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国王与元帅

    “我提醒你一下，这位‘绝世尤物’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像女人，实际上它是一头体重超过十吨，长着利爪与尖牙，有翅膀和鳞片的怪物。”
    布莱克面无表情的对身后拥抱他的***说：
    “我虽然是个猎人，但我还没堕落到福瑞控的地步，这方面我是个很传统的男人，所以，从我身上下来。
    被别人看来解释不清了。
    我的好名声要是被你毁了，你可就别想拿回剩下的一半神力了。”
    海盗往半透明的人物卡扫了一眼，在神力栏位中的【萨拉塔斯?虚空之遗】的容量只剩下了一半，布莱克真给了这虚空小姐姐“一半自由”。
    海盗试过其他的神力，都无法进行切割，要么完全拘束，要么完全释放。也只有萨拉塔斯这种来历神秘，又本身没有实体的虚空意志才能完成这样的“高端操作”。
    两团神力彼此之间还有联系。
    布莱克能清晰的感觉到萨拉塔斯的分身位置，并且在近距离对其进行“汲取”，但这依然是有风险的。
    如果萨拉塔斯趁机逃跑，或者背叛到死亡之翼那边，布莱克就会永远的失去这半团神力。
    海盗也从未试图猜测萨拉塔斯的想法。
    她是个虚空生物，善变是她的天性。
    但他依然这么做了。
    名义上给出的理由，是要向萨拉塔斯展现一下自己的“诚意”，但萨拉塔斯脑子抽了，才会信这个说法。
    布莱克这个坏心眼的家伙，肯定又是打算用可怜又无辜的虚空小姐姐做一些自己的邪恶计划。
    “好吧，好吧。以物质世界的标准来看，您还真是个无趣又绝情的闷骚男人呢，我的小主人。”
    奥妮克希亚打了个哈欠，挺霸道的在海盗脖颈上留下了一个吻痕，这才满意的松开了他。
    在身后淅淅索索的穿好衣服后，又从马车角落的储物箱里翻翻找找，取出一本用锁链锁起来的巨大魔典，递给了布莱克。
    “还有这个，是奥妮克希亚在洛丹伦之战时杀死一个暗影议会成员时，从他那里拿到的术士魔典。
    黑龙公主认为它记载着很有意思的魔法，我想您应该会有兴趣的。
    剩下的就是一些死在黑龙手中的冒险者们的遗留物，但大都被奥妮克希亚收藏在她的巢穴中。她作为达瓦尔领主的长女，也有资格调动一部分普瑞斯托家族的财产，不过数量并不是太多。”
    萨拉塔斯拨弄着黑色的头发，坐在梳妆台边。
    她对自己的发型并不满意，便拿起梳子，打算重新做个造型，如此一边忙碌着，向海盗汇报奥妮克希亚的财政情况。
    “这些你不必告诉我，无冕者的运行体系你是知道的，等接手了普瑞斯托家族之后，定期‘投资’就好了。”
    海盗坐在那里，翻开手中的魔典看了看，其中的术士魔法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说：
    “咱们之前相处的不错，我把我的诚意展示给你了，我的仆从，你该回馈给我善意。当然，回报给我恶意也行。
    你我都知道你下定决心想跑，我是拦不住的。但之前惹上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你看的一清二楚。
    如果你想体验一下被我盯上的感觉，我会很乐意和你玩一场‘追猎游戏’。”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奥妮克希亚的眼睛，说：
    “你知道我在哪，我也知道你在哪，一旦要拔刀互砍，就免去了追逐的麻烦。”
    “小主人说什么笑话呢，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只要您点个头，我愿意每天晚上为您暖被窝。”
    黑龙公主梳着头，她轻声说：
    “能亲眼目睹小主人在这个世界留下自己的传说故事，并亲自参与其中，书写新的历史，这是何等的幸运。
    别说逃走了，你赶我走我都不会走的。
    自从你霸道的把我掠夺到你心里的那一刻起，我就赖上你了。”
    “很好，你可以离开了。”
    布莱克翻阅着手中魔典，摆了摆手，说：
    “别再打扰我追寻知识的乐趣了。”
    “那么，恭送小主人。”
    奥妮克希亚给自己换了个更成熟的发型，她起身整了整衣服，双手叠放在腹部，对布莱克鞠躬行礼，后退几步，走到了车门前。
    “你是不是忘了给我一样东西啊？”
    海盗语气温和的问了句。
    黑龙公主的脚步一停，那张冷艳美丽的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她撇了撇嘴，转身朝着布莱克送出一样东西。
    后者从行囊里捏出一枚完美塑造的灵魂石，用魔力悬停于手心，将那被虚空束缚的痛苦的无形之物吸纳入其中。
