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馈赠

    “不，这是偏激的思想，达芙妮。”布莱恩轻轻叹息，“我不希望你这样想。”
    “可是，你……”达芙妮抿唇道。
    “要解决与麻瓜的冲突，方法有很多。”布莱恩托着腮道，“但这是最愚蠢也最难以奏效的方法。”
    “这从来不是我的意志。”他轻声道。
    “那么……格兰杰小姐……”达芙妮眉宇间显得忧郁而茫然，“我知道，你跟格兰杰小姐是朋友。我早就发现了，你看她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为什么她会被袭击呢？”
    布莱恩语气幽幽地道：“谁知道呢？或许是意外也说不定……”
    “是意外吗？”达芙妮喃喃重复了一句，莫名松了口气。
    她抿嘴一笑道：“不管你想做什么，布莱恩，如果那对你很重要的话。只是希望你能知道，我们一直在支持着你的……不要总是让自己那么孤独，好吗？”
    布莱恩静静地凝视着她，达芙妮碧蓝色的眼眸中像是装进了整片宁谧的海洋。
    “哪怕还会有很多次的袭击，哪怕学校会被关停……我想，我们是一伙的，布莱恩！你说过的，巫师至上！”达芙妮的脸颊变得红彤彤的，“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她抱起桌子上被奥弗五花大绑的黛西，把奥弗扯了下来，匆匆跑回了寝室里。
    布莱恩看着达芙妮消失在廊道后的背影，喃喃道：“我的意志吗？”
    他垂下眼帘，细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他轻轻地道：“不会有下一次了……”
    “到此为止吧。”
    他舒了口气，表情轻松起来。
    他取出汤姆的日记本，拿起羽毛笔蘸了蘸墨水，写道：
    “汤姆，我被识破了呢。”
    “这是早晚的事，你几乎从来都没有用心隐藏自己。我不明白你是哪里来的自信……”
    “我只是让他们知道了他们必须掌握的信息。”布莱恩低低地笑了起来。达芙妮的察觉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也对，她的直觉向来敏锐，或许是从布莱恩异样的情绪中感觉到了什么。要知道，昨晚不在公共休息室的小巫师可不只他一个，第二次袭击时更是如此。
    “什么意思？”汤姆问道。
    “没什么。汤姆，你认为我们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为什么没有呢？”汤姆用整洁好看的花体字写道，“很快我们就能把泥巴种赶出去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他们依然可以学习魔法，哪怕不在霍格沃茨。”
    “但至少我们让学校变得纯洁了。”
    “纯洁吗？”布莱恩用羽毛笔拨弄着自己的下巴，沉吟片刻，继续写道：“巫师界没有纯洁一说啊，汤姆。与麻瓜出身的巫师通婚是自古以来就有的惯例，真正说起来，现今的巫师界早就没有了真正的纯血统。”
    “你是怎么知道的，布莱恩？”
    “我查了一些书籍，汤姆。在古代，麻瓜出身的巫师一直被认为是具有非凡天赋的，他们曾经是受到追捧的。说起来，那时候斯莱特林的观念反而被认为是离经叛道。”
    “你不需要想这么复杂，布莱恩。至少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我们只需要净化他们就好。泥巴种是永远不会彻底站在我们这边的，而我们是注定要征服麻瓜的。”汤姆回应道。
    “但是啊，汤姆，这条路真的是正确的吗？”布莱恩写道，“像第二代黑魔王一样，先去搜捕麻瓜出身的巫师，这真的行得通吗？”
    “你为什么认为行不通呢？”
    “他用行动告诉了我们，这样做的后果只能是无休无止的内战！反抗者将永远难以被消灭。”
    “但我们可以不断削弱他们，让他们再也难以翻身。”
    “是啊，可是那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布莱恩写得很快，但字体依旧工整，“黑魔王是这么做的，结果呢？多少纯血家族灭亡了，剩下的不是彻底衰败就是正在衰败……黑魔王给巫师界留下的是满目的疮痍。”
    “但是在征服麻瓜的过程中，这是迈不过去的坎，布莱恩。”汤姆道，“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是我们的第一道障碍。不破不立，那只是胜利之前的短暂阵痛罢了。”
    “那样还能剩下多少人呢？又能有多少真正的支持者呢？现在的巫师界，亲近麻瓜和麻瓜出身的巫师的人占了大多数了，而我们是如今的少数。”
    “所以说，从来只有少数人才能登上最高处，布莱恩。”汤姆无情地道。
