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裴宗冷淡的掀掀眼皮，目露寒光看着眼前的姑娘。
    “迎楠姑娘这一路岂不是很不容易？日日都是胆战心惊。”
    这句话倒也不是真的空话，对于迎楠来说，这一路的确是胆战心惊，甚至有两个夜晚她都想回京。
    或者回到她的老家，可是想到凤娇那样丰腴的女人都可以得到的荣华，她凭什么没有？
    若不是家中败落，凤娇哪里的比得上自己分毫。
    于是本着这个信念，迎楠硬着头皮追了上来，现在听到裴宗这样一说，眼睛里的泪花都到是真了几分，簌簌的落下像是找到了知心人。
    “能得到将军的庇护迎楠觉得值了。”
    什么迂回什么矜持，在裴宗的面前就是不能含蓄，不然她连说这两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迎楠红着眼睛嘴角勾笑的看着裴宗。
    裴宗凉凉的看着对方，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一个弧度。
    “那迎楠姑娘不如带着护卫从城里走，不管是食宿还是安全都要好很多，这里是军营，不是给你大小来玩的地方。”
    迎楠被这他的眼神震住，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被后面的护卫搀扶住，回神再看去，裴宗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凤娇的身边。
    两人笑语晏晏不知在说着什么，裴宗的目光温柔的像是要挤出水来，可是他的温柔他的一切都给了那个胖女人，迎楠这次是真的红了眼眶。
    大军有了粮草和军饷，大家也就不用再愁着没有饭吃。
    每顿都是一碗米饭和一个馒头，菜也不是加了水或者肉汤的汤菜，而是实实在在的大锅炒菜，别说老兵了，就是长身体能吃的小兵也能吃到撑，甚至不饱可以加饭。
    晃晃悠悠，凤娇坐在车里围着棉被，裴箴坐在她的对面抱着暖手炉，两人都在魂游天外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了欢呼声。
    “啊啊啊，到了！”
    “啊，终于到了终于可以安稳下来了。”
    “哎呀，不用行军真的是太美了，现在让我去打一仗都行。”
    “咱们终于不用睡在地上了，一会儿我要给自己搭一个宽敞的床。”
    “呵，就你一个人，搭个大床也不怕风灌你的凉被窝。”
    “哎，啥时候咱也能像将军这样，带着老婆孩子出来搞事业啊。”
    “得了吧，真让我带我也不带，我可不想我闺女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万一我殉国，血呼啦的只怕这辈子我闺女都不想在想起我了。”
    “我也是，我也不想我媳妇看到我死了的样子。”
    “哎，别说丧气话，说不定这才咱们都好好的，杀对方一个人仰马翻。”
    “对，咱们都得好好的，杀他娘的逍哒人仰马翻！”
    “哈哈哈哈哈”
    凤家听到这些人的对话，设身处地的一向，要是她是这些人的妻或者孩子，那她守在家里只怕也是日日担忧的。
    从他出发那一刻就开始提心吊胆，倒不如这样跟着过来，心里还能踏实一点。
    这也是凤娇第一次感受到战争的残酷，以前说起来打仗，总觉得离着她十分的遥远，可是现在她就在战场边上，只要睁大了眼睛，就能看到血流成河。
    耳边就会响起刚才的对话，和他们妻子女儿的哭声，凤娇皱着眉头，心里一阵酸涩，正在这时候，裴宗掀起了车帘。
    “到了，你们要是累了先在车上等着，一会儿大帐搭建好再过去。”
    裴箴是个闲不住的，第一次来到了边关，那颗小小的英雄心开始发芽，他要做个男子汉，才不要躲在车里，他要看看传说中的沙场是什么样子。
    看着跳下车的裴箴，裴宗无奈的看了一眼玉山，其实玉山作为参军也有很多事要忙，可是在小公子的安全上，什么事都要靠后。