    “真可惜，她一定会是个很棒的‘玩具’。”
    萨拉塔斯遗憾的说了句。
    她对海盗说：
    “小主人那艘幽灵船的船灵，它的意识强度已经到达可以在物质世界塑造出意识体的程度，之所以一直没有形成完整的意识投影，很可能是没找到合适的‘模板’。
    或许，小主人会喜欢以奥妮克希亚为原型塑造出的船灵，或者用您的话说，一位‘舰娘’。毕竟以血肉生命的标准来看，这个雌性真的很有吸引力。”
    “唔，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布莱克来了兴趣，他捏着手里震动的灵魂石，说：
    “塑造意识需要模板灵魂完整吗？”
    “尽量完整吧。”
    萨拉塔斯轻笑一声，大概猜到了海盗想做什么，她捂着嘴说：
    “毕竟小主人也不想看到自己将新生的舰娘身上少点零件吧？而且这么鲜活的巨龙灵魂，对于幽灵船来说，肯定是能大快朵颐的美食呢。
    它一定会因此更喜欢您的。”
    “好吧，那就算了。”
    海盗听到这个，便打消了将奥妮克希亚的灵魂捏碎汲取心能的打算。
    虽然挺渴望马上看到自己的术士职业到达满级，但身为一名船长，怎么也不该和自己的宝贝幽灵船抢东西吃吧。
    身为术士，和两头战宠抢狗粮吃已经够凄惨了，布莱克还是要给自己留点尊严的。
    “呱呱”
    随着外表并不出奇，但内部别有洞天的马车车门关上，在装模作样的坐在车夫椅子上抓着缰绳胡乱指挥的鱼人的大叫声中，这辆四轮马车重新启程，消失在了另一条巷子的入口处。
    在夏日午后和煦的风中，身穿修身黑裙的奥妮克希亚握着手杖，任由黑发摇摆着站在阳光下的阴影中。
    她目送着马车消失，这才以完全不符合淑女姿态的动作，在原地无声跳起，又握着拳头狠狠的挥了挥。
    用这种方式散发刚才心中一直在压抑的喜悦。
    终于自由啦！
    尽管只有一半的自由，但终于不需要再忍受被囚禁于那个怪异的小小“隔间”中，感知不到时间与空间，如被放逐到无尽虚空中的痛苦。
    自己一直以来的恭顺伪装终于起效了！
    这具死亡之翼血裔的躯体纯洁而强大，对于虚空力量有极强的适应性，让她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力量会腐蚀血肉的完整。
    终于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
    “啪”
    同一时刻，那个摆放在小巷深处，在奥妮克希亚身后的“血肉大茧”也如雏鸟破壳一样，在轻微的撕裂声中，被一双黑红色的爪子向外拉开。
    在萨拉塔斯回头的注视中，那用四头精英龙人的血肉塑造的生灵发出了自己诞生以来的第一声吼叫。
    但还没发出声音，就在黑龙公主的眼神压制下乖巧的安静下来。
    它大体还是龙人的样子。
    但不管是身上的鳞片骨板、背后的双翼和尾巴、还是上半躯体延伸出的龙爪，都要比普通的精英龙人更狰狞强横的多。
    “以后我就叫你‘布莱克’了。”
    黑龙公主摸着下巴给自己的新仆从起了个恶意满满的名字，她学着海盗平日那样打了个潇洒的响指，说：
    “跟上，我的仆从布莱克。
    让我们回家去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值的拿走的东西...唉，天天看他抢别人东西，我居然也被那家伙影响了。
    真是屑啊。”
    “第一批兽人收容所目前运转良好，在战争结束之后，这些场所已经帮我们节省了很多费用。那些兽人劳工虽然因为魔血症的缘故，劳动积极性不高，但好在数量多，用坏了也不心疼。
    这一次找诸位过来，就是为了讨论一下，将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几个大收容所分拆到各地，补充一下战争期间各国的损失。”
    洛丹伦城的国王大厅里，应邀前来观礼的几名国王各自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边。
    主位上正在发言的是泰瑞纳斯·米奈希尔，洛丹伦的国王，而洛萨就正坐在他对面，在老元帅身旁，是年轻的暴风王国国王瓦里安·乌瑞恩。
    人类七国的国君来了六个，达拉然也派了大法师茉德拉作为代表出席，只有奥特兰克王国因为目前的国家局势，没办法派来使者。
    大厅里的气氛并不如预想的那么紧张。
    实际上，各国国王之间随意的交头接耳，小声说着话，戴琳和吉恩还主动向洛萨打了招呼。如果不考虑目前北疆的局势问题，这个场面绝对称得上“其乐融融”。
    但在座的谁都知道，今天这场会谈注定不会这么简单。
    在泰瑞纳斯王说完了拆分兽人收容所的想法之后，戴琳耸了耸肩，继续和旁边的瓦里安小声说着话，似乎是瓦里安在请教关于海军建设的问题。
