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三位神祇，各有归途

    坐在窗边的希尔，远远地看到了空中飞过来的法兰。
    他赶紧站到阳台上迎接：“外祖父，怎么过来了？”
    “我得知道真相。”法兰说，“到底有多严重，需要国王陛下才能承担。”
    希尔沉默着将底稿奉上：“我抄写了一份正式的，让那位雪云峰先生送去国王陛下那里。
    我想很快就会有回音。”
    法兰接过去，神情严肃地翻阅，他的手越翻越快，最后低低地骂了几句脏话，这是希尔第一次看到法兰如此失态。
    “我等下让阿德里安过来抄写。”法兰将被他攥紧捏皱的纸张，慢慢抚平，“我想国王陛下很快就会派人把东西拿走。
    阿德里安得知道怎么回事，免得过几天说漏嘴。”
    希尔点头：“我也会注意。”希尔想着口无遮拦的水元素领主，对泉水女神的力量多少有点底，祂的力量估计连威廉都不如。
    法兰心情郁闷，只是说：“你最近就不要出去了，李斯特就可以代表你。
    等到人来的差不多，举行欢迎晚宴的时候，再露面就好。”
    “让阿德里安叔叔，接待那些人也不好吧？”希尔有些不明白。
    “他只是待在接待大厅，除非魔导士或者炼金大师，不需要和进来的人寒暄，点点头就可以。
    那些人交给你那个叫玛莎的塔灵接待就可以，李斯特都不需要出面。”法兰拍拍希尔的脑袋，“只是得让所有人知道，以后我的塔里，阿德里安做主了，订单都是他来做。
    我要开始向着传奇奋斗，不打算再接定制的活。”
    希尔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知道了。”
    法兰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出去了，国王陛下把东西拿走，我会让李斯特通知你。”
    希尔温顺地点头，看着法兰难得剁了一下脚，才起飞。
    突然忍不住笑了。
    小法师学习飞行术，如果不是被严格管教，非常容易跺脚起飞，总觉得能借到点力。
    希尔学习飞行术的时候，梅兰妮给他的法术书里，很强调不要跺脚这件事。
    希尔曾经觉得奇怪，但今天却突然窥视到了帷幕下的一角。
    法兰是小贵族家庭出身，他能走上法师的道路，完全是因为天赋足够高，见微知著。后来出去游历，才有了真正的老师。
    但是靠着最普通的法术书学习，很多只能自己理解脑补，也会出现许多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不知道法兰是遭受过什么样的心路历程，连梅兰妮的法术书都特地强调这件小事。
    不过，法兰这次是真的很愤怒啊！
    其实希尔也多少能体会到一点。
    兽潮的真相，他都觉得如此不堪忍受，更何况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法兰。
    贵族之间的勾心斗角的确很可怕，但他们还是知道，只有这个世界存在，他们这一切争斗才有意义。
    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台面下的你来我往。
    而泉水女神，甚至都不是，选择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出卖这个世界。
    只为了那一点嫉妒，祂就完全不在乎祭祀信仰了祂几万年的人类，会遭到什么样的惨痛下场。
    希尔抬头，看着满脸莫名其妙地飞向这里的阿德里安，心里暗暗祈盼，但愿威廉和时空之神，别让泉水女神选择堕落到深渊。
    即使有那种说法，什么成了邪神，多么多么地令人难以直视，多么多么的下场凄惨，但比起祂能继续苟延残喘地活着，希尔还是希望祂彻底消散。
    “希尔，老师说让我来抄份资料？”阿德里安满脸问号地说。
    “桌子上，让外祖父捏的皱巴巴的那份。”希尔轻轻给了他提示。
    感觉到希尔不想开口说，阿德里安脸色郑重地去抄写了。
    希尔站在阳台，靠着门框，静静地听着阿德里安，忍不住用力敲打桌子的声音。
    “先生。”李斯特悄然出现，“雪云峰先生，带着几个术士过来，将那些东西全都传送走了。”