    “但历史告诉我们，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这才是胜利的根基。把自己放在那一小撮人里，永远是最愚蠢的选择。”布莱恩道。
    “所以……布莱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你的想法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汤姆疑惑地道。
    “没什么，只是我一直在思考这一点，这次说出来了而已。”
    “那你想怎么做呢？”
    “停下来吧，汤姆，我不想让学校被关停。你也是聪明人，我们可以一起探讨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
    “你也被邓布利多洗脑了吗，布莱恩？”汤姆质问道。
    “不，我只是觉得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布莱恩平静地写道。
    “好吧，如果这是你的意志的话。”汤姆生硬地写道，字迹显得紊乱起来。
    布莱恩轻轻合上了日记本，露出一个微笑。
    “看来，这场戏剧很快就要谢幕了呢，汤姆。”
    他把日记本小心放好，继续写起了作业。
    ……
    在密室事件愈演愈烈的时候，圣诞节快要到了。
    小巫师们争先恐后地预定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座位，盼着可以早些回家过圣诞节。
    而布莱恩与德拉科一起在留校过节名单上签了名，连同克拉布和高尔一起。
    “这个圣诞节你打算回家吗，卢娜？”布莱恩在走廊遇见了卢娜，两个人聊了会天。
    “是啊，爸爸说他发现了弯角鼾兽的踪迹，我要回家陪他一起去找找。”卢娜的声音如同在梦呓。
    “你害怕吗，卢娜？密室的事情。”布莱恩突然道。
    “不会。”卢娜歪头想了想，含糊地道。她银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的雪花。
    “那真好。”布莱恩感叹道。他有些忧郁地看着窗外。
    “你又在烦恼什么呢，布莱恩？”卢娜轻飘飘地道。
    布莱恩垂下眼帘，轻声道：“卢娜，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无缘无故的赐予吗？”
    “有的，”卢娜眨了下眼睛，“父母总是不求回报地把最好的赐予我们，爱人，以及一些朋友也是……”她的语调像是在唱歌。
    “除此之外呢？”布莱恩道。
    “那么，或许是喜欢你，”卢娜露出一个笑容，“或许是要让你警惕。”
    “是啊，需要警惕。”布莱恩喃喃道。
    卢娜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耳朵上的小萝卜耳坠在蓬乱的头发间轻轻晃悠着。她停在布莱恩跟前，朦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我想到一个赶走骚扰虻的方法，你要试试吗？那些小东西总是环绕着你。”她语气恍惚地道。
    “什么方法？”布莱恩笑道。
    卢娜踮起脚尖，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他，双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部，轻声呢喃道：“把你的心情分我一半，把我的心情分你一半，所有烦恼都不见啦……”
    布莱恩僵住了身体。
    当卢娜终于松开他之后，布莱恩哭笑不得道：“这是什么方法？”
    “我不高兴的时候，爸爸就是这么安慰我的。”她认真地道，“很有效果的。”
    “好吧，谢谢你，卢娜。”布莱恩真心地表达感谢。
    “看到你开心了不少，真好。”卢娜笑道。她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布莱恩看着窗外的雪花，心情渐渐沉淀下来。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赐予啊……”他喃喃自语。
    “所以……系统……”他颇为费解地咬着嘴唇。
    “太宽松了啊，不管是时间、地点还是人物，不论是过程还是结局，要求都一点也不严格。”他想道，“对于一个知道剧情的人来说，是没有任何难度的。”
    “就像……是把力量白白送给我一样。”
    “我听过一句话，所有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那么，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