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灰暮之潮

    萨瑟纳斯的沉睡并不会让时间停止流逝，诺德伦的很多人正因他而忙碌。
    金针山脉的西面是约瑟夫家族的伯爵领，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家族城堡也屹立在这片领地的中央。
    一周前，深绿平原那座庄园沦陷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伯爵堡，约瑟夫家族的军队当天便开始收到准备出征的消息，铁匠铺、粮食铺等全都开始紧张地忙碌。
    整个金针城都陷入了一片肃杀之中。
    伯爵堡的大厅里，雕着精致花纹的长桌上摊放着一张地图，约瑟夫家族的执掌者，肯纳伯爵正在审视着面前的文件。
    他的两个儿子静静地立在一旁，等待着父亲的吩咐和询问。
    肯纳伯爵已经是为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是一名心气内敛的贵族。
    阿莉娅毫无征兆攻下了庄园已经彻底点燃他的怒火，只是肯纳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文森特的失踪，深绿平原的庄园沦陷，仿佛是在贵族宴会的人群中央给了肯纳一巴掌般，让整个约瑟夫家族在贵族圈子里沦为笑柄。
    肯纳非常想要知道，阿莉娅为什么会有挑战约瑟夫家族的勇气。
    “多利弗，传说的深渊龙萨瑟纳斯的资料查到了吗？”
    正在翻看着手里资料的肯纳伯爵忽然开口问道，他的次子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幸好他的哥哥及时推了他一把。
    “非常抱歉，父亲，我翻查了城堡里和金针城里所有的典籍，没有找到一点关于深渊龙的资料，只有深渊恶魔和五色巨龙的。
    我已经写信给学者协会中的好友，他会很快给我消息。”
    站在大厅一上午的多利弗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但是，父亲，您觉得这个深渊龙会不会是阿莉娅，编造出来的？”
    肯纳伯爵望了一眼多利弗并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会有这种可能性，但他必须按照深渊龙真实存在而准备。
    如果真要面对巨龙的话，肯纳宁可挨下这巴掌。
    手中的文件扔到了桌上，肯纳望向了他的长子，
    “洛特家族回信了吗？”
    洛特也是个伯爵家族，位置正好处于约瑟夫家族与深绿平原之间。
    如果约瑟夫家族的军队想要到深绿平原和灰林城，必须经过洛特家族的领地，也就是要得到洛特家族的允许。
    否则军队的擅自闯入等同于入侵。
    “上午刚到，父亲您在忙碌，所以并没有打扰您。”
    肯纳微微点头，“嗯，奥德华那头恶狼想要多少金币？”
    “奥德华伯爵没有索要金币，但他提了一个条件，让我们跟他结盟一同进攻深绿平原的那几个小家族，获得的领地平分。”
    “深绿平原……这头老狼野心倒是不小。”
    肯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微微眯起眼睛，
    “告诉他，我可以跟他联盟，但约瑟夫家族到深绿平原的这条路洛特家族需要让出来。
    价格可以由他来定。”
    背靠金针山脉，约瑟夫家族拥有一座金矿，三座银矿，其他金属小矿也有数座，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金币很充足。
    约瑟夫家族的领地一直被其他几个家族的领地围困在这里，以至于领地的发展速度缓慢。
    肯纳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打开被封锁的大门。
    “是，父亲。”
    卡尔默默地记下，然后小心的观察了一下肯纳的脸色，忽然开口，
    “父亲，其实除了战争之外，我想我们可以给灰林城另外制造点麻烦。”
    “嗯？”
    肯纳看向他的长子，“继续说下去。”
    “城里的药剂师维尔逊先生最近研制出一种新的药剂，能够激发魔物的生命力，提高魔物的实力。
    但这种药物也能让魔物的攻击性放大数倍，特别是对魔物之外的生物，会毫无理智的攻击。
    同时，这种药剂的传染性也很强，如果其他的魔物吃了这只癫狂魔物的肉之后，同样也会开始发疯。”
    肯纳沉思了片刻，眉头紧皱地望着长子卡尔，“你是想说把这种药剂放入灰暮森林里引起那些魔物的暴乱从而给灰林城造成麻烦？”
    这个方法听上去随机性太强，能不能顺利造成麻烦并不确定。
    所以肯纳看向卡尔的目光有些不悦。
    “不仅仅如此，父亲，维尔逊先生制研制这种药剂的最初目的只是为了让诱饵的气味更加吸引魔物——结果非常成功。”
    卡尔非常自信，紧盯着他的父亲，“而且制造这种药剂的材料非常廉价，这样我们就可以在灰林城的周围全部都撒上这种药剂……并不会被谁注意到。”
    战争中大规模使用毒药（尤其能够伤害平民）是一种禁忌，就算不会被声讨，也会给贵族的头衔蒙上各种骂名，所以不到绝境基本不会使用这些手段。
    不过肯纳思考了一下，这种方式似乎跟毒药并没有扯上什么关系。
    “新药剂叫什么？”
    “暂时还没有名字，”
    卡尔的嘴角微微上扬，恭敬的回答道：“父亲您可以赐予它一个名字。”
    肯纳沉默了片刻，看向桌子地图上灰林城的位置，淡淡道：
    “就叫灰暮之潮吧。”
    ……
    一周后的深夜，灰林城外。
    一个背着斧子的矮个男人把手里药粉洒在地上，长满胡茬的脸上全是笑意。
    “头儿，这次的任务也太简单了吧，撒点这东西就能拿一百金？”
    被他成为头儿的男人，是个高个子壮汉，旁边还有一名腰间别着两把匕首的黑脸瘦子。
    他们现在的动作都很一致，将药粉洒在城墙下面。
    “灰暮森林里的那个任务三百金币，但我怕你们这些懦夫不敢去，所以才选了这个。”
    “嘿嘿，头儿，您别蒙我们了，是您自己怕了吧？”
    “闭嘴，矮子，赶紧干活！”
    “头儿，这是毒药吗？”此时黑脸瘦子忽然低声询问。
    他们谁也想不明白，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你放心吧黑刃，我知道你最讨厌毒药，所以我特意在我那个邻居身上试了下，”
    壮汉嘴角多了一丝异样的笑容，“不是毒药，是催情的。”
    “催情的？”
    “是，当天晚上她男人差点被她搞死，第二天都下不了地了。”
    “这么厉害？”
    矮子瞪大了眼睛，“你那老情妇不用药也能把人搞死吧，头儿。”
    “闭嘴，爱信不信！”
    “信信信，头儿，把你的给我点给我点！”
    “你那不是有吗？”
    “我的刚才撒光了！”
    ……
    就在这两个人相互争夺药粉的时候，黑刃的身体突然僵住，警惕的看向不远处的黑暗之中。
    “头儿，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黑刃的话立刻让两个人停止了动作，把手放在了自己的武器上，静静审视着周围的黑暗。
    只是除了树叶随着秋风响起的沙沙声，他们没有感觉任何异样。
    矮子压低了声音，“老黑，你是不是感觉错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影子突然在黑暗中闪过，朝着矮子直扑而来！
    “不错，我刚好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