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挑衅

    王爷沦为乞丐，纵观历史，从未有过这般滑稽之事。
    想当初，废太子和魏王，争夺太子之位，不惜逼宫造反，最后结果呢？也不过是贬黜庶人，流落他乡，而非乞丐。
    庶人者，平常百姓也；乞丐者，苟且不如蝼蚁也。
    废太子他们，虽被削除王爵，至少能与普通人一般，有尊严的活着。长安城的乞丐，太子脚下，尊严不过富人凌辱和践踏的玩物，根本不值一文。
    那种廉价的尊严，它存在的价值便是仅供上位者的把玩。
    “哈哈，干杯！！”
    聚贤阁包厢中，笑声隔墙传至走廊内。
    此时，在豪华的包厢中，有专门的侍女侍奉，在这里面聚集了长安皇族和王公大臣们的后辈。
    以东平王李道宗之子为首，刘畅、张鸿、李晨然以及虞书欣，他们的父亲哪位不是朝堂要员？侍郎之位对他们来说，仅仅是个不入流的小官。
    “昨日朝堂之上，是本王这辈子经历过最痛快的事情，来，干！！”
    李显是未来的东平王，以小王爷自称不算为过。由他做东，带着另几位纨绔子弟，共邀聚贤阁，畅饮心中快事。
    其中，刘畅和李显身为最直接的受害者，当然最为得意。
    “那该死的李牧尘也有今天，贬他当乞丐都是便宜他，换做是我，一刀剁了他。”刘畅说道。
    “刘兄此言差矣，一刀杀之，图的无非一时之快，他如今已是乞丐，失去王爵之位，唐王亦不再宠信于他，难道各位不觉得以后咱们的生活会变得更加有趣？？”
    李显笑声道：“好你个李晨然，果真是计谋多端，无愧你是‘军师’之子，那花花肠子当真使人佩服的很。”
    “王爷过奖了，慢慢地折磨羞辱他，岂不比杀了他还要来的痛快？他曾经是如何羞辱你们的，你们十倍百倍的还回去，看着他如同垃圾一样没有尊严的活着，实在令人畅快。”
    李晨然不愧为心肠歹毒，小小年纪竟有这般阴冷暗毒的想法，长大之后，必是一位不择手段的可怕对手。
    当然，他们最关心的不是李晨然想法有多么的阴险，只因他确实说到在坐的心坎中去了。
    曾经的李牧尘，是多么的不可一世，依仗唐王之子，目中无人，在坐的几位，除却李显和刘畅受过的侮辱最是严重之外，其他人皆是大小不同程度，遭到过他的辱骂。
    “李兄之言，甚得我等人之心，那李牧尘遭此大难，当真是他罪有应得，陛下没有杀了他，贬黜他为乞丐，实在是贤明之举，无愧一代明君。”虞书欣说道。
    他与李晨然、刘畅可是穿一条裤子的狐朋狗友，当然替他们说话。
    看着那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对普通百姓，恐怕是一辈子的积蓄也是吃不起的。在他们眼中，视之无味，如同嚼蜡。
    “如此品酒就肴，实在乏味至极，与其干坐此处，不如我等前往街头，会一会那废物如何？施舍他几良纹银，好好‘照顾’一下他的生意，各位意下如何？”
    张鸿提议，他口中所言，照顾生意，无非就是想要前去羞辱他一番，变成乞丐的他，活着存在的价值不正是供他们消遣娱乐的嘛。
    “甚妙，就这么说定了，大家干下这杯酒，一起前往街头，好好羞辱那废物一番。”
    李显已是能在脑海中想象李牧尘被羞辱的画面，不加掩饰的大笑出声来，而其他人亦是如此，脑补待会他们将如何羞辱李牧尘，看着他摇尾乞怜的可怜模样就觉得好笑。
    ……
    关于李牧尘被贬黜乞丐的消息，不胫而走，仅是一天的时间，便是传遍长安城大街小巷，甚是东南西北四府的百姓，也略有耳闻。
    说来也是巧合，长安城的乞丐区域，大多分布在东南区域，而此处，恰是牧王府坐落之地。
    如今的牧王府，被贴上封条，而府内丫鬟和下人们，也皆是拿走王府值钱的东西，回到乡下讨生活去了，最美的后花园，昔日百花盛放，花香飘逸四方，如今野草杂乱，丛生寄居花丛中，繁华不再，只剩下野草一堆。
    人去楼空，早已是物是人非。
