智的秘密指示，并且自己放出的消息也不曾被其回复。
    “难道假冒东郡主的于天智真的把自己封闭在北青山祈雨去了？不可能，于天智城府极深，野心极大，不会傻到将自己永久闭关在北青山中。也许是他出了什么意外，死掉了？”
    想到这里，西郡妃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脑中不由的回忆起过往与于天智的交集。
    十几年前，当时的她还是七、八岁的孩童。
    她生在普通人家，与父亲二人相依为命，她父亲本是附近闻名的秀才，不料父亲得了重病，医治无效身亡，还欠了一笔债务。
    债主讨上门来，见她是个美人胚子就欲将她卖到青楼还债。在青楼前，她挣扎吵闹不想入内，刚巧被路过的于天智撞见。
    于天智下了轿子，看见是个样貌可人的小姑娘，便上前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玉锦。”
    “人如其名，你的父母哪里去了？”
    小玉锦眼圈一红，将自己的身世诉说了一遍。
    “原来是个可怜的娃儿，我可以替你把债务全部还上，而且保你锦衣玉食，你可愿意和我走。”
    “我，我愿意。”小玉锦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就这样，小玉锦被于天智秘密收养，不但锦衣玉食，更找来东郡最好的老师，教授其琴棋书画，诗词歌舞。
    美好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小玉锦十八岁了，出落成绝世美人，但原本平静无忧的生活也随之改变了。
    “我养你这般大，你报答我的时候到了。”
    “恩公要我如何报答？”
    “我会派人将你秘密推荐给西郡主，你留在他身边并随时将有用的消息传回给我。”
    “这？玉锦的命是恩公的，恩公所愿，玉锦即便粉身碎骨也会去做。”玉锦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下来。
    “很好，如果你背叛我，我随时可取你性命。”说完，于天智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在玉锦额头上一点，种下了血契。
    “玉锦不敢。”
    “我这里有一本《百凤颠龙诀》，只要你修得此法，必会得到西郡主的宠幸。”
    果然，不久后玉锦便成为了西郡祝吕武阶倍加宠爱的西郡妃。
    ......
    “禀西郡妃大人，新进贡的樱桃到了。”一声侍女的轻唤打断了西郡妃的思绪。
    西郡妃此时哪儿有吃樱桃的心情，头也未回的说道：“放在那里好了。”
    片刻后，一双有力的手臂在她身后一揽。
    西郡妃猛的回头，美目惊诧，脱口道：“怎么是你？”
    “美人，想死本将军了。”来人却是西将军宁靖。
    “你这胆子也太大了，正值东、西郡剑拔弩张的时刻，你不在前线，怎地跑了回来，不怕被那人撞见吗？”
    “哼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吕武阶老匹夫我早晚都要杀了他。”
    “我也早想他死，看他表面上对我好，实际上还不是让我损耗寿元，助他突破修为，恐怕用不了多久，我的寿元就会被他耗尽。”西郡妃说着，眼中噙泪，楚楚可怜。
    “美人莫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看着你受苦，本将军这心里也不是滋味。自从在那次庆功宴上你给本将军倒酒，本将军的心就被你偷了去，我一定助你脱离困境。”
    “前几日那人说要和令狐夏一并参加青华山城首领召集的地宫行动，不如我推荐你也前去，来个浑水摸鱼。”
    “好，就依美人之计。”宁靖果断回答道。
    “我这里有一颗《血魂爆天珠》，将军到时可用它来对付吕武阶。”
    说着，西郡妃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颗透明的珠子，并将其使用方法如实告知。
    宁靖伸出大手一把攥住西郡妃的小巧玉手，说道：“还是美人心疼我。”
    言罢，将其揽入怀中。
    ......