    这个反应很正常，库尔提拉斯和暴风王国是仅有的两个国内没有兽人收容所的国家，这个话题和他们两人没关系。
    但却和另一个国家息息相关。
    “我不同意！”
    吉恩·格雷迈恩面无表情的说：
    “收容所拆分重建，又需要一大笔钱。
    之前建立收容所就是我们吉尔尼斯出了大部分资金，现在国家财政又要拿出一部分，支援暴风王国的重建，我和我的国家已经不堪重负。”
    这个理由很充分，泰瑞纳斯和他的政治盟友索拉斯·托尔贝恩也挑不出毛病。但吉恩的下一句话，就让这两位老谋深算的政治家皱起了眉头。
    这位吉尔尼斯人的国王似乎在心里憋了很久，今天也不挑场合，直言不讳的说：
    “当初战争结束时，就有人提议把那些兽人驱逐回德拉诺去。
    黑暗之门打不开，我们也没办法，自然不会抱怨，但戴琳说要把绿皮们统统杀死沉到海里，我当时可是支持的。
    我对于绿皮的死活一点兴趣都没有，我的国家和人民饱尝这些入侵者带来的痛苦，之前修建收容所时就已经惹的民怨沸腾。
    这一次我表明我的态度，吉尔尼斯人愿意为兄弟王国的重建给予帮助，因为在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暴风王国的战士也帮过我们。
    大家都是人类，什么都可以谈。
    但事关兽人的问题上，我和我的人民绝对不会再给这些绿皮支付哪怕一枚铜币！我们不会再养着他们。”
    说到这里，吉恩冷笑了一声，说：
    “而且泰瑞纳斯陛下其实也不必担心兽人的安置问题，我的北方领主前不久刚刚和纳萨拉斯学院达成了一向完美的协议。
    古老的精灵们要在托尔巴拉德修建他们的学院，他们需要很多劳工，吉尔尼斯境内刚好有很多光吃饭不干活的兽人。
    我把它们卖给精灵们当奴隶，每一船绿皮都能得到数万金币的回报。
    这可是一项真正的‘好生意’。
    我建议给洛丹伦和斯托姆加德都推广推广。”
    “哈哈，说得好！”
    戴琳在桌子对面拍着手，称赞到：
    “一向顽固的吉恩终于聪明了一回，比起杀死那些绿皮，看着他们作为奴隶累死在无尽的劳作里，或许更能让人出出气。
    这确实是门好生意。
    如果不是库尔提拉斯没有绿皮收容所，我都有心试一试了。”
    “纳萨拉斯学院麾下的海盗，刚和你的舰队打了一架。”
    斯托姆加德的索拉斯·托尔贝恩国王表情古怪的看着吉恩，他说：
    “你还和他们做生意？你没发烧吧？吉恩。”
    “精灵是精灵，海盗是海盗。打仗是打仗，生意是生意，这是不同的概念，可千万别混在一起。
    再说了，之前只是海盗们借着法师们的庇护胡搞瞎搞，现在纳萨拉斯学院已经承诺不会介入吉尔尼斯和不死海盗的战斗里，我的舰队只要集结起来，就能驱逐那些混球。”
    吉恩摸了摸自己修缮极好的胡须，伸出手指摇了摇。
    他看了看其他人，几秒之后，有些不耐烦的吉恩大声说：
    “好了，大家也别在这里伪装的无事发生，在座的谁不知道今天我们来这的目的？奥特兰克的事，该谈一谈了。
    还有关于洛萨元帅和他的那把剑。
    别浪费时间了，别再玩什么政治隐喻，别拿兽人当幌子，大家都在这里，就把话说个明白！”
    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洛萨，主动问道：
    “元帅，我很尊敬您，您有任何需求我都会竭尽全力的满足，如果您愿意移居到吉尔尼斯，我现在就可以给您一个大公爵的爵位和领地。
    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国王都愿意这么做。
    甚至是奥特兰克！
    只要您点头，我们现在就可以推举您成为奥特兰克国王，您的所作所为，配得上那顶王冠和它承载的荣耀。”
    吉恩说完，其他国王们也纷纷点头。
    除了板着脸的瓦里安。
    洛萨倒是依然在脸上挂着笑容，他似乎并不觉的眼前的场面难堪，更没有打算在这里就和国王们翻脸，就像是一场战争，现在只是战术试探。
    他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几秒之后，抬头问道：
    “吉恩，你们给我这么慷慨的礼遇，让我心中不安，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老战士罢了，如果我想要得到这一切，那么我又要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洛萨停了停，他挺直腰杆坐在椅子上，就如一名战士应有的坐姿，他说：
    “或者我换个问法，诸位。”
    “代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