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但是一直以来，她都很喜欢欺负他。
    俩人在一道的时候，一向是她占了上风的。面对他的时候，她就从来不曾服过软。
    何世箴知道这次的火气不让她发了，小丫头能很久很久都不理他。
    所以即便是被亲爷爷亲奶奶给训了，他也甘之如饴，一句话都没反驳，硬生生受了。
    他这态度实在是太好了。
    简直是从小到大最乖的一次受训。
    到最后，连何敬和顾书敏都想不出新词儿来说他了，这就只好让他回了书房看书。
    何世箴刚刚脱离了爷爷奶奶训斥的苦海。一出客厅，就看到了站在门边儿笑眯眯的乔麦麦。
    “挨训啦？”乔麦麦美滋滋：“哎呀，好可怜一人呢。”
    何世箴微笑：“不生气了？”
    乔麦麦嗤了一声扭头回房。
    何世箴这才松了口气。
    ……
    正因为昨天晚上何世箴挨了半个小时的训，所以今天，乔麦麦才能和他安安稳稳地在一桌吃着饭。
    不然她早跑了。说不定还能赌气回乔家。
    顾书敏知道乔麦麦有点小脾气，却也纵着她。
    说起来，顾书敏和何敬他们最喜欢的，也是乔麦麦这种小性子。
    对付他们孙子何世箴这种心机深沉的男生，就得有个脾气“不好”的孙媳妇才行。
    不然的话。
    制不住那臭小子。
    男人呐，在外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形象。可在家里，就得好好地和媳妇儿处着。
    一旦男人在家的时候不服媳妇儿的管教了。那这个家，也就没什么趣味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完了饭。
    顾书敏送了乔麦麦上车子，又不住叮嘱：“麦麦，你在外公家的时候，盯着世箴些。他这孩子，脾气不行。和他外公经常主意想不到一处去，老吵架。你看着他点，别让他把老陆给气坏了。”
    何世箴无奈地叹了口气：“奶奶。你就生怕麦麦对我印象好，是吗。”
    “哪儿能呢。”一对着自己家的孙子，顾书敏就换了个表情，开始假笑：“奶奶最疼你了。可舍不得你受委屈。所以让麦麦帮着你一点。”
    何世箴半个字儿都不信，叹息着摇摇头。
    所以说。
    有了孙媳妇就忘了孙子、看见孙媳妇比看见孙子还亲。
    指的就是老何家的这一对老活宝了。
    陆家所处的位置，并不在别墅区内。
    近郊的一个高档小区附近，有一片很大的庭院。那庭院是古典式建筑，占地面积和旁边那个小区全部的面积差不多。远远望过去，庭院内隐约可见小桥流水，整个院子都十分雅致。
    这里便是陆家。
    门卫给何世箴开了门。车子缓缓驶入。
    何世箴要去停车。
    乔麦麦左右无事，就先下了车子。当先朝着主楼走过去。
    这里真的是太大了。站在这大门处，远远望过去，她居然看不清主楼窗户的窗框花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这里的景致很好。
    现在已经步入春季。周围的树木都开始抽了牙，花也悄悄冒出了花骨朵。有些甚至已经绽开花朵。
    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乔麦麦顺着旁边的石子路慢慢走着，不多时，就到了一处小花园的旁边。
    这个花园里面种了牡丹。一位老人家，正穿着短袖短裤，脖子上挂了个大毛巾，正拿着个小锄头，给牡丹花锄草。
    乔麦麦忍不住凑了过去：“老爷爷。您这样不冷吗？”
    他约莫七十岁左右的年纪。鬓发花白，额头上隐约可见几点老年斑。
    一把年纪了，这么冷的天儿，他才穿着短衣短裤。乔麦麦低头看看自己的三层羊绒衫，再看看老人家的打扮。忍不住替他冷。
    老人家把锄头放到地上，扶着膝盖站起身。
    乔麦麦赶紧过去扶了他一把。
    老人家笑着点点头：“谢谢你了啊。”又想起来她之前的问话：“不冷。干活啊，多动一动就不冷了。你看，我还出汗呢。不然我带着擦汗的汗巾做什么。”
    说着话的功夫，他的额头上又冒出来细密汗珠。拿着毛巾就往脸上擦了一把。
    乔麦麦羡慕得不行：“……您身体真好。”
