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陆少钦做的红烧肉不仅闻起来的味道像她姥姥做的红烧肉闻起来的味道, 连看起来的卖相也像。
    不对，不是像。
    这分明就是她姥姥做的红烧肉的味道和卖相。
    她从小吃到大的东西, 不会认错的。
    这一想法在陆少钦喂了她一块红烧肉后，得到了肯定。
    得到肯定后，她第一时间用心声询问嗨皮，为什么陆少钦做的红烧肉的味道和她姥姥做的红烧肉的味道如出一辙, 连陆少钦问她好不好吃都没听进去。
    嗨皮给出的回答是……
    “这是我给你的福利啊！这样以后你再想吃你姥姥做的饭菜就不用偷偷摸摸找我开挂了。”
    “真的？”林晚不是很相信。
    嗨皮：“当然。”
    林晩：“我怎么不信呢！”
    嗨皮：“那你告诉我，你在怀疑什么？怀疑陆少钦就是你姥姥吗？还是怀疑你姥姥是陆少钦的后人？或者，怀疑教你姥姥做饭的人是陆少钦？需要我提醒你，陆少钦是小说里的男配吗？”
    它不提醒, 林晚都忘了自己穿书了, 但这里真的是小说里吗？她突然有点怀疑。
    嗨皮：“这里不是小说里，是哪里？是你婶婶的脑海里吗？”
    林晚：“……”
    神特么婶婶的脑海里。
    “我也不知道, 但我总觉得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是没我说的这么简单。”这一点，嗨皮承认。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变你姥姥做的红烧肉那天的情况吗？我没有看好门, 导致你吃你姥姥做的饭菜的时候被小刀看到了，这属于重大过失，按理来说, 是要重新来过的。”
    “为了不让你再经历一次溺水, 我就改了点和剧情无关的设定，让陆少钦做的饭菜的味道和你姥姥做的饭菜的味道一致，这样小刀就会以为那些饭菜是陆少钦给你做的。”
    “事实上，小刀到现在都还认定你那天吃的那些饭菜是陆少钦给你做的, 事后，她也在陆少钦面前提过，但陆少钦不相信，当她在做梦。”
    “你们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她很可能会旧事重提，你最好提前想好说辞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别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感谢八皮友情提供的说辞，不然，它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这说辞有理有据的，林晚听了，倒没怀疑什么，只是……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陆少钦做的饭菜和我姥姥做的饭菜的味道一样？”她在陆少钦家也吃过几顿了，虽然绝大多数是吴秀芬做的，但陆少钦也有下过厨，她之前吃过的海鲜大杂烩就是陆少钦做的。
    嗨皮：“你姥姥给你煮过麦糊吃吗？”
    林晚：“没有。”
    嗨皮：“那海鲜大杂烩呢？”
    林晚：“也没有。”
    嗨皮：“那你发现个锤子！”
    对哦！
    陆少钦之前做的饭菜，她姥姥都没给她做过，她吃了没发现很正常。
    等等……
    也不是全部都没。
    “我姥姥也给我煮过红糖鸡蛋。”
    嗨皮：“忘了你吃陆少钦煮的红糖鸡蛋的时候是没有味觉和嗅觉的？”
    这个林晚还真忘了。
    嗨皮：“没有别的问题了吧？没有就理理陆少钦，他以为你魔障了。”
    陆少钦真以为她魔障了，因为她吃了红烧肉后，就开始神游，任凭他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反应。
    刚准备伸手掐一下林晩的脸，林晚就缓过神来。
    虽然有点遗憾，但他还是收回伸到一半的手，一脸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有。”林晚摇了摇头，旋即转移话题道：“你做的红烧肉很好吃，我能再吃一块吗？”
    “当然。”说着，他已经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喂到林晚嘴边。
    林晚吃了，满足地眯起了眼。
    她姥姥做的……不对，陆少钦做的红烧肉真好吃。
    一旁的顾·单身狗·平默默地拿出火把准备烧死这对秀恩爱就算了，还吃独食的狗男女。
    好在陆少钦及时让林晚把红烧肉端去大厅，避免了一桩惨案。
    做好红烧肉，陆少钦又煮了鲫鱼汤，再炒一个时令蔬菜，总算可以开饭了。
    饭桌上，许朝歌吃着白米饭和红烧肉，喝着鲫鱼汤，果然旧事重提了。
    所幸林晚事先已经想好说辞，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了，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吃完饭，陆少钦和顾北平就去上工了，林晚和许朝歌没去成镇上也没闲着，在他们俩走后没多久，也去上工了。
    吴秀芬则留在家里陪顾湛江。
    顾湛江来一趟南城不容易，没有当天就走，他请了不少天的假，打算在岛上待几天再回北城。
