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平安夜的烦恼

    走出了金东的陈子安，并没有想太多。
    几个月未见，他今天并没有问刘东一个问题，在这几个月中，关于井东商城的运营，对方只字未提。同样的，刘东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这段时间不闻不问。
    双方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
    而刘东的心思，陈子安其实有过一些猜想。他在想着刘东手上的股权，对方又何尝不是在觊觎着他那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就是商场。
    不过，陈子安现在，没时间去揣测刘东的想法。他已经订好了明天回蓉的飞机。
    明天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让他不得不回去的事情。
    因为明天是堪大同出狱的日子。
    所以，他今天必须和何颂词谈下项目贷款的事情。出租车很快便来到了华国银行的楼下。
    很凑巧的，今天在大堂值班的还是上一次那位年轻女子。
    “陈先生，又来找何总？”她对陈子安印象极深，不仅是因为年轻人长的好看，更重要的是何颂词对他十分的看重。
    “嗯。”陈子安点了点头。
    “我带您上去。”女子笑了笑，露出了两个好看的酒窝。
    电梯很快便来到了顶层。
    陈子安微笑着走了进去，何颂词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
    “何总看上去兴致不错。”
    陈子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小陈，来了？”何颂词转过身来，“来，尝尝我的手工茶！”
    茶几上，摆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
    紫砂壶中，似乎早已经沏好了一壶茶水。
    “井东支付第一期的银行对接工作已经完成了，效果不错！”何颂词笑着道，“这个项目成为样板点的可能性很大，你小子挺有眼光。”
    “井东支付算不算官方认证？”陈子安也不客气，倒了一杯茶在紫砂杯中，轻轻抿了一口。
    “你说呢？”何颂词瞥了他一眼，在当前华国的整体金融环境下，第三方支付的路还很长，作为金融机构，对这样的工具并不欢迎。
    陈子安点了点头，他也明白这事急不来，现世之中，马蕴也是挣扎了好几年，才有了今日的支宝。
    “今天来是为了异兽世界？”何颂词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忽然说道。
    陈子安微微一惊。
    “接近5个亿的版权金，就算分期支付的话，一年也要1亿多。按照井九网络现在的情况，除了银行融资，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办法。”
    何颂词端起茶杯，浅笑说道。
    “看来何总已经把我的老底都查了一遍。”陈子安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本来还想稍微忽悠一下这个老头子，没想到人家门清着呢，毕竟是能坐到这个位子上的人。
    “还请何总指点！”
    何颂词眼光深邃地看了看他，“小陈，你给我交个底，异兽世界的现金流能上两个亿吗？”
    “两个亿？太少了！”陈子安笑道，“何总，我保守估计，每年至少三个亿！”
    “这么有信心？”何颂词道，“你该不会是为了融资故意忽悠我吧？”
    “神奇，天堂都能年流水过亿，更何况异兽世界。”
    “神奇和天堂可是神大，九九城在运营。”何颂词眯眼道，这几天，在何颂词的安排下，华国银行的投资部门对网游行业做了尽调。何颂词也对这个年轻人的行业进行了详细的了解。
    活到老，学到老。
    这也是他能够一直稳坐华国银行cfo这个位子十年之久的一个重要原因。
    “何总别忘了，这次异兽世界的竞标，神大和九九城也在其中。”陈子安淡然说道，“作为游戏行业的巨头，暴风雪能选择井九网络，难道不能说明我们的实力？”
    “五个亿可不是个小数目。”何颂词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何总，五个亿只是授信额度，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我就借个零头，五千万！”
    “前提是异兽世界这款游戏能真正火起来！”何颂词一针见血道。