    玉山带着裴箴远去，看到两人的背影隐没在忙碌的将士身影里，裴宗才转头看向车里的人。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凤娇接过豆香递过来的大氅，慢悠悠的披在身上，裴宗很上道的伸手给她系上带子，顺手整理了一下领子。
    “夫君，以后回到了京城，或者我们安定了下来，我要常去庙里祈福，为天下祈福，愿天下再无战事。”
    裴宗没想到凤娇会说这个，他不知她为何如此，可是只要是她想去做的，他不会拦着，而起他也愿意陪着去。
    “好，我们一起许愿祈福，愿天下再无战事。”
    明知道这是个愿望是痴心妄想，明明她这样说有点幼稚，可是裴宗还是愿意陪着她。
    第55章 买房
    十万大军驻扎在边关, 这番动静自然也不会小，关外的逍哒探子也在不远处时时“关心”着大燕的动静，十万大军上午到的, 下午逍哒的王廷就收到了消息。
    “大燕征战多年，不该还有心力再来攻打咱们。”
    “话虽如此, 可是大燕毕竟十二国里国力最强的，若说还有心力攻打咱们也不是不可能。”
    逍哒的大汗坐在上首, 听着臣子们各种猜测议论，皱紧了眉头, “现在才想还有什么用，十万大军依然到了咱们的家门口，这就证明大燕攻打咱们还是有财力的。”
    众人都沉默了，逍哒不是大国, 只不过是个游牧民族, 他们马上善战难遇敌手, 可是他们的人力有限财力更是不足，真的开战只能倾尽所有。
    这也是当时大燕朝堂上争论不休的事，虽然相比大燕更位占优势, 可是逍哒人血液里流着狼族的血, 要是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 大燕也不看看小瞧。
    “大汗，属下认为, 现在正是休养生息的好时候, 咱们能不开战就不开战, 草原上今年新下了不少的羔羊，小马驹也多了不少，唯有咱们的少年郎还没有长成。”
    多年的征战, 族里的人死伤惨重，他们需要休养生息，不然族里只有女人和孩子，即便和大燕拼出个你死我活，那别的部族也会趁机吞并他们的。
    逍哒的大汗看向站在身旁的逍哒太子克尔达，“议和之事都是因为你才失败的，现在是你戴罪立功的时候，逍哒经不起战争，最少十年内再也经不起了。”
    克尔达愧疚恭顺的跪在地上，“儿臣定会将功补过，我以狼神之名立誓，若是不成，血祭狼神！”
    这可是大汗最为得意的孩子，现在立此毒誓，还是众目睽睽只想，他的三个兄弟也都压制着嘴角的笑意，大燕的裴宗可不是好相与的，太子立此誓，无异给了他们机会。
    大燕的军营里，众将士刚刚安置好自己的营帐，裴宗也不急着巡兵，给大家足够的时间休息。
    凤娇一介女流，第一次来到这里，虽然周围都是漫天的枯黄土色，可是到底心里有些好奇。
    裴宗刚安顿好，手里的事情很多，实在腾不出时间带着凤娇到处转转，于是派了两个亲随，带着凤娇在周围转转。
    一路的舟车劳顿，凤娇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到处走，想了想最快了解这里的地方，无疑是集市。
    “这里有集市吗？或者比较好的铺子。”
    裴宗的亲随也都是军营里出来的，心肠比较直，不过还好其中一个年长一点，已经娶妻生子，所以对于凤娇的心思倒是了解一二。
    “回夫人，离着大营五里的地方，有个小镇，附近的人都在那里采买，要说店铺也有几家，但比不得京城。”
    凤娇了然，别说这里荒凉的像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就是出了京城的第一个座城，里面的东西都没法和京城媲美，要说着普天下能和京城一较高低的，估计也只有江南了。
    “无妨，我就是想去看看。”
    亲随李大壮带着凤娇朝着营外走，走了几步，见凤娇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大，李大壮才反应过来，她可是京中的娇女，自然出门都是轿子的，哪里走得了五里地啊。
    “夫人稍等，我让人现在去套车。”
    凤娇向来是个识时务的，从不会逞能，刚才即使李大壮不说，凤娇也会提醒他的。
