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愿望，命运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怨恨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嫉妒的，要说的话，一切都是天意，所谓的命运，不外乎如是。”
    多么地可笑，明明就是那么一个肆意玩弄别人命运取乐的家伙，现在居然在这里大谈什么天意，命运，真的，可笑至极。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武也的态度很冷淡，愤怒，憎恨，这些东西早已经不止是仅仅靠口舌就可以宣泄地了的，他的怨，已经超出了人这个概念可以承受的范围。
    要做的事情不会变，不管面前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夺取大罪之器拯救他的世界这一根本目的是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的。
    “不用着急。”
    洛天书似乎也看得出来，武也对于和自己交谈没有太大的兴趣，特别是在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不死”的存在，他留在这里的想法已经是无比稀薄了。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知道，你一开始也说过，你要从我的手上夺走大罪之器，对吧？”
    对于洛天书明知故问的做法，武也没有回答，只是用冷淡的眼神注视着他。
    对此，洛天书很理解地点点头，垂下的目光忽然变成深邃起来：“那么，我就直接告诉你答案吧，你想要用‘和平’的方法从我这里夺走‘傲慢’，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你说什么。”武也气势上的危险程度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别误会，如果‘傲慢’在我的手上的话，那么作为道歉，我很乐意将它送给你，可是——”
    洛天书耸耸肩，尽管不明显，但是言语间还是隐隐带着些戏谑的嘲弄：“实际上，在我将‘傲慢’一分为四的时候，其中的一部分，就已经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了。”
    和世界，融为一体？
    武也不太能够理解洛天书说的话，这纯粹是因为他对于大罪之器的了解不深，好在，洛天书很好心地为他解释了其中奥妙。
    “你和我的世界虽然有着主次之分，但从地理上延续来看便是通过梦境世界相连的共生体，只不过因为互为表里的关系，一概的风险全部都由你的世界来承担了。”
    一边道出了残忍的真相，洛天书一边讲述了最本质的问题所在：“最初构建你的世界之时，使用的力量便是傲慢的大罪之器，所以，为了保证世界之间连接，还有转嫁风险的可操作性，我不得以要在这边的世界也留下一个大罪之器。”
    洛天书的话虽然理解上比较困难，但武也的脑海中却慢慢浮现了一种猜测，或者说一个画面。
    那是在自己的经历中也出现过的，苍白的，毫无生气的世界，被称之为影之世界的地方。
    仿佛是读出了武也的思想，洛天书的嘴角微微上扬：“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呢，没错，当大罪之器不为任何人所拥有，而是和世界融为一体的时候，那么，想要夺走它，只有一个方法。”
    “把世界......毁掉。”武也从自己的嘴里说出了答案。
    “正确。”
    罪恶的獠牙终于露了出来，洛天书的双眼似乎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漩涡，在其中，武也仿佛能够看到自己在不断沉沦。
    “只要毁掉这个完美的世界，就像是亚当做的那样，你就能够得到完整的七个大罪之器，这样一来，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
    “我的，愿望......”武也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恍惚间，上面似乎沾满了鲜血。
    “没错，只要把这份完美毁掉就行了，就像是我说过，世界从来就不是公平的，能够得到幸福之神宠爱的世界是有限的，所以，想要的，只要去夺取就好了。”
    说话间，洛天书的身体泛起阵阵诡异的纹波，似乎连同他整个人存在的概念都和这个空间发生了悖离，他的身体从神枪上“滑落”，像是穿过了它一样，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那双被恶意点亮的眸子，正散发了不祥的红芒，他一步步走近武也，身后仿佛带来了一片深邃的黑暗，将所有的光芒都湮灭。
    “如果是现在你的话，一定可以做到吧？虽说是假货，但是亚当的确凭借它得到了连接平行世界的能力，而现在，这份力量也被你‘继承’了。”
    洛天书张开双臂，像是在喝彩：“所有平行世界的‘武也’都已经死去，留下的你是唯一的，也是最强的个体，原本这就是注定的命运，你将继承所有的‘武也’的力量，记忆，还有他们的意志。”
    啊，的确如此。
    不用洛天书赘述，武也差不多也明白了，亚当的出现只不过是把那些零碎的线连接到自己的身上而已，早在这之前，他——高坂武也这个人的构成就已经不是单纯的一了。
    时不时会出现在梦中的，类似未来的影像，亦或是从未有过的，和陌生的对象的记忆，还有那份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所谓发现超能力程度的能力。
    不论曾经是否见过，武也都可以通过这份与生俱来力量“看”到别人的能力，实际上这并不是洛天书的手笔，而是那些平行世界的自己，留给他的“馈赠”。
    就像是分灵破灭之后，一切都会归于本体一样，那些死去的“武也”，他们的一切，也都顺着命运的河流，最后全部流入了现在的武也的体内。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亚当的。
    也就是说，站在这里的武也是集合了无数个平行世界的“武也”的力量，坐拥六个大罪之器，名副其实的最强之存在。
    这份突兀的强大，并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礼物，相反，武也仿佛感到了命运的恶意正在紧锁着自己的咽喉。
    因为这份力量只是为了毁灭别人的幸福而存在的，更加恶意的则是，将要作为刽子手去执行这一切的自己，居然没有丝毫的负罪感。
    面前的“洛天书”已经不能够将之作为一个“人”来看待了，甚至就连他的模样也是和这周遭的黑暗逐渐相容，变成了扭曲而不可目视的异形。
    只留下那充满了恶意的声音在引导着自己。
    “其实呢，我也是在构建新世界之时，才发现了这一真相，或许并不是我选择了这个世界，而是这个完美的世界选择了我。”
    形如怪诞的洛天书正一点点地被黑暗吞噬，而在他的身体消失之处，最后的一扇书之门逐渐被打开，那一侧，是一间并不大，但却透着温馨的神社。
    洛天书最后的话，与其说是提问，不如是一种忠告——
    “‘只有高坂武也不存在的世界’？哈哈，这样自作多情的想法，你一定有过吧？不过，很可惜，在你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可以在这边的世界找到‘原型’，那是因为要完整地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存在，是十分困难的，所以我选择以这边的世界为模板，不管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家人，亦或是你的青梅竹马，全是如此，既然如此的话，你该不会认为只有自己是特殊吧？”
    话音回荡在武也的耳边像是一种诅咒，硬生生将他拖进了深渊不得逃离，直到他不自觉地迈开脚步跨过那扇大门，见到那红白色的巫女。
    “咦，武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