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〇章 中心开花

    因为在城中出现了奸细，城中的各个衙门都加强了守卫，叶名琛让吴健彰将新军全部派驻各门守卫。
    谭节所在的协因为协统是吴家子弟，所以被派去驻守内城墙。这道城墙隔绝广州城的南北，是最为重要的一道城墙。
    三月十一日的晚，刘丽川和胡小凡见面，最后确定起事的时间就放在次日凌晨丑时初。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泄露消息。刘丽川甚至没有提前告诉手下起事的具体时间。
    当夜子时，刘丽川手下的各大头目从南城刘丽川所住的院子离开后，全都匆匆赶回自己的住处。
    广州府衙门虽然这几天在广州实行宵禁，但是在混乱的南城，这样的禁令就形同虚设。
    刘丽川的手下在南城有十几处据点，除了刘丽川之外，大家都只知道自己所在的据点位置。
    这是为了防止有据点暴露后会被人顺藤摸瓜。自从上海起事被淮海军中途打断之后，刘丽川开始重视保密工作。
    据点就是帮会成员居住的地方，武器装备也都存放在这里。
    街道上，丑时的打更声响起。
    突然间，南城各处，十几个院子中涌出了几千人，他们一手持着火枪或者是刀枪等冷兵器，一手拿着火把。
    在头目的带领下，向着目标地点快速前进。
    广州城城门众多，内城墙上就有四座城门。
    内城往南的外城城墙上还有八座城门。
    众人出了院子并没有大声喊杀，而师闷着头跟着带队的头目赶路。
    长期的帮派生活让他们学会了服从。
    两千多人还不足以控制这个南城，也没法公开内城门。
    新军中的内应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内城的归德门是最大的一座城门，谭节所在的步兵协的协统就住在这个城门楼之上。
    这个花花公子以前都不会住在这里的，每日里不是在烟馆就是勾栏场所。
    这几天还是在吴健彰的强调下才搬到军中居住。
    身后跟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心腹手下，谭节踏着马道快步走上了城门楼。
    协统在城楼之上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外面还有十名士兵驻守在那里。
    “协统大人在吗？”谭节问道。
    大家见是谭副协统，都放松了警惕。
    谭节平时在军中的威望很高，在士兵的心目中分量要远远高于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协统。
    “协统在里面睡觉，谭副协统有事情吗？”
    得到了士兵肯定的回答之后，谭节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径直走上前去，这个过程中那几个士兵根本就没有阻拦。
    “哐当！”
    谭节一脚踹开了房门。
    正在床上睡觉的协统纨绔吓得从床上坐起，作势就要喊人。
    “吴协统，是我。”谭节开口说到。
    就着门外的火光，那吴协统眯缝着眼睛仔细辨认眼前的男人，因为对着光，他的眼睛看不清谭节的正脸，不过他从谭节声音辨认了出来。
    “谭节，大半夜的，你要干嘛。明天老子就让你从新军滚蛋。”吴协统见到是谭节，放下心来，被人搅醒的怒火，瞬间发泄出来。
    “你没有机会了。”谭节的嘴角一勾，手中的指挥刀对准那吴协统的颈间砍去。
    瞬间，一颗人头顺着床沿滚到地上。
    在这个过程中，门口的卫兵只是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眼中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也许是一时呆愣当场，竟没有一人上前阻止。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更何况谭节是一个有文化的匹夫。
    从前苦读圣贤书之时，谭节觉得心中的所有报复都可以通过读书来实现。读书的人笔和嘴似乎真的能够做到言出法随一般。
    但是现实一次次地教训了他。自从成为了复兴会的成员。谭节才明白心中的报复还是要靠行动去达成的。
    要实现华夏的复兴必须要将满清朝廷赶下台，否则书的读的再好，也就只能做这个朝廷的裱糊匠而已。
    唯有铁与血才能够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他抓住吴协统的辫子，将他的人头拎在手中。
    “弟兄们，吴家勾结洋人，残害我等同胞。复兴军已经占领江南六省，意在推翻满清，复我汉家江山，今天我带着尔等投靠复兴军。大家是否愿意。”
