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模糊的梦境

    奴坚走在前头，其余五人紧随其后。
    奴十三走在最后头。
    他们穿过长廊，走入大堂。此时堂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这些人衣着破旧，面容肮脏，依旧是一幅又臭又丑、神色冷漠的奴隶模样。
    奴十三大概地看了一下，总共有二百多人。
    在挑剔到极致的奴兵选拔官的法眼之下，还能通过二百人。
    这足以说明白牛山灵玉矿脉中，奴隶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
    但是，如此众多的人聚集在一起，竟然鸦雀无声。
    这是从奴窟里走出的人，都有的通病。
    长时间的劳苦和压抑的生活，让他们的眼里变得只有自己。
    没人可以值得信任，没人可以值得依赖。
    身边每天都在一遍又一遍的演绎强者生存，弱者消亡的戏码。
    能活下来的人，孤独的狼性早就根深蒂固。
    彼此之间，无需建立感情，甚至没有必要多说话。
    ……
    大堂里的人，或坐，或站，或倚，或蹲。人数虽然多，却并不显得拥挤。
    七人众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他们进入殿内后，就各自寻找地方休息。
    最里面的地方大多都被人占了，奴十三干脆不往里走了，他来到靠近门廊的位置，在一根雕刻着兽纹的石柱下方，寻了个背风的位置，侧身躺了下来。
    方才奴尘也说了，要到明天早上才会有人来安排后续的事宜，时间还早呢，奴十三打算好好睡一觉。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可以安心入睡呢。不用半夜三更起来去找吃的，不用担心早上起不来做工，会挨打。
    闭上眼，朦朦胧胧里，睡意袭来。
    ……
    当奴十三完全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之时，却没发现，他身旁的石柱上居然出现了一丝异象！
    从石柱中，缓缓地沁出来一股一股淡黄色的气息，正袅袅地钻进奴十三的身体里。
    大堂内，没人发觉这异象。
    即使此时有人趴在奴十三身旁仔细看，也不可能会发现。
    因为这股淡黄色的气息，属于灵气！
    奴隶们没有修炼过吐纳道法，不具备慧眼。
    即使是奴兵，奴卫，甚至是奴将，也只能通过修习，使用身体感受到灵气的存在，却无法做到用眼来看清灵气的样子。
    能够看清灵气的人，只有仙人族裔。
    假如有仙人在场，看到奴十三此时身上发生的异象的话，一定会大为惊奇。
    因为，奴十三一个从未修习过灵气吐纳道法的奴隶，身体竟然在无意识的去吸收灵力！
    这种现象，十分罕见，即使是修炼天资颇高的仙人，也无法做到睡梦中吸收灵气入体。
    可是，不知为何，奴十三却能做到。
    这根石柱，是使用被炼器师弃用了的粗劣灵玉建成的。
    虽然是最低劣的灵玉，但相比于矿脉里未曾被炼器师炼化的灵玉原石，所蕴含着的灵气纯度，还是要高一点的。
    也正因为如此，冥冥之中一丝机缘，让造化悄悄开启！
    ……
    然而此时，这股灵气的入体，却并没能让奴十三感觉舒服。他在做着一个奇怪的噩梦。
    梦境里，从奴十三的视角来看，是有一位长相剑眉星目，英伟不凡的男人保护着自己，正逃离一片奇怪的战争世界。
    之所以说这是一片奇怪的战争世界，是因为梦境里的战斗方式，实在神妙，奴十三从来都没见过。
    梦中之人，起跃间穿云纵雾！抬手间飞剑杀人！
    ……
    梦境一开始的画面，是那男人大声催促着奴十三，：“快走！……我……族不……绝！……”
    不知何故，梦境模糊不清，男人讲的话也断断续续，字句有所缺失。
    梦中，男人话语未了，背后飞来一支金箭插入他左肩！
    “哇！”的一声吐出口鲜血，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他立即转身劈出一道紫色剑气，将放冷箭者击死。
    然后拉起奴十三飞上天际。
    在天空云端向下看，下方是一座被火海弥漫的城池！
    就这样一直飞，飞进了一座大山，躲进了一座山峰岩洞。
    那男人催促奴十三道，：“夫人……去，……我来……开他们！”
    又是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但奴十三大概能猜出来他是在说，夫人快躲进去，我来引开他们。
    讲完后，男人飞走。
    奴十三的视角里开始有泪水涌出。
    原来，梦中的视角，并非奴十三的，而是一个被男子称为夫人的女子。
    女子转身跑进岩洞最里面，蜷缩在岩角里躲避。
    但不久，外边却有剧烈的打斗声响起，震撼山岳。
    此时，女子的视角下移。
    她怀抱里，竟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女子对婴儿喃喃自语，：“孩子……娘没用，恐怕……你……走了。他们虽然不会让……活着，但……放过你。左右都是死，倒不如……为了……后代做点什么吧……”
    依然是断断续续的话语。
    紧接着，女子将婴儿放在地上，双手结出某种繁复无比的印诀。她似乎又说了话，但那些话语更加模糊不清，奴十三没能听到。而后，画面里开始出面某种玄奇的光晕，光晕扩大，并且在奴十三的脑海里产生巨大的轰鸣。
    忽的一下，睡梦里的奴十三猛然惊醒，从地上坐了起来。
    醒来后的他，呼吸急促，已经满头大汗，并且感觉还有点头疼。
    擦掉汗水，抬头看了看大堂外的天色，却是深夜了。回头看看堂内的众人，也都睡着了。
    因此没人发现奴十三的异常。
    他倚靠着石柱，好让自己坐的舒服点儿。
    此时，奴十三眉头微蹙，眼睛里充满疑惑。
    “为什么我会做这么奇怪的噩梦呢？……它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梦境中的含义。
    他悄悄地自嘲一笑，：“真是的……梦是虚幻之物，能有什么含义呢……可能是我太累了吧。”
    天色还没亮，还可以再睡会儿。
    于是，倚靠着石柱，再次合上眼皮。
    ……
    哪知，刚刚重新进入睡意的奴十三，梦境里又出现那个男人焦急的脸庞，他催促道，：“快走！我龙氏一族不能就样让血脉香火断绝！”
    睡意尚浅的奴十三豁然睁开眼睛。
    此时，他的睁开来的眼眸里不仅有疑惑，还出现了凝重！
    又是刚才的那个梦境，只不过是重复了一遍。不过，很明显这次的梦境要相较于之前的更清晰了一些，男子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更完整了。
    “一个梦境，怎么能做两次？……”
    奴十三有些不安。
    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梦不简单。
    但是，在没搞清楚梦境里的含义之前，奴十三不敢再将这个梦做下去。
    方才梦做到最后，那玄奇的光晕激得脑仁儿疼，现在还没缓过来，奴十三不想再经历一次。
    于是，他打算不睡了。
    不再入睡的奴十三，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回忆这个残缺不全的梦境。
    龙氏一族……梦里的那个男人姓龙吗？……既然有姓氏，那就应该是离阳大陆上的仙人族裔。
    “但是，仙人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呢？……”
    梦里头，那个男人在参与战斗保护着夫人。
    那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因为什么事情发生的战斗呢？战斗的最终结局是什么呢？……
    奴十三百思不得其解。
    良久后，他又发出一道疑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为何要入我的梦境里呢？”
    越想，越觉得诡异。
    忍不住看了看这座大堂。
    “难道这里有冤魂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