    直接开传送门带走啊！那是不是直接送到时空的神国去了？
    只有那里，才绝对安全吧！
    “不死族有说什么吗？”希尔轻轻地问李斯特。
    “没有，雪云峰先生似乎接了保密的任务。”李斯特很明白希尔想知道的是什么，“但他的意思是3天之内，要去国都克斯洛特的时空神殿，接受洗礼祝福。
    我看雪云峰先生很高兴，大概算是不错的奖赏。”
    希尔不由语塞，威廉这是给了奖励，顺便堵住雪云峰的嘴？
    “三天啊！”
    希尔觉得自己的耐性还足够等待。
    “什么三天？”阿德里安抄写完毕出来了。
    “国王陛下，让给他送信的那位不死族，在时空神殿洗礼3天。”希尔给了他一个自己去领会的眼神，“外祖父，一定很想知道结果。”
    阿德里安哼了一声，将抄写好的文件收好：“我直接送回魔法塔。顺便取点材料。
    三天后的事，我也很期待。”
    希尔摇摇头，看着阿德里安急速起飞，直奔后山那个方向而去。
    很明显，阿德里安的心里也是非常不平静，只是比起法兰来说，已经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结局的阿德里安，内心没那么不稳定。
    希尔站起身，确定自己不可能进入深层冥想，他打算到炼金实验室渡过这三天时间，他的吊坠还可以优化，说不定以后出门就可以带着元素在身上，那就可以节省很多法力。
    将吊坠里，铺满了3米深的泥土，希尔请生命力比较顽强的几种藤蔓，给自己几根分支，想试试看它们能不能在吊坠里生存。
    几个好奇的木元素，强烈要求进去试试看。
    希尔怀疑是那几个跟他去过黑白路领地的木元素回去后，不知道吹了什么牛。
    元素不说谎，但元素可以夸大。
    希尔正愉快地和木元素玩耍，李斯特匆忙出现：“领地里的巨屏！国王！”
    希尔转头看着慌乱的李斯特，抬手安抚他：“不是早就知道，会有事发生嘛！
    只是会利用巨幕，我可真是没想到。
    难道这短短三天的时间，撒拉尔三国的境内，所有的城市里就都建好巨幕了吗？”
    “是，先生。”李斯特问道：“您过去看吗？”
    “通知领地里的元素和树人，魔兽也要知道。”希尔说，“今天，允许所有我领地里的生物，到外面村庄里看巨幕。”
    希尔飞到领地上空，静静开口：“爱丽丝，默克尔，在干嘛？出来了！”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迅速出现在希尔的身下。
    “希尔？喵？”爱丽丝奇怪地问，猛地跳起，飞跃到希尔的怀里，“默克尔抓着我修炼，很惨，有什么事吗？”
    “可能有点事发生。”希尔说，“默克尔一定会想知道的事，去外面村镇广场吧！”
    默克尔用爪子抓了下脸，黑色的豹子，像道流光般飞速跑向村庄。
    希尔摸摸爱丽丝的小脑袋，让她不要再开口说话，带着她也飞了过去。
    希尔到的时候，除了领地里的村民，法兰和阿德里安也带着十几位先到的法师站在了领主府门外，看着屏幕上面色严肃的威廉。
    “希尔，来了。”阿德里安笑着说，“国王陛下说，给我们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有件大事要宣布。”
    “外祖父，阿德里安叔叔，日安。”希尔对着，那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法师，微微点点头，“抱歉，暂时失陪了，我还有点事。”
    希尔看着从门口涌进的元素，魔兽，将它们安排在教堂旁的树林阵里。
    树人只要站在这附近，不需要直接面对屏幕，就能看清楚。他们看外界的方式，并不是用眼睛，所以希尔随便他们站在哪个树林阵。
    希尔看着也跟出来的两只巨猪魔兽说：“不许蹭树！不许掘土！我会叮嘱树人，如果你们在拱他们的根，就直接把你们抽到天上去。”
    他看着最大的那只猪滴溜溜转的眼睛，严厉地说：“别忘了，你的老婆，他的妈妈，还在我的猪舍里呢！
    惹我不高兴的话，要么你们把她领走，自己养活去？”
    两只猪疯狂的摇头，他们都成为魔兽了，吃的都没那只母猪多，真的养不起。
    如果不是希尔看着他俩一直回去看那只母猪，选择把她养了起来而不是送她出门，他们两个早就被林子里的其他魔兽打死了。
    希尔满意的看着这两只老实下来的猪，拍拍手走回到法兰身边。