    一根拐杖，一只破碗，那便是李牧尘全部家当，他浑身脏乱不堪，现在的他，实在看不出曾经还是王爷的他该有的那份俊俏和潇洒。
    被发配贫民窟，袁天罡以为李牧尘会就此沉落至此，他这位养尊处优的王爷，又怎能与那贫民乞丐融为一体。
    可是他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在此处，当贫民区的百姓和乞丐们得知李牧尘被贬至此，他们不仅没有嫌弃他，依旧像往常一样，对他尊重有加。
    凡是居住此地的穷苦之人，那个没有受到过他的照顾？李牧尘每日施舍粥米，为他们的孩子免费提供上学识字的机会，此等大恩大德，他们永生不忘。
    他们虽穷，但知恩；没有文化，却懂得何为处世之道！
    李牧尘有恩于他们，他们便是不会忘记。
    而李牧尘所在之处，是一处破旧的老宅，通常贫民区的百姓和乞丐都会聚集于此，今日与往常一样，中午时分，来到此处歇歇脚。
    “王爷，来，吃一点儿吧！！”
    一位年过六十的年迈老婆婆，佝偻着身子，驻着拐杖蹒跚走来，她将讨来的半块窝头给了李牧尘。
    “王奶奶，我已经不是王爷了，您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我王婆子活了一辈子，看尽了世间炎凉，王爷您是我见过这辈子最好的王爷，无论你是王爷还是乞丐，您在我王婆子心中永远都是王爷，饿了一天，快吃吧。”
    李牧尘行真善之举，做真心之事，从来都只对得起天地良心，绝非故装姿态，不为表面之举，只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百姓心中自有一把尺子，能度量善恶，更能度量真心。
    “王婆子说得对，您是我们见过这辈子最好的王爷，我们虽然穷苦，但是能感受到王爷您的真心。“
    “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却能设身处地的为我们这些贫苦百姓着想，单凭这份恩德，便是那些达官王侯所不具有的。”
    “像您这么好的王爷，我们大家，不，许多城中百姓都知道您是被冤枉的，不管你是不是王爷，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好王爷，我们大家绝对的拥护您。”
    一呼百应，其他人也是纷纷高举起拳头，表示拥护支持李牧尘，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
    而李牧尘似乎不仅受到百姓们的欢迎，这里的孩童们，也喜欢与他玩耍。
    之前，李牧尘在王府中开设免费学堂供他们学习识字，他时常也会去往学堂与孩子攀谈玩耍，孩子们天真，不知“王爷”二字意味为何，他们亲切的称呼他“牧尘哥哥”。
    “牧尘哥哥，好久没有陪我们一起了，陪我们一起玩嘛。”
    十几个小孩子围着他打转，央求着李牧尘与他们一切玩耍。
    ……
    李牧尘嚼着那半块窝头，他心中莫名的酸楚，并非窝头不好吃，看到这群贫苦百姓们知恩图报的善举，感受到他们的真心，李牧尘真的被感动了。
    李牧尘起身来，他向着老宅内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眼泪婆娑地说道：“谢谢大家！！”
    就在这感动的时刻，无数人快要掉落眼泪的时候，从外走进来几个人。
    “嚯，好大味儿，熏死人了！！”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刘畅等人，他们寻来此处，为的便是羞辱这群肮脏低贱的人们。
    李牧车怒地回头，道：“是你们！！”
    “不错，正是我们，李牧尘你这低贱的杂碎，见到本王还不速速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