    夜里，他留宿在了陆家，和顾北平住在一个屋。
    兄弟俩总算可以好好聊聊。
    “爸让我问你，你准备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反正暂时没有回北城的打算。”顾北平先回答了他的问题，后又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虽然三叔、三婶他们不在了，但还有大姨他们在。最重要的是，妈葬在这里。对我来说，有妈的地方才叫家，北城，那就是个伤心地，我好不容易才离开那里，不是很想回去。”
    顾湛江也觉得这里挺好的，不反对他就在这里，所以，也没劝他回去，只是又问道：“你还在怨爸吗？”
    “怨啊！不怨爸，我能怨谁？怨妈吗？”还是怨他自己？怨他自己当时太小，不仅什么都不能为他妈做，还成了逼死他妈的理由之一。
    顾湛江听了他的话后，忍不住蹙起眉头，过了片刻，才开口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不知道就别告诉了，我不想听。”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行。”刚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顾北平：“……”
    他哥怎么不按套路来呢？
    “还是告诉我吧！”
    “你不是不想听吗？怎么又让我告诉你。”他刚把打到一半的腹稿丢了，又得重新打腹稿。
    “你不告诉我，我突然又想听了。说吧！”早点说完早点睡觉，他明天早上还要早起上工。
    这就有点贱了。
    顾湛江嫌弃地剜了他一眼，只很快便一脸肃然道：“妈去世之前，其实病得挺重的。医生说，好好养着的话，最多也就还能再活半年。”
    “你骗我的对不对？”为了不让他怨他爸，他哥都学会说谎了，真稀奇。
    “这件事大姨也知道，不信你可以问她。”顾湛江道。
    “你为了骗我，居然还串通了大姨。”简直了。
    “他没骗你。”说这话的是陆少钦，他来送被子。
    有他这话，顾北平才信了顾湛江的话。
    “妈病了，你为什么一早不告诉我？”
    “你那时候还小，爸妈不让我告诉你。”他爸妈一开始连他都瞒着，要不是他心细，也发现不了。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凭什么就告诉你，不告诉我。”他才比他大三岁，十年前，他妈走的时候，他也才十一岁。
    “没人告诉我，我自己发现的。”顾湛江解释道。
    这就不能怪他了。
    不行，还得怪他，不然，他心里不舒坦。
    一家四口人，就他不知道，整得他跟外人似的。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有权知道妈的身体情况。”
    “知道了又如何？知道了，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像他，像他爸，他们都知道他妈的身体情况，可除了伤心难过之外，他们什么也不能为他妈做。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迟来的真相，还不如不知道。
    “不是你让我告诉你嘛！”怎么还倒打一耙。
    “你不提，我会让你告诉我吗？”既然一开始瞒着他，为什么不一直瞒着？
    顾湛江：“……”
    这怎么还无理取闹上了？
    算了，不跟他计较了，谁让他是个弟弟呢！
    “我不想你再心存怨念了。怨爸也好，怨妈也好，怨你自己也好，都别再怨了。当年的事情，谁都没有错。”
    “爸那么爱妈，根本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前程，和她离婚。更何况，妈当时还病得那么重，爸要是跟她离婚的话，她就只有死路一条。虽然不离的话，等待她的也是死路一条，但有我们陪着她，也总比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死去好。”
    “妈就更不用说了，她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再自私，也不可能为了让我们陪她走完她余下的日子，就毁了爸的前程和我们的未来。爸执意不跟她离婚，她就只能死了。因为只有死了，她才能护住我们。”
    “他们只是选择了他们认为对的路，谁都没有错。”
    “至于你……”
    “别说你当时还是个孩子，就算你当时已经是个大人了，你也左右不了这件事的结局，错更不能怪在你身上。”
    这些不用他说，顾北平也知道。
    他之前之所以怨他爸，是因为他不知道他妈的身体情况，误以为只要当初他爸跟他妈离婚了，他妈就不会为了他爸的前程和他们的未来想不开了。
    这样，哪怕他妈离开他们回了南城，至少不会死。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妈病重的？”这话他问的是陆少钦。
    明明是他妈，结果陆少钦这个当外甥的居然比他更早知道真相，还不告诉他，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