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4章 繁华过后

    正月十六夜，“碰灯”过后，街上留下许多灯笼残骸。
    正月十七一大早太阳出来之后，因了三日的狂欢，反倒是出门的人少了些。
    或是去上工，或是去做活，或是在家养精蓄税，反正街上没了多少人。
    趁着这个功夫，长安城狂欢的狼藉，也被收拾干净——扫街的人累得不轻。
    而付拾一他们也终于可以歇一口气。
    三日下来，唯一庆幸的是没出什么大案子，都是些小打小闹，没折腾出什么风波。
    那头王宁终于收到了丈夫的来信，来不及拆开，就先去给杜太夫人看。
    杜太夫人也是多少有些期待：“你念我听。”
    王宁就一个字一个字念了起来。
    信上除了表达了思念之外，主要说的是李长博的婚事。
    那头的意思是，由杜太夫人做主出面，先将婚约定下来，至于完婚，则是等到秋收之后，李长博他们从蜀地回来再行商议。
    最后，信的最后一句是“吾妻何日归来？甚为思念。”
    当然，这一句王宁就没念出来了，老脸一红，悄悄的偷看一眼自家婆婆，见杜太夫人没有什么反应，她这才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然后将信收起来。
    只是嘴角就没再落下去。
    杜太夫人问王宁：“订婚这个事情，你看怎么说？”
    王宁沉吟片刻：“就是长博阿爷不在，就怕被人说我们不够郑重。毕竟是两姓之好——”
    “是啊。”杜太夫人也点头：“就怕拾一也觉得委屈。这个事情，还是要隆重些。”
    “晚上再和长博商议一二。”王宁下定决心：“看看他怎么说。咱们也可以先请媒人上前去提亲，将事情定下来。至于过礼，等到秋天也不是不可。”
    杜太夫人倒想了个好主意：“其实，陛下倒是一直——”
    王宁扬眉：“这样的话，就怕另外几个媳妇多想了。”
    “陛下乐意凑热闹，谁敢多说？她们若有那个本事，也可请陛下出面。”杜太夫人摆摆手，倒不觉得这个事儿是多大的事情。
    王宁也就同意了：“也是。”
    只是没想到晚上与李长博说起这个事情，李长博倒有不一样的心思：“付小娘子家中长辈俱已不再，好在陛下对付小娘子青眼有加，我不愿将来旁人说付小娘子娘家不显。”
    “至于媒人，我想请卢娘子上门。”李长博嘴角翘起：“若没有卢娘子她们这样的事情，我与付小娘子，又如何能相识相知？”
    杜太夫人和王宁都是噎了一下：这话好像是没毛病，但是总觉得是有哪里不对？
    第二日，李长博就进宫去给陛下汇报去了。
    陛下趁着正月还没过完，也难得放松两天，李长博去的时候，他正抱着琵琶给舞姬伴奏呢。
    见李长博来，他一曲罢了，才意犹未尽放下琵琶，兴冲冲问：“刚才那曲子如何？”
    李长博早知道陛下会这么问，当即认真点评：“甚好。”
    陛下：……罢了。
    他揉了揉眉心，问李长博：“长安城最近一切都好，你进宫作甚？”
    “我要定亲。”李长博言简意赅，直奔主题，眼睛也是一直盯着陛下。
    陛下一愣，一不小心说出了心中的话：“你定亲就定亲，又不是成婚，难不成还要我给你送礼？”
    这下轮到李长博沉默一下。
    陛下以为自己没猜对，于是继续努力：“还是你这是抢了我李家儿媳，特意来炫耀？不至于罢？长博你不该如此心胸狭隘啊——”
    李长博索性挑明：“付小娘子没有娘家人。”
    陛下一愣：“所以你的意思——”
    李长博嘴角翘起，慢悠悠点出一个事情：“每次付小娘子做了新菜色，都想着陛下。她对陛下的孺慕之情，众所周知。”
    陛下头皮发麻：“朕对付小娘子也是拳拳爱护之心！”
    一旁的高力士终于听不下去，斗胆插嘴：“陛下其实与付小娘子的长辈一般，付小娘子出嫁，没有娘家撑腰，的确是容易被人欺负——不如，陛下就给付小娘子当个靠山？”
    陛下这才反应过来，登时抹了一把冷汗：说得不清不楚的做什么？
    “这个事情，我看行。”陛下很爽快就答应了：“付小娘子本就是我的晚辈一般。”
    后头李长博出宫去了，陛下扭头问高力士：“你说长博会不会多想？”
    高力士没敢直说，于是委婉道：“陛下曾经想法，也算人之常情，毕竟付小娘子会的东西太多——若是落入有心人手里，只恐是个大损失。”
    陛下听完，当场吩咐：“送一匣金子过去给付小娘子。告诉她，她和河源郡主本就情同姐妹，如今索性再叫我一声义父，正好。”
    而此时已到了宫门口的李长博抬手抹了一把额上冷汗：当初就猜测陛下的确动过心思将付小娘子接进宫里去，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幸好我下手够快！
    最后，莫名其妙得了一匣子金子的付拾一狐疑的看着高力士：“高将军，陛下这是怎么了？”
    大正月的，忽然抽风了？
    高力士一本正经：“陛下感念付小娘子一番心意，故而有了如此想法。”
    付拾一听完了，瞬间秒懂：明白了！陛下这是嘴馋了！估计过年的年礼都吃完了！
    于是付拾一立刻道：“高将军等一等。”
    然后进了厨房一阵捣鼓，折腾出来一道肉沫炒粉丝来：“这是蚂蚁上树。您尝尝。”
    高力士一听名字吓了一跳，盯着肉沫看了半天：“这是——”
    “肉沫罢了。”付拾一偷笑：“您想吃蚂蚁我也没法给您找啊。”
    趁着高力士吃这道菜，她又端出了另一道菜：“这是酸菜粉丝水饺鸭，您再尝尝。”
    过年了吃多了大鱼大肉，本来高力士已经对鸡鸭鱼肉没了兴趣，结果这个酸汤一入口，却立刻被打开了胃口。
    等到一筷子酸爽柔韧的粉丝下肚，他立刻眼睛都圆了：“竟是如此绝妙？”
    酸菜粉丝水饺鸭这个菜，是一道开胃且能填饱肚子的菜。
    不管是里头水饺，还是粉丝，都是主食。
    而那一口鸭肉，炖得软烂，更叫人欲罢不能。
    当然，再来一碗酸汤——瞬间就彻底的只剩下了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