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摊牌(上)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海利加一脸无奈地抱怨着下午发生的一切，而对面的路嘉则是用一种复杂中带着笑意的表情听着少年抱怨，“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对菲的事情这么敏感，而且态度说不上认真，也不感觉是纯粹开玩笑……”
    “海利加。”路嘉平静地打断了少年的抱怨，待到少年猛地抬头看着他时，他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道：“你知不知道……菲在这个团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知道她就像你的女儿一样，是这个团里的……吉祥物？”海利加不确定地说道，应该就是这样吧。虽然他隐约感觉，路嘉想要告诉他的不止这些。
    果然，不出海利加所料，路嘉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对，也不对……对于「西风」的团员们来说，菲的存在，不仅仅意味着那种肤浅的含义……”
    一直以来都以豪爽和精明著称的路嘉·克劳塞尔，此时却少有地犹豫惆怅了起来：“海利加，菲对于大家……可以说是「黑暗」中的一丝光明吧。”
    “什么意思？”这回换海利加愣住了。他本以为，对方只会看似严肃，实则随意地跟他开个不冷不热的玩笑。
    “这里是猎兵团。”路嘉声音稍冷，“无论再怎么像是一个和睦的大家庭，也不能改变这一现实。猎兵，就是与战场，与战争同存亡的人，这样的存在，你难道认为，会没有任何黑暗面吗？”
    海利加不做声。路嘉继续说：“别的不说……除却少数以冒险为主，从不参与危险任务的所谓「猎兵」……”海利加知道他显然指的是「厄伦格姆」这样的，“哪个团里不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着过来的？所有人都深切地体会过「战场即地狱」这句话，也因此，所有的猎兵都散发着某种不详的气氛，可以是肃杀，可以是血腥，可以是纯粹的危险，也可以是为了金钱不择手段……也正是因此，「猎兵」这一群体才被冠以「死神」这样的绰号……你不觉得，「西风」和这一其它团里均存在的现象相比，显得有些诡异，有些格格不入吗？”
    “确实。”海利加点点头，他已经明白了路嘉的意思，“菲，就是「西风」和其他猎兵团这不同的关键，对吗？”
    “没错。”路嘉叹了口气，“我自认自己是个豪爽，凶暴之人，想过凭借武力名垂青史，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战场上不知名的，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唤醒了内心深处那份温柔。我从未想过，自己这样浑身血腥的人，也会像一个普通的父亲为自己的女儿担心一样，暗中操劳、关心着各种事情。”
    “她改变了你，也改变了其他团员，对吗？”海利加轻声接话，路嘉点点头，继续说道：“没错，就是如此。菲的存在，改变了整个「西风」……这团里有太多性格各异的人，他们当中有些人根本就不能拿常理来形容……雷欧尼达斯，他是职业佣兵出身，性格沉稳厚重，包括那个以前有过黑道背景的，你没见过的「杀戮之熊」加尔西亚也是如此……他们原本冷静，可靠，勇敢，沉默寡言，可是在菲出现以后，两人却总以和菲一起玩耍的权利为赌注，进行颇为认真的决斗，有几次甚至都超出了团内切磋的尺度范围……杰诺那家伙外表轻浮，对于不是战斗的任务总是提不起劲，可他会悄悄地注意菲喜欢哪种甜点，哪种玩偶，在任务执行以后一定会去当地的土特产商店找寻一番……”
    此时的猎兵王，不再具有上位者那咄咄逼人的架势，不再有那种超凡强者的威势，他的身上，仅仅散发出了真诚和慈爱，“你明白了吗？海利加？菲对于这里的意义，可不仅仅是所谓的「吉祥物」那么简单……她是本应充斥着杀气，充斥着血腥味，充斥着铜臭味的「西风」里，却充满了家一般的温暖，充满了友谊和欢笑的真正原因……我把她当作女儿看，但是不仅仅是我，无论是雷欧尼达斯还是杰诺，无论是保养武器的劳工还是负责后勤的苦力，每一个真正的「西风」团员，都明白菲的价值，明白她存在的可贵之处，并且珍惜她，愿意保护她。”
    路嘉严厉地瞪着海利加，「猎兵王」特有的磅礴气势再次迎面而来：“明白了吗？”
    “……我的确明白了。”路嘉的一番话，让海利加有些动容了。他从未想过，路嘉会这样说出一大堆晓之以理的话语。他也明白了为何那些团员们对自己的敌意，“我明白了他们那些敌意是怎么回事……可是，怎么说呢，我还是觉得，那些行为，其实并没有完全充斥着排斥的感觉？”
    “确实如此。就连最喜欢菲的杰诺和雷欧尼达斯，恐怕也是类似的想法……”路嘉轻轻一叹，“海利加，你猜猜看，这又是为什么？”
    “我想，这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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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欧，你该冷静。”在距离团长所在的房间不远处，「西风」两大队长，杰诺和雷欧尼达斯正站在某个拐角处，听着附近那依稀亮着灯的房间里传来的细碎声音。壮汉雷欧尼达斯此刻显得非常懊恼，不停地用拳头暗暗捶打着墙壁。旁边声音轻浮的绿发男子在劝他。
    “团长他究竟在想什么？”雷欧尼达斯有些恶狠狠地低吼道，“我就是搞不明白，他怎么会忽然想着这件事！”
    “这是团长的判断。”杰诺虽然这样说了，但是语气中明显也有不信服的成分在，否则他们两个也不会在这里偷听了，“你冷静下来，我们听听团长到底在想什么。”
    “……哼。”雷欧尼达斯重重地哼了一声，轻轻调整呼吸。
    房间内，对话声再次传来。
    “……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海利加有些不确定的声音响起，而他说出的下一句话，立刻又使得刚冷静下来的雷欧尼达斯不爽的怒气涌起，“「西风」解散后，要我带着菲离开这里？”
    “就是字面意思。”路嘉冷静道，“这是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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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猎兵王没了女儿的后顾之忧，可以赴那个命中注定的决斗的约了……用一个伟岸的父亲的形象，为他送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