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戛然而止(二合一)

    “这里是奈特哈尔特。已经撤退到备用战车库附近的临时防爆工事内。”
    “这里是莎拉·巴雷斯坦。A组已经离开列车炮，目前接近集装场东侧的出口。”
    “嗯。那里应该足够安全了。”克雷格中将点了点头，他和他的士兵因为有装甲车的帮助，更是早早地撤退到了安全的地方。在离开战场后不久，他也得知了要塞指挥中心那边，技术人员临时传来的消息：加雷利亚要塞的内部自动火控系统遭到了不明势力的骇入，在那之后列车炮的操纵最高权限就被设置为了自动朝克洛斯贝尔市区内无差别发射，并且就连相关的导力供应优先级也被修改，所有的导力都优先供应往列车炮那边的方向。尽管技术部门很快做出反应，切断了加雷利亚要塞内所有的导力发生装置，但是为了避免意外情况的发生，列车炮那边原本就设置了足以支撑数发完整发射过程的备用导力——换句话说，做了这些之后，这两门失控的列车炮最终还是会完成数次完整的发射——即使两门列车炮各自只有一发炮弹发射出去，但是只要它们落在了克洛斯贝尔的市内，那么造成的后果严重性将无法估计。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在十五分钟内攻破拥有大量导力兵器看护的导力列车炮所在的高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那对外界所说的自毁程序其实根本就是个摆设，并没有真正地设置过这种东西——换句话说，现在的情况已经是万分危急，如果海利加做不到，或者说失败的话——后果，没有人愿意去想。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菲露出了一个淡然的表情：“他一定能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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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点时间。思来想去……还是只有这种办法最稳妥啊。”在导力通讯中得知了所有人都已经撤到足够远的距离后，海利加终于能够放开手脚干一场了。距离导力列车炮的发射还有几十秒的时间，其实如果他愿意，倒不是不可以找个地方爬上去，把列车炮关掉。但是他并不确定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毕竟玲曾经说过「星辰代码」的威力——如果在操作上对其进行反抗，说不定会引发一些更严重的后果。而且自己还要兼顾随时可能的发射，以及专注于一个人操作平时需要数个整备队来进行操作的列车炮，这对于跟导力完全一窍不通的海利加来说，实在是有些麻烦。
    思来想去，就只有另一个办法可行了——那就是，直接摧毁这两门列车炮。
    虽然这么做，可能会让国内的局势变得更加混乱——海利加自己也几乎预见到了这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正规军一定会借助这次的事件，堂而皇之地进行军备扩张，同时贵族派也肯定不会放过这能够让奥斯本宰相丢脸的机会，一定会借助这件事情狠狠地在舆论上对奥斯本宰相施加压力。再加上很早之前就有的贵族派开始偷偷增加军备的消息——这次的行动，说不定会把内战的矛盾加剧引爆。
    海利加也有过犹豫——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情造成了不可预知的后果，那么自己和奥利巴特之前的计划能否成功？能否在这次内战中一举消灭掉贵族派和改革派的部分力量？能否让奥利巴特真正在政坛上站稳脚跟？自己又能不能拿下足够多的功绩，来换取在战争之后想要更进一步的筹码？
    如果自己不动手的话，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就是列车炮发射到克洛斯贝尔，造成数万人的伤亡而已——对于那些老辣的政客们来说，他们才不会把这件事情太当回事，毕竟在他们眼中，死去一万个人，其实只是损失了一些名字。如果是那样的后果，自己绝对不会承担任何责任，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镇守这里的将军和正规军的实际掌控者，以及要求造出这列车炮的奥斯本宰相而已。但是如果自己现在出手，事后的一些多余的关注和指责可能就会被吸引过来。
    只不过，虽然有所犹豫，但是在海利加想起在克洛斯贝尔认识的那些伙伴们的脸时，这点犹豫就又消失了。自己和奥利巴特，都不是那种非常典型的政客，在政治上反倒是讲起了一般人不会讲的情分。虽然这样的举动在一些老派政治家的眼中看起来可能有些愚蠢，但是他却知道，那就是奥利巴特能够从一介平凡的庶出皇子，到如今开始在政坛掀起风浪的新星的转变中，得到的所有支持的源泉。
    因此，为了避免克洛斯贝尔的同伴以及无辜的民众受到政治斗争的波及而丢失性命和亲人——海利加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列车炮的发射。
    “来了。”很快，两门列车炮的炮管，在第一次的发射后稍微有些下落的情况下再次被提起——所有的操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装定诸元；参数调整，弹道预热——那夺命的巨炮，已经虎视眈眈地看着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如既往热闹欢笑着的人群。
    “就让我用这种方式……向曾经在龙宵宫和你并肩战斗过的那些英雄致敬吧。”海利加露出自信的微笑，全神贯注，盯着两门巨炮的炮口。
    他可以直接用威力强大的魔法炸平整个山头——但是那样做的话，肯定会被质疑为何在之前保留实力。所以至少现在，他不能让这份能力完全被暴露出来。
    他准备采用的，是更巧妙的方法——是某种他刚才展示给克雷格中将看，同时也是自己先热热身的办法。
    炮口最后一次下压——这代表着目标已经瞄准。海利加不知道这次的随机目标是市区的哪里，但是他知道无论是瞄准了哪里，这一发炮弹都不可能从炮口中出去。
    导力推进器开始轰鸣作响，在其他人早已逃离现场的安静情况下，海利加听得十分真切。他的注意力也越来越集中，双眸紧紧盯着炮口的眼神盯得生疼——与此同时，他的手中，两团远超刚才一招制服六台战车时的青色闪光。
    龙裔曾经在龙宵宫的废墟上，和伙伴利用魔法和钢铁制造而成的枷锁，困住了古龙傲达威英。
