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华工事件

    董书恒在船厂又呆了几天，帮着船厂的技术人员把新战舰、蒸汽机和鱼雷的技术细节摸清楚，华蘅芳在众人讨论的基础上画出了专业的图纸，这份图纸将由船厂的保密部门专人管理。
    以后情报司会在船厂兵工厂分别长驻一个保密办，防止船厂、兵工厂的秘密泄露。另外船厂的五公里以内将划为军事禁区，确保船厂的安全。事情告一段落，董书恒才离开船厂。
    高邮这边的船厂将作为以后的军用造船厂，原来上海的老船厂将作为民用造船厂使用，目前已经重新上马了八艘混合动力2000吨级的远洋货轮。当然民用船厂的技术人员都是重新聘用的，高邮这边这些人签了保密协议，已经不能随便离开。
    当董书恒准备离开高邮的时候，季明山找到了他，给他带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件事是美国新任领事马沙利递书两江总督琦善，希望面交照会，要求入觐，并扩展中外商务。因为淮海公司与美国之间的几笔大生意，这个马沙利竟然是通过刘青北递的信。这件事情让董书恒看到了自己运作的空间。看样子自己得让人从琦善那里弄个授权书过来。
    另外一个是福建那边传过来的坏消息。
    这件事情要从1852年3月说起，当时载着410名中国华工的苦力船罗伯特·包恩号从厦门起航，按计划他将在两个月后抵达旧金山。然而在十天后船上的华工不堪凌辱，奋起反抗，杀死了暴虐的船长，控制了这艘船。
    从1840年厦门开埠通商开始，厦门就成了华工输出的最大港口，英美商人认为中国南方人不怕热适合在他们的热带殖民地劳动，而且中国人普遍勤劳能干。于是很多洋行与不法传教士合作打着传教的幌子，深入福建广东内陆，以高额薪酬为诱饵欺骗一些无地农民出洋做工。
    这些人一旦到了厦门的洋行签订了合同，就会被关到洋行前面的巴拉坑内，巴拉坑就是地地道道的监狱，华工会被扒光衣服，身上打上不同的字母印记，“s”是夏威夷，“p”是秘鲁，“c”是加利福尼亚，他们被洋人称为“猪仔”。等到了目的地他们则会被要求通过劳动归还高额的旅行费用，他们只能免费帮雇主劳动，美其名曰还债，但实际上他们有时候还会被雇主转卖，这与奴隶何异？而且大部分华工到死都还不清自己的债务。
    长达几个月的远洋航行则更加凄惨，他们像牲口一样被钉在密不透风的船底。船底阴暗潮湿，便溺呕物四溢，垃圾成堆。在这样的环境中，华工们只能“日则并肩叠膝，夜则交股架足而眠”。董书恒还记得后世西方史学家把这些苦力船称为“浮动地狱”。
    包恩号上的华工们不会开船，于是让被控制的船员驾船把他们送到台湾，可是船在琉球列岛南部八重山的石垣岛搁浅了。华工只能下到小岛上寻求当地琉球官府的帮助，可是水手们趁着涨潮驾船逃跑了。
    这艘船回到福建后，引起了轩然大波，随即英美展开了报复，他们派出了士兵去岛上围杀这些华工。
    岛上的琉球王国官府为华工提供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可是面对西方的军队也是无可奈何。于是这些列强军队就像打猎一样不断猎杀岛上手无寸铁的华工。最后华工们躲进岛上的森林，他们还使用欺骗的手段骗华工投降。
    最后剩余的一百多名华工被他们抓到了厦门，移交给当地官服，要求厦门地方官府治他们的罪。最可气的是厦门的地方官府真的按照洋人的要求治这些华工的罪，准备在秋后问斩。
    董书恒听到这里心中的怒火已经要迸发而出。虚伪贪婪的西方列强、软弱无能的清政府，这些人都应该下地狱。
    “你知道厦门那边贩卖华工是谁牵头的吗？”董书恒向季明山问道。
    “厦门有一家和记洋行专门从事贩卖华工活动，另外有一个荷兰人名字叫卡伦·埃文斯，此人顶着英国、美国等好几个国家的驻厦门公使头衔，实际上就是一个贩卖华工的掮客。还有一名美国传教士名字叫贾南德拉·马拉，此人以传教为名，欺骗了大量信徒，迫使他们成为华工。”季明山回道。
    “明山，这次不管你动用多大的力量，我要这两个人还有那个和记洋行消失，另外想办法把这一百多名华工救出来，先暂时转移到我们盐城的农场藏起来。我会让特战大队那边全力配合你们的这次行动。”董书恒咬着牙说道。季明山从没有见到董书恒这么愤怒过。
    给季明山布置好任务，董书恒去了一趟卸甲镇的陆军学堂，这一期共有500多名军官在这里培训，里面有些军官是山东那边林威手下选派过来的，为此学堂这里第一次开设了骑兵科。他没有打扰学堂的正常教学工作，只是喊来了正在交接工作的华尔。
    “总统，很高兴又见到了您，我这里的工作已经要交接好了，马上就可以动身去上海。”
    “华尔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的父亲是一名美国移民，那你知道现在移民美国的审核严不严格，我说的是美国西部。”