    老人哈哈大笑：“可不。我这身子骨健朗得很呢。也就我家那外孙，整天觉得我年纪大了，需要多休息一下。别整天那么拼。可我想着，就凭我这身子骨，再更拼一些都没事！”
    乔麦麦笑道：“是了是了。您这身子骨好着呢。可别听您外孙瞎说。”
    老人家正要再讲什么。
    突然间，不远处冒出来一道男声：“我又瞎说什么了。”
    这声音忒的耳熟。乔麦麦扭头看过去，就见何世箴长腿一迈，正跨过旁边的几株小花，朝着这边走过来。
    乔麦麦看看老人家。
    再看看何世箴。
    外公。
    外孙。
    乔麦麦赶紧对老人家赔了个不是：“抱歉抱歉。陆爷爷。我刚才没想到是您。多有冒犯。”
    “客气什么。”陆霖哈哈大笑，声如洪钟：“我这身子骨健朗着呢，万事都禁得住。你可别动不动就道歉。没什么事儿。”
    何世箴：“没什么事儿，那只是目前。您年纪大了，总得注意点身体。别让我妈担心。”
    一提到宝贝女儿陆芸，陆霖的脸色就和缓了许多。
    “算了算了。”陆霖指着远处的楼屋，说到：“走吧。咱们进去说。”
    何世箴朝旁边喊了一声。有佣人拿了个外套过来。
    何世箴盯着陆霖把外套穿上了，这才作罢。
    陆霖和乔麦麦当先在前面走着。何世箴缓步跟在后面。
    “我这孙子啊，事儿可多了。”陆霖小小声地对着乔麦麦抱怨道：“跟我说老年人应该注意身体。这不让我吃，那不让我吃。这不让我动，那不让我动。你看，明明我是长辈。他是晚辈。现在好了，我被他训成了晚辈似的。这小子，太过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乔麦麦猛点头：“陆爷爷您说得对！”
    陆霖一看她这个拼命赞同的劲儿，就稀罕得不行：“麦麦你也别见外了。陆爷爷长陆爷爷短的，多麻烦。叫一声爷爷就行。”
    乔麦麦就笑：“好。”
    与庭院内的风格相近。
    陆家的屋内，也是古典样式的装潢。
    这一点与何家倒是类似。
    两家的老人都很喜欢这种风格，品味起码是相近的。不容易起冲突。
    陆霖找何世箴还有事情要说。
    祖孙两个人就到了书房去详谈，留了乔麦麦在客厅先坐一会儿。
    佣人给乔麦麦上了茶水和点心。
    乔麦麦吃点心的空档，瞧见旁边一个中年妇人在不住地悄悄往她这边看，忍不住起身询问：“你有事吗？”
    那中年妇人走了过来，笑呵呵说：“倒也没什么事。就是，之前陆老先生吩咐过，说您如果来了，他又没时间陪您的话，就让我带您四处看看。”
    她有些局促地拽了拽自己衣角：“我看您在客厅里喝茶好好的。拿不准您想不想出去逛逛，就没敢过来打扰您。”
    这中年妇人姓孙。
    别人都叫她一声孙婶。
    孙婶和她丈夫都在陆家做工挺多年了。她丈夫负责院子里的花草，她则负责一些清扫之类的活儿。
    因为陆家很少有女佣人，大部分都是男的。所以陆老爷子专程找了她来，让她来陪着乔麦麦。
    “您别看少爷闷声不吭的，好似不太相处。其实他人很好的，脾气温和，从来不难为底下人。总之是很好的。”
    陆老爷子总共就陆芸这么一个女儿。也只总共就何世箴这么一个孙辈。
    所以说，在陆家，大家都习惯于叫何世箴一声少爷，而不是表少爷。
    孙婶说道：“少爷人很随和的。平时不说话，那是因为他不计较。您没见着，有些人家的富二代，那个豪横，那个凶……和他们比起来，我们少爷真是天底下最好相处的了。”
    乔麦麦：“你倒是不忘在我面前说起何世箴的好话。”
    孙婶被发现了，也没遮掩，坦荡道：“陆老说了，您来了，就挑少爷的好话讲就行。”
    乔麦麦被她这坦诚的劲儿给逗笑了，忍不住问：“你这么直接和我说，不怕陆爷爷责怪？”
    “不会不会。”孙婶道：“老先生和少爷做事很有分寸。从来都是以宽待人，不苛责下人。只要我们把事情做到了位，就不怕和他们当面说。再说了，陆老一向都说，做人要以诚待人，不能作假的事儿。就算他叮嘱我和您说少爷的好话，也没让我说谎。说是直话直说就可以，捡好的讲。”
    乔麦麦发现了，孙婶是个实在人。
    细想孙婶的话语，她又忍不住笑了。
    这时候何世箴从旁边大步走了过来：“讲什么呢，那么开心。”
    乔麦麦的笑容在看到他的刹那，有些微的凝固：“你怎么那么快。我都还没和孙婶逛完呢。”
    何世箴看了孙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