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6章 打狗给主人看(上)

    “事到如今，你还如此惺惺作态干什么？”原本就已经年逾古稀而尽显老态的亨利·麦克道尔，在经历了如此变故之后，脸上的沧桑感更上一层楼。不过，对于卢法斯·艾尔巴雷亚这位年轻人的此举，早已习惯了大风大浪的他还是拿出了合格的表现，展现出了其应有的骨气。
    在他面前的，是正端坐于「兰花塔」最顶层大房间内的书桌前，带着盛气凌人的表情打量着周围一切的卢法斯·艾尔巴雷亚，帝国政坛目前最为耀眼的新星之一，被认为是贵族派和改革派之间桥梁的人物——而如今他被指派为克洛斯贝尔州的总督，总管一切军政要务，并且绕开了帝国内部的层层关卡，直接向吉利亚斯·奥斯本宰相和尤肯特·莱泽·亚诺尔皇帝负责。在刚刚通过空降兵团闪电战的方式解除了原本就脆弱的克州防线后，卢法斯立刻忙不迭地对这里进行改造，其中的核心工作就是把在去年才刚刚投入使用的超高层现代大楼「兰花塔」用作总督府和行政中心。
    而麦克道尔前议长所嘲讽的，便是卢法斯假惺惺地把象征着克洛斯贝尔市的大钟标志依然留在了总督府的正门上，和埃雷波尼亚帝国的象征，黄金军马纹章并排而立——在他看来，帝国是侵略者，却故意采取这样模棱两可的做法，难不成是想要借此淡化侵略的实质？
    对于这样的说法和想法，卢法斯自然不会放任对方发挥，占据道德上的制高点——只见他只是稍作惊讶，旋即快步走出大门，看着那令前来拜访的麦克道尔感到愤怒的根源，“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克洛斯贝尔曾是帝国的属州，按照我国的规章制度，原本就应当在所有政府机关将黄金军马纹章和州纹章并排悬立。这只不过是按照规矩办事罢了。”
    “你……”麦克道尔几乎就要发怒，但是猛然想起，这地方已经不是自己说了算了——看着那几个眼神凛冽的卫士队成员围上来，他只得收起怒气，不再纠结于这一话题。虽说受了些许委屈……但是他曾经在这座都市执掌权力接近二十年，在共和国、帝国、本土派和财团派这四个鸡蛋上跳舞本就是常态。现在来说，还是赶紧交待正事要紧。
    所谓的正事，便是克洛斯贝尔原政府在被强制驱散和解职时，一些不得不由继任者马上接手和完成的任务，因为这牵涉到这座城市最基本的运作。而今天麦克道尔将要交代的便是其中之一——在「碧之大树」的事件中，尽管异变本身早已经消失，但是由此带来的负面后果却并非如此。首先，便是最后的过程中由于大规模调度导力而造成的城内设施损毁，以地下水道为脉络的导力供应网遭到了严重的破坏，需要尽快修复以恢复供水供暖，来帮助平民过冬；此外，之前迪塔政府和各处反抗军的长期拉锯战也对城内的设施和建筑造成了不同程度的破坏，对此进行调查、研究和补偿工作和重建工作也是相当紧迫的事；不论是克洛斯贝尔的原政府还是如今的帝国总督政府，都理所应当地想办法处理这些事。
    原本，在被迫交出了管理者的权力后，麦克道尔大可以此为借口拒绝充当与帝国方面的交涉人角色。若是没有克洛斯贝尔本土派的配合，这些问题恐怕也很难得到快速解决，若是由此引发一些冲击帝国统治的民变，或许对自己还更有利。但是比起一些面子问题和政治利益考量，他还是觉得应当先让市民恢复基本的生活——以民为本，多年来他的执政理念便是如此，如今也不会因为形势变化而轻易改变。
    而如今看起来，卢法斯这个新上任的克洛斯贝尔总督，虽然因为年轻而难免有些得意忘形了一些，但是大体上倒也明白这些道理，没有过多地为难自己这个在政治斗争中落败了的老人。他礼貌地请管家为麦克道尔上茶——还十分贴心地添加了苦西红柿的浓缩果汁，那是麦克道尔最喜欢的饮料——，并看起来还算诚恳地向麦克道尔的公私分明致以敬意，但这在麦克道尔看来，全都成了这位年轻人在有意无意地炫耀和宣传自己的大度无私，以及情报网络工作的出色能力而已。因此他没有多待，在作了简短且必要的交待后，就直接离开了。
    “哼……嚣张的臭老头。”麦克道尔离开时，一名卫士队的成员这样小声嘟囔了一句。他们都是卢法斯此前精心挑选的心腹，能力暂且不论，至少在立场上，是绝对忠心且狂热地支持卢法斯和卢法斯的理念的。有时候甚至比卢法斯自己还要更加狂热——卢法斯本人至少偶尔会这么想。
    “……那就这样吧。之后该做的事情，我都已经交代过你们了……按照计划去做便是。我接下来几天内有事要忙，暂时不会见任何人……让这座城市的商人和政客们急躁地多等两天吧。”原本想要出声训斥两句的卢法斯，最后还是没这么做。他低下头开始整理文件，同时向等候在门口的卫兵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但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没有听到本应出现的关门声。
    “……还有什么事吗？”卢法斯抬起头来，看着卫兵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压下心中的不耐烦，问道。
    “那个……总督阁下。事实上我们在凌晨的时候，接到过一条讯息。”被卢法斯盯着的卫兵和他的同伴交换了目光，随后战战兢兢道：“是发给您的。”
    “刚才怎么没说？”卢法斯问道，“是谁发来的？宰相阁下吗？”
    “因为……因为那条讯息的内容太过……总之，我们一开始怀疑那只是恶作剧。但是之后我们才确认了其真实性。消息来源是海利加·克霍兹威尔阁下，内容是……是……”
    “是什么？”这个名字，让卢法斯稍稍有些吃惊，但也并非无法预料的。毕竟他看起来在克洛斯贝尔有许多利益问题，选择和自己沟通也不算什么异常情况。
    “他……以帝国皇帝特使的名义，宣布召见新任克洛斯贝尔总督卢法斯·艾尔巴雷亚。”说话的卫兵看着卢法斯的眉头皱紧，说话逐渐结巴了起来，“不得推脱……就在今天中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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