    “异兽世界的火爆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陈子安笑了笑道，“自从异兽世界华国区要开服的消息发布之后，论坛上关于异兽世界游戏的话题可是一直居高不下，不管是从贴子数还是粉丝人数，都碾压现在的神奇和天堂。”
    “在没有开服之前，一切可都不好说。”何颂词道，“还有，小陈，这次你准备拿什么进行担保？”
    “异兽世界的流水！”
    “太虚了。”何颂词想了想道。
    “何总，这可是实打实的优良资产！”陈子安道，“我早给您想好了，以后啊，异兽世界的充值接口就在华国银行开户。每个月的充值流水我们都预留一部分起来，作为偿债基金，直到基金份额超过我们的贷款金额。这样，华国银行这边也放心。”
    何颂词盯着陈子安看了一会儿，拿过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水。
    “真这么有信心？”
    陈子安继续抿了一个茶，悠然道，“真有信心！”
    “如果是你刚才提的条件，倒也不是不能做。”何颂词缓缓道，“但第一年放贷的金额不能超过5,000万，这是华国银行所能接受的底线！”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想，其他银行不会比华国银行的条件更好！”
    陈子安抬起头，盯着何颂词笑了一下。
    这老头快要谢顶了，身上穿的衬衫也是打了好几个补丁，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年薪几百万的华国财务顶级大佬。
    但人家这思想，这眼界，这格局。
    却是很多年轻一代的人都比不了的。
    搁在李波这样的位置和角色上，估计500万都能给你叫苦半天。
    “年底能放款吗？”陈子安坏笑道。
    “顺利的话，明年1月，年底你就别做梦了。”何颂词白了他一眼，“今天都23号了，你真以为华国银行内部不用审批？还有，最后几天了，你以为我们今年还有信贷额度？天真！”
    “1月就1月。”陈子安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
    “晚上没啥事吧？我请你吃饭！”何颂词看着陈子安道。
    ......
    陈子安有些没想到何颂词请他吃饭的地方竟然是华国银行附近的一家路边摊。吃的也很是接地气，回锅肉，麻婆豆腐，宫保鸡丁，水煮肉片......
    很显然，这是一家蓉菜馆。
    “何总，看不出来，你挺喜欢蓉菜？”陈子安有点懵了。
    “年轻的时候，在蓉城工作过几年，别的没留下什么印象，这些家常菜倒是挺对我胃口。”何颂词夹了一片蒜苗回锅肉放到了嘴中。
    “倒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这糟老头子请你来吃路边摊？”何颂词瞟了他一眼。
    “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以为我们这些老头子，身上有点钱了，暴发户气质就出来了？吃饭非得去五星级酒店？扯蛋！”何颂词又夹了一块水煮肉片到自己碗中，“我小时候在香江那边生活，香江，你去过吗？”
    陈子安摇了摇头。
    “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我们家当时算上兄弟姐妹一共八口人，你知道我们住多大的房子吗？不到四十平。八个人，睡了四个上下铺，那时候啊 ，每顿饭要是每个人能吃上一片肉，就是最大的满足了。”
    “现在算是有钱了，但我也不敢乱花。穷怕了！”何颂词笑道，“小陈，你别愣着啊，吃，一起吃！”
    “老板，再来个肝腰合炒！”
    “得勒！”
    这个地边摊的老板显然和何颂词比较熟识，很快，锅铲便在铁锅中炒了起来，火光映红了他那有些方正的脸。
    憨厚的笑容后面，有一种简单的满足感。
    对于他来说，每天能把手推车里面的菜和肉全部卖光，这就是最大的快乐了。
    这些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陈子安有些明白了何颂词喜欢吃路边摊的原因了。
    烟火气。
    人间的烟火气。
    “以后啊，私底下就不要叫我何总了。”何颂词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笑着说道，“叫我老何吧，这条街上的人都叫我老何。”
    “好，老何！”陈子安瓦了一勺宫保鸡丁到自己碗中，碗里面盛了一碗饭，宫保鸡丁浇在米饭上，混着吃，让人食欲大增！
    何颂词看着不再拘束的陈子安，眼中笑意浮现。
    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