    而如今，身为龙裔力量的继承者——虽然做的事情不同，但是终究都是为了保护他们各自所珍惜的人和事。
    在海利加看不到的地方，列车炮旁边的发射准备面板上，小小的电子进度条正在一点点地充实着。
    “Tiid(时间)……”一声呢喃——世间五彩瞬间变得灰白无比。在海利加的眼中，整个世界此时只有黑白两色。
    列车炮的炮口，某种微妙的颤动声正在引发轰鸣。
    “Klo(沙)……”第二声呢喃——刚才变成黑白单调色彩的世间万物，似乎进一步变得模糊；原本还算清晰的，峡谷之下的美丽风景，在这个时候也变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东西。
    “Ul(永恒)！”一声坚定的呐喊——纯白色的世界再一次恢复了色彩，有些模糊的视野也再一次变得清澈透明。海利加缓慢地抬起手来——这不是因为他紧张到动作迟缓，而是时间都变得停滞了下来！
    对于海利加来说，现在的时间，慢到原来的六分之一之久，因此只是简单地抬起手臂，在他自己看来都已经是十分缓慢的速度了。
    但是，龙吼——「时间缓滞」最大的能力在于——它能让这个世界在它的使用者眼中，以一个更加受到影响的姿态出现。如果说在海利加的眼里此时此刻自己的时间只是变成了之前的六分之一的速度，那么这个原本还算正常的速度，却只是像是被一点点挤出的牙膏一般，在自己的双眼下看得清清楚楚。
    即使的贝尔纳多自己，在绝对精力集中的情况下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在面对这世界上几乎所有人的时候，这一招都能够让他保证最先出招的那个人是他自己。虽然对于他来说，先出手只不过是某种优势，真正的结果还需要后面的战斗来获取，但是对于海利加来说，这一秒钟的抢先一步，已经彰显了必然的胜利！
    那原本应该在数亚矩长的炮管中，带着最新的火炮控制系统所提供给的强大动力，划破数百赛尔矩的弧线，给克洛斯贝尔带来混乱死亡的两枚炮弹，在此时此刻的海利加眼中，就像是偷偷打开门缝，看看门里面有什么东西的好奇的孩子一样，以那样的速度，从炮口当中一点点挪动出来。
    “就到此为止了！”在这个速度下，如果自己还不能打准的话，那真是有愧于龙裔之名。两团带着毁灭性能量的青紫色电光，像是两头被关押了许久才得以出笼的猛兽，朝着名为「列车炮」的猎物呼啸而去。
    像击穿战车的外层一样，炮弹最外层的保护层也被轻易渗透。就像是刚刚探头出窝的兔子一般，两枚炮弹刚刚带着强劲的动力出镗——却被猎人——海利加，给捉了个正着。
    在远处默默看着这一幕的人看来，刚才的景象简直太过荒诞。列车炮第二次做出发射姿态时，是人们最为提心吊胆的时候，仿佛身上只是系上了一根粗绳，被吊在悬崖边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葬身其中，摔得粉身碎骨。也正因为如此，当那声象征着发射的巨大轰鸣声响彻要塞时，几乎所有人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不是说他可以阻止这次发射吗？
    然而，比起这一声几乎让人心碎的巨响，接下来的场景却更让人感觉到诡异。一团巨大的火焰，席卷着气浪，在列车炮所在的峡谷高出爆裂开来；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列车炮所在的，用钢铁修筑的坚固高地炸了个七零八落；西瓜大小的沉重金属零件在爆炸造成的冲击中像纸片一样无力地飞舞在空中，若不是所有人都已经撤退到了安全的距离和地方，仅仅是这一发爆炸的余波，恐怕就能造成不小的伤亡。
    “这是……”克雷格中将哑然，“列车炮的实际威力！”
    “……如果是炸膛，应该不会有这么夸张的爆炸力才对……因为如果推进系统出了问题，炮弹根本不可能有足够的动能。”莎拉教官也看出了不对劲，“而且刚才的那是？”
    “炮弹的确发射了……刚才炮口的火焰也证明了这一次是实弹。然而就在刚刚发射出去的当口……爆炸了？”奈特哈尔特完全不理解这种事情，“太荒唐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瞄准刚刚发射的炮弹攻击……？”恐怖分子们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得出这一结论的「S」——尽管所有人都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但是「S」是站在高处，没有阳光的阻碍，同时也没有任何别的障碍物阻止她和列车炮之间的视野——只有她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刚刚出镗的炮弹，居然被一道威力十足的闪电链击穿，从而引发了爆炸。
    “这绝对不可能……”另一名恐怖分子也是不相信。
    “我终于知道「C」为什么会下达那样的指令了。”「S」露出一丝无力的苦笑，“看来回过头来，计划也要好好地修改一下才是……”
    比起这几位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而陷入思考的若有所思，其余的人，包括所有的学生和普通的士兵，都陷入了一种更加迷茫的状态之中。即使刚才被爆炸的冲击波稍微有些波及到，有些人被吹得脸颊生疼，但是他们依然还是没缓过劲来，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有菲似乎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是解除了列车炮的威胁让她不再担心。她知道，海利加回头会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自己，自己那时候只要好好听着就可以了。
    不过，不管这些人的想法是怎么想的，有一个事实，是现在大多数人都不得不承认的。
    曾经威胁着克洛斯贝尔五年，同时也让共和国因此对于帝国十分忌惮的「列车炮」……从这一刻开始，被摧毁了——变成了在爆炸中彻底解体的废弃零件，连带着那座高耸着的，一直以来都是克洛斯贝尔人噩梦的发射仓一起。
    围绕着列车炮而产生的一系列计策和阴谋，不管是出自谁的手，此时此刻都只能是——画上句号，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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