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默许

    地面被惨烈的战斗洗礼了一遍，坑洼的地面少有能够落脚的地方。
    火龙的目光凶残，择人而噬。
    这一支圣教军队伍在火龙的摧残下已经灰飞烟灭，留下的，只有一地烧焦的尸体。
    “堕落深渊的巨龙，没了尊严与信念，你还剩下什么？”圣堂骑士的声音虚弱的说道。
    他的身体被火龙抓在手心，感受着巨龙的利爪一步步的缩紧，他的呼吸也变得困难，窒息的感觉在侵蚀他的意志。
    “卑劣的虫子，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我谈尊严与信念？你连命都快没了。”火龙的眼中满是不屑与轻蔑，它从来没有将人类放在眼里，甚至不屑于与他们交谈。
    可现在，它却选择了与这个人类说说话。
    这不是因为刚刚的战斗让火龙认识到了人类的力量，让火龙心中改变了对人类的看法，放下了对这个弱小种族的成见。
    并非如此。
    火龙对人类的轻蔑从来没有放下，它依旧如此。
    真正让火龙选择与圣堂骑士说话的原因，是出于胜利者的耀武扬威，是出于强者对于弱者的蔑视，它在嘲弄，在鄙夷，在讥笑。
    它想从圣堂骑士的脸上看到懊悔的表情，它想要让眼前的虫子明白，龙从来都是他们仰望的存在。
    然后在他满含懊悔与恨意的眼神下，杀死他！
    只是，现世让它失望了。
    它面前的是一个狂信徒，圣堂骑士的意志坚定，他们从来不会在深渊异种面前屈服。
    “命没了，我还剩信仰，我将回归主的怀抱，我的意志将会传承下去，我的职责将会被继任者肩负，我的名字会被刻印在圣堂内，作为荣耀。”圣堂骑士的目光无比平静，他的眼神直击灵魂，刺在了火龙的内心中。
    “你呢？堕入深渊的巨龙，如果你死了，谁又会记得你？你的尸体会被深渊孽种蚕食，被你轻蔑与不屑的卑微物种当做食物，你的骨头会留下来，成为一具深渊遗骸，或许会在深渊中彻底消失殆尽，也可能被人类发现，制作成镶嵌符文，但你的名字，你的存在，你的意志，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火龙目光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射出来，它想要直接将手中虫子捏碎，它想要践踏他的尸体，可是火龙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无法反驳圣堂骑士的话。
    忽然，火龙改变了主意，它残忍的目光看着圣堂骑士道：“我不会杀死你，那样太便宜你了，我会将你带回巢穴，慢慢的折磨你！”
    “是么...”圣堂骑士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火龙从来没有正视过这个人类，又怎么可能会去注意对方的表情了。它讥笑道：“希望之后你还能像现在一样冷静。”
    它的肉翼再度展开，感受着空气中的魔力，随后，一对巨大的肉翼猛地向下挥动。
    可就在这一瞬间，意外徒然发生。
    火龙感受到自己龙爪上，圣堂骑士的身体猛地膨胀开来，巨大的魔力反应再一瞬间纠缠，紧接着，便是一道刺眼的白光。
    轰！！！
    “吼！！！”
    自爆了，那个卑微的虫子竟然选择自爆，他不是圣教军吗，他不是身负信仰吗，为什么他要选择自杀，为什么！？
    怒意与疑惑充斥在火龙的内心，让它本就极为压抑的怒火无法收束，它的吼声与自爆声混杂在一起。
    感受着手掌上灼烧般的疼痛，名为理智的思维正在慢慢被怒意吞噬。
    受伤了，它竟然受伤了？它竟然因为一个人类受伤了？
    那是圣水净蚀后结果，圣水混杂在它的血肉中，刺骨的疼痛让火龙的怒意不断攀升。
    “很好，很好！”火龙怒极反笑道，“既然你想要贯穿你的意志，既然你如此相信你们的意志，那我就彻底摧毁它！”
    “不止你一个，来到这深渊中的人类不止你们这一支队伍，我会找到他们，我会杀死他们，不论你们想要做什么，我都会让你们后悔！”
    巨大的肉翼挥动而下，掀起了飓风，火龙的身躯向着高空攀去，它要去寻找其他的人类，它要杀死这个深渊中所有的人类，来宣泄它的怒火。
    ......
    “它...跑了？”
    此刻，正在龙巢内的莉莉娜呆呆的望着远方，她实在想不明白那只火龙竟然选择了逃跑，它不要命了吗？
    艾斯德却是淡漠的说道：“让它去吧。”
    莉莉娜有些意外的看着艾斯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放任那只火龙的离去。
    只听艾斯德说道：“既然火龙放弃了自己的巢穴，那么这座深渊之城自然也是易主了，调试深渊周期的任务不一定需要它来做，巴塔里种同样可以。”
    站在艾斯德身旁的巴塔里种认真的说道：“我会接收这座深渊之城，帮助主人调试周期，请放心。”
    现在，巴塔里种便是艾斯德仆人，忠实无比的仆人，他无法反抗自己的主人，亦是不会反抗。
    可莉莉娜依旧觉得奇怪，她心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艾斯德的一番话似乎在是解释...不，在掩饰什么，在掩饰他真正的想法。
    而那个想法，很残忍。
    他在掩饰什么？
    莉莉娜知道艾斯德心中的仇恨，她甚至艾斯德的内心中，一直压抑着无法化解，无法释怀的仇恨，但她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莉莉娜隐约有些猜测，可想法一出现，她便觉得恐怖。
    她不愿意将那个恐怖的念头说出来。
    “你在默许那只火龙去杀死圣教军，杀死那些人类吗？”鸦的声音忽然出现，让空气陷入了沉寂。
    莉莉娜愣住了。
    问出来了，鸦很直白的问出来了，没有丝毫的委婉，没有丝毫的掩饰，只是这样单纯的问出来了。
    问出了这个残忍的问题。
    艾斯德的目光缓缓的向着鸦的脸庞看去，他看着她的眼睛，面色平静，近乎可以用冰冷来形容。
    这一刻，莉莉娜只觉得艾斯德样子很恐怖。
    艾斯德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情绪。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