    12月24日，圣诞节，平安夜。
    西方的传统节日。
    最近几年，华国这边也悄悄的开始流行了起来。
    西区监狱门口。
    两扇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身高不算高，体型也不算壮硕的年轻人挎着一个单肩包从监狱中走了出来。天气有些冷，他穿的不算多，冷风一吹，不由的朝着手心呵了口气，又使劲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7个月了。
    第一次呼吸到外面的空气。
    堪大同嘴角微翘。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宋大力这家伙，该不会又涨工资了吧？还有井九网吧，也不知道现在又多开了几家，每次问到这个问题，来探监的老宋都笑而不谈。
    这个时候，马路对面突然想起了几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
    堪大同抬头望去，一个身长修长的年轻人穿着黑色的风衣斜靠在一辆奥迪a6车门旁边，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
    堪大同眯了眯眼，朝着年轻人走去。
    待差不多要走到年轻人身前五米左右的时候，他右脚猛地一蹬，身形朝前一串，随即，右手扬起，一拳朝着面前这人打去。
    年轻人并没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拳乱了阵脚。
    身子微微一偏，躲过了堪大同这凌厉的一拳，然后，腾空而起，一双长腿从黑色的风衣下面踢出，快如闪电。
    “来的好！”堪大同大喝一声，运气于手臂之上，竟是直接抬手和年轻人的这一腿碰撞在了一起。
    这一下，两人都没占到便宜。
    各自向后退了两步。
    堪大同嘴边露出一丝微笑，状若下山猛虎，再次一拳破空打出。
    面对这一拳，年轻人神色显得有些凝重，但眼神并不畏惧。
    他咬了咬牙，同样，也是一个拳头朝着堪大同砸来！
    然而，堪大同的拳头要比他更快，也更重。
    这个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停在了年轻人眼前五厘米之处，而年轻人打出的这一拳却被堪大同另外一只手包在了手心。
    “不愧是堪哥！”熟悉的声音在堪大同的耳边响起。
    “老板，不错，功夫没落下。”堪大同收回了自己的拳头，笑容灿烂。
    “比起堪哥来，不在一个层次。”
    “老板要是都跟我一个层次了，还要我老堪作甚。”堪大同道，“而且，以老板的领悟力和学习能力，若是专心学习武道，不出三年，绝对在我之上！”
    .....
    “嘟嘟~~”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奥迪车的喇叭再次响起。
    宋大力从车窗中伸出脑袋，有些不耐烦道，“老堪，有话上车再说，这么冷的天，你想把老板冻感冒啊？在那瞎显摆啥功夫？”
    堪大同轻咳了几声，恭敬的领着陈子安上了车，自己正想往前面副驾钻。却被陈子安留在了后座。
    三人朝着井九网吧驶去。
    看着前面专心开车的宋大力，堪大同有些得意，小样，工资再高，不也还是在给我当司机？
    汽车很快便停在了井九网吧前面。
    堪大同的回归让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安伟诚还在江沪之外，晚上，其他井九集团的人，包括胡伟，王文婧，都被陈子安叫了过来吃饭。
    一群人聚在了交大东门外的烧烤摊上......
    这一次的聚餐，自然是以堪大同作为主角，一向不善言辞的他今晚倒是打开了话匣子，向众人说起了过去几个月的一些轶事。
    陈子安只是在旁边听着，并没有过多的插话。
    倒是宋大力，又和堪大同打起了嘴仗！
    “老板，现在网吧这边，有胡哥这边看着，应该出不了啥问题。不如，也给我换个岗位？”堪大同有些微醉的问道。
    “堪哥，安保部长可是公司高管，你还不满意？”陈子安笑着说道。
    “老板，你知道我闲不住。”堪大同摸了摸脑袋，“现在蓉城几个学校的网吧基本都在咱们管辖之下，又有胡哥在，出不了什么乱子。”
    “堪哥，蓉大的场子，我们还没进去。”
    “那还不容易？以咱们现在的资金财力，要拿下蓉大那边的网吧，不是难事。”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陈子安轻声说道，“蓉大的事情解决了，你就给我当私人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