    谭节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那颗人头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在火把的照耀下，能够看到脸上惊恐的表情。
    归德门上驻守着一个标的士兵，全部被喊醒在城头下列队，他们此时已经在标统的带领下宣誓听从谭节的命令。
    谭节留下一队人看守城门，然后带着这些士兵赶到下一个城门。
    而南城刘丽川的手下开始通过这些打开的内城门进入了北城也就是内城。
    他们首先冲向了内城东侧的左右都统署。
    那里是内城八旗兵的驻地。同时也是武库的所在地。
    随后在，谭节手下新军的配合下，先后攻破了城内的左右都统府。城内八旗兵早已荒废，真正住在营中的都没有多少人。
    然后大军才杀向城内的其他衙门。
    正在自家宅子睡觉的吴健彰突然被家中内府管事叫醒。
    “老爷，大事不好，外面似乎打起来了。”
    吴健彰听了老管事的汇报，瞬间清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是谁打了进来？进内城了吗？”吴健彰连珠炮似的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老爷啊，现在大半夜的，小的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府中的护卫只是报告说，在都统署那边有枪声。”
    “集合护卫，喊上府中的人赶紧离开。”
    很快吴府之中传来了鸡飞狗跳的声音。
    好不容易才将家人都凑齐了，金银细软都没时间收拾。
    “老爷，咱们走哪边？”管事来问到，现在外面情况不明，万一要是跑错方向跟叛贼撞到一起去就完蛋了。
    “咱们去大东门。”吴健彰想了一下说到。
    “是，老爷。”管事回了一声，赶紧让护卫在前面带路向大东门逃去。
    靠近大东门的是番禺县衙和贡院。
    吴家的马车还没有到贡院，就听到大东门响起了枪声。
    “拐向北，去小北门。”吴健彰隔着车帘子对外面喊道。
    队伍赶紧在路口转向。
    谭节带着人马从归德门沿着内城一路向东，收拢自己所在协的人马。
    在大南门碰到了刘丽川。
    刘丽川正带着自己手下的大部队想办突进内城。
    双方商量了一下，谭节派来一个标的新军跟刘丽川一同去攻打都统署，先去除内城的武装。
    谭节则带着手下一路去收复城门，招降新军。
    就在刚刚，谭节来到了大东门，此处的守卫新军是另外一个协。谭节假装支援混上了城墙，但是没有成功控制住那个协统。双方就在城墙上交火。
    因为以有心算无心，谭节这边很快消灭了这个协统还有他的心腹。
    在潜伏在底层军官中的刘丽川手下暗子的鼓动下。其他的人全部投降。
    谭节手下的人越来越多。他带着人一路向前，收编新军占据城门。
    城中的刘丽川则带着人抓捕广东官员，占领府衙、仓库以及重要官员的宅院。
    广州城太大。光是绕着城墙一圈，谭节就花了近一个晚上。
    东方已经能够看到一丝光亮，城内的起义军熄灭了火把。个别的地方还在战斗，因为很多府邸都有护卫把手。这些人在主人的命令下，负隅顽抗，着实给起义军造成了一定的麻烦。
    但是也仅仅是麻烦而已。
    城内朝廷势力的消亡也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情报部广州站的行动小队也参与了进来。他们主要是负责突击那些难啃的硬骨头。
    城内大部分的官员都被抓住，目前只有总督叶名琛带着手下一部分督标营在城北观音山上负隅顽抗。义军一时也攻不上去。
    吴健彰先一步从小北门逃出。
    谭节要一路收服叛军，因此没有赶上他的速度。
    此时起义军已经将指挥部搬到了巡抚部院。城内的新军第三镇已经基本上在谭节的控制之下。另外还有一小部分跟刘丽川的帮会成员混编在一起。
    新军目前控制着各个城门，城内的各处要点主要是刘丽川的手下在驻守。
    为了避免广州城陷入混乱，双方此时正式坐在一起，确定广州城的临时管理分工。
    这时候复兴会广州分会的会长梅华元也出现在巡抚衙门，他将作为淮海军政府方面的代表。
    “梅先生，你好。”刘丽川起身拱手。
    梅华元是广州本地人，举人出身，之前一直军政府工作，算是较早进入淮海军的一批人。
    这个人非常的具有文人气质，像是一个学者，看着就会产生一种值得尊重的感觉。
    “刘先生，久闻大名。”梅华元也拱手回礼。
    “梅先生，现在城中初定，但是广州是一座大城，如若没有有效的管理必将大乱。梅先生是复兴军政府的代表，还希望先生定下方略。刘某是个粗鄙之人，愿受先生的驱使。”
    梅华元知道刘丽川是在谦虚，这次刘丽川出力甚多，必须要给他一个足够重要的位子，不然会导致双方产生隔阂。
    只要挺过南路军到达前的这段时间就好！
