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浓雾之中

    揉了揉眼睛，海利加十分确认那个身影不是自己的幻觉——当下便喊出声来：“谁在那里？”
    毫无疑问，没有回应。也许是对方听不到自己的投音术？海利加暗自想道，同时风刃早已紧握在手中。
    忽然，那团雾霭一般的身影，似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样，朝着林间深处跑去。由于浓雾笼罩，视野受限，几乎就在一瞬间，就从视野里消失了。
    “看样子会是什么重要线索……”见此情景，海利加哪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回去叫人一起来的话，区区几秒钟的时间就有可能被完全甩开，深知现在情况不容多想的海利加，直接一个纵身从二层阳台跳了下去，轻巧落地后，拔腿就朝着雾林中跑去。
    刚跑进森林的范围里，海利加就感到浓雾一下子就被加大了。如同蒸腾的水雾一般，白茫茫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身处浓雾之中，海利加才算是知道一些雾气缭绕的极端环境下是有多么危险。浓厚的雾气完全遮蔽了视线，即使身边的参天大树和自己相隔仅仅半米，在夜色和雾色的双重阻挡下，也很难看清其中的轮廓。叹了口气，海利加不得不从怀中摸出一瓶小小的暗棕色药水，一口饮下——
    顿时，他感到自己的视力被极大地强化，而那原本色彩丰富的林间也在那刹那间变得灰白——虽然在有雾气笼罩的情况下，其实差别不是很大。
    这种药水的名字被贝尔纳多称作“猫眼”，能够让人类短暂地拥有猫科动物的惊人视力，即使是在夜间和浓雾中，海利加也依稀能够看到林间错综复杂的地形和那即将逃走的身影了。
    深吸一口气，海利加便一头扎进了这黑白两色的线条所编织而成的密林当中。
    “什么人！站住！”对方逃走的速度似乎不是很快，而且方向也非常奇怪——海利加根据月亮的方向判断，那个地方只是离森林的更深处更近了——不像是在寻求什么庇护的样子。
    当然，他很快就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而伴随着这种想法，他的脚步也加快了不少——布卢布兰在离开学院的时候，采用了某种令人感到奇特的，类似瞬间传送的技术；而在港口区摸鱼凯文的时候，房顶上的莱维和布卢布兰又采用了同一种方法。由此可见，结社必然拥有这样的技术，而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如众人所料，也是结社的人的话——
    “哦……雾气开始渐渐变得稀薄了……看来即使是那个人在哪里搞什么鬼，现在也有些惊慌了？”海利加露出胜利的微笑，与此同时他惊讶地发现，对方似乎放弃了继续逃下去，而是缓缓转过身来，朝向自己。
    “嗯？那个人手里的……原来如此。”看着对方的动作，海利加心下了然——那正是情报中提到过的铃声。
    “大意了，竟然被发现了呀。”一个甜蜜且带着魅惑的声音突兀地在耳畔响起，“那么，就给你一点小小的奖励吧——”
    梦幻般的铃声再次传来，对方所站在的地方，忽然紫光大盛。一瞬间，少年的思绪变得模糊，飘忽起来——
    “该醒醒啦！！！”被凑到耳边大吼的声音所惊醒，海利加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龙裔贝尔纳多本人此刻正带着奸计得逞的笑容，笑眯眯地看着被吓醒了的自己。
    “你想吓死我啊……”抱怨了两句，海利加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是在调查这个雾吗？”对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想你现在也该知道了，这雾就是那个女人造成的。”
    “……女人？所以情报里提到的那个奇装异服的女人——”
    “就是她。估计也是用那个奇怪的黑家伙制造出来的现象吧……我对那个东西还挺感兴趣的呢。不过这个以后再说吧，关键是那个女人……嗯，她是个幻术师。”
    “幻术师……啊，原来如此，利用浓雾为媒介，对一般的居民进行了干扰吗？”海利加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这是干涉人类认知的奇特秒术，也难怪那些药物一个个都不起作用了。
    “是的。虽然我不太懂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不过看样子，她的幻术的作用是让人沉睡在自己理想的美好幻想里……换句话说，就是让人在环境中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不得不说这是一步妙招，因为这样一来，中招的人自己也不愿意从这样的梦境当中醒来了。”
    “沉睡在虚幻的美好当中吗？真是悲哀。”海利加感叹了一句，紧接着发现了什么事情不对，“等一下，那按照你这个说法……我现在……嗯……”
    “是啊……如果我不管的话，大概你也会中招，然后躺在树林里做着和你那个小姑娘回老家结婚的黄粱美梦，然后被路过的魔兽吃掉吧……”贝尔纳多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发现海利加正恶狠狠地瞪着他，才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好了，开玩笑的。不过如果放着不管，你大概确实会中招就是了。那种幻术非常强大，你作为这个世界的原生的人类，是没有办法抵挡的。”
    “所以你到底干了什么呢？”
    “别急嘛。当然，就算是我，其实也会受到一些影响。我是某种类似拟人格的存在，虽然受过反幻术的训练，但是或多或少……有些东西是避免不了的。但是有一样存在，无论如何都不会受到幻术的影响。”
    “……龙……吗。”海利加闭上了眼睛，他已经知道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了，“所以你借机把龙魂给放了出去？”
    “是啊……正好你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给了我这个机会。”贝尔纳多耸了耸肩，“而且我要告诉你的是，龙……体会不到什么叫死亡，也不懂得什么叫做幻术……所有的一切，对它来说，都只是‘威胁’。”
    “……我知道了……我躺了多久？”
    “没多久。不过你的伙伴们大概早就发现情况不对，来林中找你了。那个幻术师……啧啧，近战能力实在是不行，不过放出了不少奇怪的使魔来干扰你……也算是拖住了吧。不过她早就无力支撑这么大的浓雾就是了……事情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等我回去之后，这事情该怎么交代呢？”海利加呆呆地听着贝尔纳多的话，苦笑着问道。
    “我会尽量保证不露馅的……嗯，看你自己的选择。”后者温声细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