    五里地走着去的确需要时间，可是坐上马车就不一样了，五里地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说是个小镇，却两个城门楼都没有，倒像个稍微大一点的村子。
    黄沙土路的两侧，都是附近居民带着自家的东西出来售卖，或者直接交换，以物换物的形式换的日常所需。
    凤娇一路走过，有几个女子带着面纱，兜售一些自己做的针线活，只是布料和针脚都不算上乘。
    凤娇看了一眼兴致恹恹的走过，正准备和李大壮说回营，目光就被不远处的东西吸引住，凤娇刚顿住的步子再次朝前迈出去。
    一个看着耄耋的老妪，正在翻动着白色的块状物，凤娇走上前精致小巧的鼻翼动了动，眸子骤然一亮。
    “您卖的这是什么吃食？”
    老妪闻声抬头看向凤娇，见到凤娇也是眼睛一亮，在这边关哪里看到这样精致粉白的姑娘啊，而且这个姑娘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圆润的脸颊透着淡粉色，嘴唇也是红艳艳的。
    “这是奶酥，都是自家做的，夫人可以尝一颗再买。”
    虽然看着年轻娇小，但凤娇挽着妇人的发髻，老人家还是一眼看了出来。
    凤娇遵循本心，伸手捏起一块儿送进嘴里，虽然有点硬但还是脆的，入口便是浓浓的奶香气，这是凤娇最喜欢的味道。
    “这些我都要了。”
    凤娇看着摊子上不算多的奶酥，大气的一挥手全都抱了起来，豆香接过老人家递过来的油纸包，将准备好的碎银子递了上去。
    果然，想要了解一个地方的风俗习惯，就要从集市可是，说的在直接点就是要从美食开始，凤娇随手塞给豆香一颗奶酥。
    “唔，怎么是酸的？”
    凤娇嫌弃的看了一眼豆香，“正因为是这样才更回味，你竟然还嫌弃？不给你吃了，我要自己全部吃掉！”
    豆香看着凤娇理直气壮把吃食占为己有，好笑的掩住唇，“夫人还要去哪边走走？”
    这里的即使也不算大，街上摆摊的也就十几个，都不用挨个走过去，远远地就能看个大概，凤娇看了眼周边的铺子，突然脑海里闪过什么，她嘴角一笑，朝着不远处的牙行走去。
    豆香跟在她的身后，看到牙行两字，豆香实在想不出夫人这是干什么。
    “夫人来这是要做什么？”
    凤娇目光在周围的屋舍扫了扫了一圈。
    “你说咱们搬到这里住好不好，住在军营到底是不方便，再说原本军营就不是咱们女人该去的地方。”
    豆香这一个多月跟着凤娇，也感觉到和将士们住在一起的不方便。
    “可是……夫人不先和将军商议一下吗？”
    凤娇闻言沉思了一息，“不用，原本圣旨也说要我来体验这民间生活，住在军营怎么体验，所以我还是搬过来住吧，而且住在军营洗澡都是问题。”
    豆香深深的点点头，而且不仅如此，她们到底是女人，每个月总是有不方便的时候，洗洗涮涮的总是和做贼似的，想起自己小日子那会儿不慎被玉山撞破，豆香瞬间红了脸。
    凤娇没有听到身后人的回音，回头就看到自己的丫头变成了一个大红灯笼。
    “豆香你是不是冻着了？怎么脸这样红？”
    “没，没事，夫人，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外面风大。”
    凤娇见她眼睛亮亮的也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暂时压下了心里的担忧，推开门帘进了牙行。
    寒风瑟瑟，凤娇带着李大壮和豆香，跟着牙子走进一条巷子，刚拐进去，就远远看到几个穿着华贵的人，对着一个院子指指点点。
    牙子见那群人还没走，眉头一皱。
    “二哥，这伙儿人到底买不买？这都一上午了怎么还在这里墨迹？不卖就让他们离开，别在这里碍着贵人看房。”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但声音很小，远处的几个人应该是听不到，可是凤娇却听得清楚，合着这伙儿人也是来看房子的，而且还是看的她选中的那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