    “刘先生，华某是个文人，打仗的事情，华某不懂，所以还请将军担任广州的守备司令，哦“司令”一词是我复兴军中对军队主官的称呼。
    “当务之急是组建城防军和治安军。城防军负责守备城墙，治安军则负责城内的治安，消除潜在的危险。华某会召集人手将广州城内的行政班子先搭建起来。不知刘先生意下如何？”
    实际上，梅华元给了刘丽川军事主官的位子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刘丽川心中也很满意，现在作为一城的军事主官，以后正式进入复兴军中最差也会是师长。刘丽川对于复兴军的军制还是有些了解的。
    “刘某何德何能，实在愧不敢当啊？”刘丽川象征性地推辞一下。
    “刘先生，不必推辞，现在是非常时期，劳烦先生担下这个大任。”
    “好吧，那在下就却之不恭，如若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请梅先生及时纠正。”
    梅华元微笑点头，心道这个刘丽川倒似是一个当官的。
    这时刘丽川继续说道：“梅先生，我提议让谭协统担任城防军的司令。我自己负责治安军，在下在城中呆了两年对广州还算了解，保证城中不出乱子。”
    刘丽川的这个建议还是很中肯的，谭节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现在城墙上的新军都受其指挥，让他负责城防正好合适。
    而刘丽川本人本来就是做帮派起家，知道城内有那些不安定因素。最适合负责治安。他只需要那个名义上的统帅就好了，这是为了自己以后的起点高一些。他又不是想做军阀，没必要揽那么多的权力。
    “刘司令，目前来说有两件事情非常棘手，一是要尽快剿灭观音上的叶名琛。二是要从城外聚集的轻壮中招募人手守城。”
    “我会找人清点府库中的粮草物资。库中的银两可以拿出一部分招募轻壮。”
    “谭节，你手上有多少城防军？”刘丽川转向谭节问道。他与谭节之间亦师亦友，自是以姓名相称。
    “刘会长，我手上现在有四千人，昨晚有部分新军不愿归降，战斗中死去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要配合刘司令的人围攻观音山。属下建议从城外招募一些轻壮加入城防军。广州的城墙太长了，我们根本守不过来。”
    手上没人，又要守住这么大一座城池，谭节心中满是无奈。
    ……
    安排了广州城内的权力分配之后，他们各自行动了起来。
    首先是在城内贴出一张张安民告示。告知百姓，复兴军已经收复广州城，定会严惩肇事的洋人。百姓可以正常生活。复兴军绝不扰民，存在问题可以向本片区的官员反应……
    有了之前的布告做伏笔，老百姓知道复兴军是谁，心中不是那么担心了。如果是一般的会匪，朝廷的军队迟早要打回来，那么城中免不了还要大乱。
    梅华元组织了一批行政人员，将广州城按照街道划分成一个个片区，安排专人负责管理，这些人有复兴会的会员，也有一些官府投降的小官吏。百姓门见有人管理，还有兵丁在城内巡视，那些本来想趁乱捞好处的人，现在不敢露头了。
    刘丽川出南城去安抚城外集会的百姓，作为一个帮会的领袖，刘丽川安抚人心的手段很有一套。
    既然朝廷官府都被推翻了，百姓门也没有必要再请愿了。
    其后刘丽川宣布从城外的轻壮中招募守城兵丁，每人二十银元的安家费，当场就给。
    人群中的轻壮纷纷报名，他们本来就是想找官府还有洋人算账，这下成了兵丁，那比他们赤手空拳去找洋人报复要好的多。
    当即，在场的轻壮纷纷报名。没半天时间就收满了两万人。城内府库中有大量的兵器，甚至还有一些些总督府新采购的火枪、火炮。刘丽川用兵器武装了这群人。将他们分给城防军，每个城防军联队后面配上一个辅兵营。一边守城，一边训练。
    府库中的火枪不够就分发刀枪。府库中的火炮也全部拉到城墙上去安装。
    这些新招募的轻壮的战斗技能虽然不咋地，但是战斗意志非常强。
    接下来刘丽川将剩下的百姓都劝了回去。
    他不可能将这些人全都带进城中养着。广东的清军必然会反扑。
    到时候，广州城被包围，他们接下来要过一段时间的紧日子了。
    当天下午，观音山被攻破，总督叶名琛自杀未遂，被俘。
    广州城开始积极备战。
    逃出广州的吴健彰，成了目前广东官职最高的人，他派人下令让广州府城周边的城池积极做好防守，防止城内的叛军趁机扩大地盘。然后到佛山调第四镇南下广州剿匪。又派人到广西去招回新军第一镇。
    为了防止复兴军的背后突袭，吴健彰命令第二镇继续在北面布防。
    两镇新军再加上一些凑数的绿营兵，吴健彰相信一定能够将广州夺回来，到时候说不定这个广东巡抚就是自己的了，说不定也可以兼任两广总督。
    ps：今天看了电影《刺杀小说家》，很感动。小说家能有什么坏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