    “总统，如果是东部的话还要经过移民局的检查，被勒索一些财物，但是如果是西部的话，基本上就是没什么人管了。现在美国旧金山的人口也就两三万，这已经是一个大城市了。好多地方都是了无人烟，有很多土地还属于印第安人，你花上一点点钱就能买下一大片地方。”
    “不过，总统，有一点我说了您别不开心，黄种人如果要去置业的话可能会有阻力。”
    “这个我知道，不过不是你说的肤色问题，主要的原因在于实力，因为黄种人实力不足，所以才会被歧视。”
    “是的，总统，您说到点子上了。现在的美国西部大家都是用枪说话，政府对那里基本上不过问，或者说没能力过问。”
    “华尔，你在上海有没有信得过的朋友？我是说比较放心的那种。”
    “我有一个朋友叫白齐文，他跟我一起来到中国闯荡，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就是有过命的交情，可以信任。”
    “这样，华尔，我想出钱在旧金山成立一家公司，这家公司专门在西部地区投资农场还有矿山，也承担劳务输出，工人从国内输送过去，或者在当地雇佣华工，管理人员我会从国内派过去。我想知道你的朋友能否担任这家公司名义上的所有人。”
    “总统，我想这是没问题的，能够为您工作，我想白齐文会很开心的。至少比给那些黑心资本家打工要好的多。”
    “好，这件事也等你到了上海就去办，我到时候会派人跟白齐文一起去旧金山，你告诉白齐文，跟着我他会过上那些富人的生活，但是如果他不老实，我也会让他消失，记住，你要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忠告他。另外，他们要先在上海购买一只商船队，这只船队以后专门用来运送华工，这次出发的时候会有2000名华工跟他们一起去旧金山。”
    你们不是喜欢用华工吗？我就不断地送华工过去，等到美国西部的华人数量超过了白人，等到华人也家家拥有枪支，等到西部的华人农场建立民兵护卫队，等到西部的矿山建立护矿队，等到美国南北内战打起，到时候……
    董书恒在心中一阵坏笑……
    他要好好想想过些天见到马沙利，该做些什么。
    董书恒又在高邮停了一天，去了一趟特战队训练中心。这个训练中心不断地吸纳着各地的武林中人，壮大着特战大队的队伍，还向情报司行动局输送了很多人才。
    “娄大队长，好久不见。”董书恒笑着打招呼道。
    “总统好！”娄志刚行了一个军礼。他现在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在这里呆得怎么样？身上没长出赘肉吧？”董书恒笑着说道。
    “总统我倒真想跟师兄一样跟着您到处跑，这天天窝在这里，我都要生锈了，还有这些江湖人士每一个刚进来时都是一身毛病。”娄志刚诉苦道。
    “小娄，你现在越来越有大队长的派头了，好好干，等你们人数够了，我就升你做支队长。今天找你有事，我要从你这里挑一个中队的人，要那种可靠，家中有子女的。他们可能要出一趟远门。”
    “没问题，总统，按照您这样的要求，一个中队还是挑的出来的。”
    “你要跟他们说清楚，这次任务时间长，还很危险，他们的家人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即使他们牺牲了，淮海军也会继续供养他们的家人，直到他们的子女长大成人。”
    “嗯，总统请放心，都是一些没人喜欢的江湖人士，能够进入淮海军就是积了大德了，大家都是准备进来卖命的，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董书恒又叫来了行动局的郑剑，他构思了一个名为“掺沙子”的计划，将交由郑剑来主导。这次招募的队员会送到淮海公司的远洋船队进行一个月的突击学习，让他们掌握一些基本的航海知识，还会教他们如何发动组织华工。
    接下来行动局会把他们分开安插进偷送华工的远洋船。当船到公海上，他们会寻找机会组织华工暴动，夺取船只，把船开到海州港。如果没有机会夺船，他们会跟着船到目的地，潜伏下来，在当地建立华工组织，将华工组织在一起通过斗争争取权益。
    董书恒这一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拓展华人的生存空间。现在他发现，不需要满世界地占领土地，大规模的移民也可以带来这样的效果，但是移民只能由自己人主导，而不能像贩卖华工一样，被动进行，那样子华人在当地获得不了应有地位，也没有办法开枝散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