    他虽然不知道，现在来到这里的法师，都是什么级别，什么身份。但是看法兰和阿德里安都没有给他介绍的意思，就决定，暂不理会。
    时间一到，屏幕里一动不动的威廉，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郑重其事的站在时空之神的神像前，面前是那几座石碑，周围摆放着几十件残破的物品。
    “在伟大的时空之神的目光下。
    请知识之神，商业与契约之神，农业女神，铸造与工匠之神见证。”
    威廉说出的每一位神祇，都降下了一道神光在他附近。
    怪不得他会选择一座广场上的神像。
    威廉拿出一张长长的卷轴，上面都是写满的神文。
    他将卷轴展开，一字一句地读着。
    神文这种代表着世界规则的文字，最基本的特性，就是只能描写真实的事。
    所以一般而言，只有神明互相交流的时候，才使用这种文字，表示自己的真诚。
    所以，希尔，从没怀疑过疾风狼，是在说谎话。
    威廉读到一半，明明是白日，却星空突显。
    世界意识插手了，祂把威廉的直播，扩散到了全世界。
    整个星空上，全是威廉捧着卷轴朗读的画面。
    等到威廉读到泉水女神勾结恶魔的那段，泉水女神的神国，慢慢浮现，剧烈动摇着。
    祂的信徒，开始放弃对祂的信仰了。
    祂在人类世界里，素来以温柔善良的女神形象出现，信仰祂的人，也绝不会怀疑自己心爱的女神会是如此恶毒。
    所以现在反噬起来，也格外可怕。
    泉水女神凄厉地声音响起：“我只是没想到！
    我没想背弃整个世界！
    是那个恶魔骗了我！
    啊啊啊啊！
    我不要死！”
    祂的神国开始崩塌，漫天流星飞溅。
    希尔惊悚地看着。
    泉水女神明明是规则神，却因为自己的愚蠢，只能用信仰力修建神国。
    信仰根基一断，连补救的机会都没。
    泉水女神，天性自私，在发现世界意识也彻底放弃了祂以后，迅速开口：“我，泉水女神米琳娜，在此宣布！啊！
    时空！”
    随着祂的惨叫，剧烈的空间风暴席卷了祂的神国，碎片流星几乎激射而出。
    时空之神封锁住了泉水女神的时间，把祂定格在了自己的神国里，最后一起化为碎片。
    威廉的脸还在星空飘荡：“时空之神，最恨背叛者。”他幽幽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世界后，才被世界意识切断了这场直播。
    然而星空之中的震荡并没有彻底平息，贵族与王权之神的神国在一阵震荡中，慢慢变得黯淡，甚至也飞出了许多流星碎片。
    祂已经彻底成为邪恶阵营的神祇了。
    还在修养的贵族与王权之神，一声不吭。但却突然发力，将爱情女神的神国从自己身边抽开。
    “已经彻底失败了！”祂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世界，“那我也不需要再理会这个女人！
    贵族要什么爱情！只有利益！”
    希尔睁大眼睛，看着爱情女神的神国慢慢消散，最后只留下一半大小。
    “我！美狄亚！
    曾经走错了路，但我从没放弃过爱情！
    我的错误，只是将爱情局限在了贵族之间，而忽略了普通人！
    爱情！是互相成就，而不是依赖于他人！
    一步错，步步错！
    身为神灵，却不得不依赖于其他神祇生存！
    然而，阿尔图拉斯，是你！诱惑我走向这条错误的道路啊！
    既然你如此无情！我也正好解脱！
    我仍存在的信徒啊！
    请相信我！
    也许我有很多错误，但我从没放弃过爱情的存在！
    爱情不是乞讨来的！
    从此以后，我也不需要神殿！
    请为我建设神坛，我会祝福每对相爱的人！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美狄亚的神国虽然小了很多，却仍然熠熠闪光，甚至祂的阵营也重新回到了中立的位置上。
    爱情女神，虽然走错过路，却最终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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