    地宫中，徐阳利用转轮焰灵施展土遁术穿过通道，一路追到了天井处。
    看到天井四壁留下的刀枪划痕，心中顿时明白了七七八八。
    施展轻身术向上一纵，如一只苍鹰般飘然而上。出了地宫，来到荒山的山顶，顺着打斗的痕迹一路寻到了山脚下。
    “这？”
    徐阳眼前，上官傲云被《狼火长缨》贯体而过，长缨上血迹斑斑，其躯干上满是血洞，发髻凌乱，双眼无神，死状恐怖。
    不远处，宁靖的死状更惨，衣衫尽碎，只剩下一个披着干瘪人皮的骷髅，浑身犹如血洗。
    “哎！都怪我晚来一步，让上官将军白白搭去了性命。”徐阳心中自责道，蹲下身去，伸出单手就要将上官傲云睁着的眼皮合上。
    “小仙，且慢，让我来看看。”阿朱突然说道。
    随即一抹赤色焰灵从徐阳额头出一探而出，化作一道红光潜入上官傲云早已失神的双目之中。
    片刻后，焰灵如归巢雀儿般返回了徐阳的体内。
    不久前，宁靖和上官傲云二人惨斗和对话的情形，一一呈现在徐阳脑中。
    徐阳的脸上一阵阴沉。
    叹声道：“自作孽不可活！”
    随后，一抬手，打出两团紫色火焰，将二人的残骸化为灰烬。
    北荒山不远处的树林中。
    “那边的打斗似乎停息了，我过去看看，你们不可妄动。”黑猫夜屠说着，周身腾起蓝雾消失不见。
    徐阳正要回头搜寻其他几人下落，忽见眼前蓝雾一现，黑猫夜屠出现在眼前。
    徐阳将宁靖和上官傲云之前的状况和黑猫夜屠一一说明。
    黑猫夜屠听罢，也不无感慨。
    “贪欲始终是悬在脖颈处的一把利刃。但此事不能如此传了出去，此二人在军中根基深厚，追随者众多，如果说其二人谋反，在没有东、西郡主主持局面的情况下，难免会引起军中大乱，伤及无辜。之后，我会和吕清雨商量，就说他二人是因公殉职，然后追封谥号，以便安抚军中将士。”
    “没想到此次地宫之行竟然出了这么多的状况，死伤了这许多人，并且一无所获。”徐阳话音间有些失望。
    “情况没有那么差，我从得到的那块九尾灵蝎妖晶中获得了一些有用的信息。”黑猫夜屠说道。
    “什么信息？”
    “这妖晶上封存了第一代小贤界界主的部分记忆，还记得咱们进入此处遇到的画有图案的墙壁吗？”
    “当然记得，而且墙壁背面刻着的第四幅画面被人用利器涂抹掉了。”
    “那第四块图画上其实只是八个字，小贤之终，北青之巅。”
    “这么说，小贤界的出口就在北青山的山巅之上了？”
    “很有可能，具体情况我们边走边说。”
    一人一猫交谈着，一边朝着几位伤者藏身的树林方向走去。
    “第一位小贤界界主俞长风是第一个进入此地宫的人，他的目的是为了取得陆青云留在这里的一本修炼功法，名为《浩然圣诀》。《浩然圣诀》乃儒门至上秘法，其中记载的大挪移阵就是将小贤界从中元界隔离出来的功法。”
    “这么说，只要学了上面的大挪移阵就有很大可能将小贤界重新移回中元界了？”徐阳追问道。
    “的确如此，陆青云曾告知俞长风，以他的资质，大概元魂境巅峰就是极限，如果俞长风能修炼到元魂境巅峰就可以来这里取得留在地宫中的《浩然圣诀》，一来可以利用其上记载的法门将小贤界重新移回中元界，二来可以修习此功法突破元魂境的极限。”
    “俞长风的目的多半是想突破元魂境的极限吧。”
    “被你猜对了，但这地宫中只有此法决的上半部，而下半部很可能就在北青山之中。所以，俞长风进入此地后，将石壁上最后的八个字抹去，以防他人捷足先登。但俞长风在地宫中修炼《浩然圣诀》的上半部的时候，不幸走火入魔，后被九尾灵蝎的妖灵吞噬了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