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拐杖

    秘书这下也没辙，无奈地望了莫文斌一眼。
    莫文斌坐得倒是稳如泰山，然而语气不大对劲。
    “苏老弟，设立醒狮驻场这事对你、我、养心谷甚至浮山还有镇河市都大有好处，是吧？”
    苏武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现在也当了父亲，考虑事情时更要目光长远。不要动不动就学那些没长大的小破孩，只会一句反对或不同意嘛。”
    “这样吧。”莫文斌饮了口茶。
    “现在我们大家就坐在这里。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我们一起完善它；有什么意见可以提，我们努力处理好；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我们尽力帮你解决。”
    他态度十分诚恳，“老弟你觉得怎么样？”
    苏武依然摇摇头，哈哈道：“不怎么样。”
    莫文斌这下茶也喝不动了。
    他求助地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苏晴还有苏海，这一看更是泄气。
    苏睛两人一个人在谈论掏宝，另一个沉醉在手游里，正杀得眉飞色舞。
    莫文斌只好重新看向神色坦然的苏武。
    “苏老弟，今天你们养心谷的店铺新开张，诸事繁多，不是谈论其他无关事项的时机。要不，你也别急着作决定，先静下心来回去想想，再好好跟养心谷的各位族老商量商量？”
    “也好。”苏武总算淡淡地应了一声。
    正在这时，饭店的经理笑着出来道歉。
    两三百人份的临时聚餐，饭店仓促接了单，然而一时半会没办法把所有的饭菜弄好，需要点时间。
    经理态度诚恳有商有量地这么一说。众人都理解，纷纷表示不在意。不少人还笑着建议正好趁这个时候讨论起以后展场的论替事宜。
    于是有人过来请莫文斌和苏武这些养心谷人。
    “你们随意，我们几人还有些事要商量，莫副过去商量就好。”苏武等众狮队负责人说完，才礼貌地婉言拒绝，
    众负责人一怔，桌子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凝固。
    莫文斌汗都出来了，赶紧好说歹说，然而苏武只是微笑地看着他。最后无奈之下，莫文斌只好先坐到别桌上先听听各狮队的谈话。
    不远处鑫狮堂的罗信诚喝了口茶，悄悄地扯了扯坐在旁边的罗东。
    “东子，看见苏武旁边那两姑娘了吗？”
    “看到了，怎么了？”罗东望了望那边青春靓丽的苏晴和白倩。
    罗信诚嘿嘿一笑，“那个一起点晴的美女叫什么名字？长得挺漂亮嘛。”
    他之前一直在埋怨和愤恨苏武娶了自已的女神，并没注意到旁边的苏睛。现在坐下来无所事事地四下张望，才发现苏武那桌上居然有这么一个养眼的美女。
    “是挺漂亮的。”罗东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古怪地看了罗信诚一眼，把苏晴的身分说了说，“怎么，诚子你看上她了？”
    “或许吧。”罗信诚有些不好意思，他搓了搓手。
    “就是觉得她长得挺漂亮的，一眼看去是我喜欢的那种。而且年龄估计和我差不多。东子，你觉得我们有没有戏？”
    罗东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有没有戏我不清楚，喜欢的话就想办法追嘛。只是……”
    他迟疑了一下，上下打量着罗信诚，“只是大家都说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人家苏晴倒是财貌双全，诚子你有什么？”
    罗信诚一怔，下意识地望了眼前宾客满满的饭店。
    他们这些狮队绝大部分人都是走了回空场，除了晒了晒太阳，什么活也没干。现在不仅白赚了个大红包，还能在如此上档次的饭店蹭上一顿。
    要说主家手里没点余钱，罗信诚是不信的。
    “我……我钱的确是没多少。”罗信诚情绪低落，很快他又精神一振，“东子，你兄弟我长得算一表人才，而且舞狮的技术也不错吧？”
    “长相……技术是还不错。”前者罗东不置可否，后者不得不点了点头。
    说老实话，他这兄弟往日的关注都有些偏，比如养心谷的生意上门，他却缺心眼地往外推，其他的倒还是不错的。
    “我说嘛。”罗信诚挺了挺胸，脸上满满道的自信。
    “说不准有机会我往她面前这么挺拔一站，再表演下舞狮技术，她就死心踏地地爱上了我。”
    “到时候……啧啧啧……人财两得，岂不美哉？”
    说完，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看来以后要给老爸多吹吹耳边风。这养心谷的舞狮驻场一旦建好，首演必须争取到自家鑫狮堂手里。
    罗东差点一口茶水喷到他脸上，更是忍不住泼冷水。
    “诚子，你是不是想得太美或者得了失心疯？”
    他指了指坐在苏晴另一边的大光头，“你忘了早上的事？要想接近人家美女，还是先想想怎么搞定那个一直玩手游的苏海吧。”
    罗信诚下意识看了看苏海那魁梧的身段，心里就是一咯噔，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半响后他心一宽，“没事。”
    罗信诚呵呵一笑，“我要娶的是他苏海的堂姐，又不是他亲姐。而且都说女大不由娘，碍他一个堂弟什么事？”
    罗东彻底无语。
    “诚子。”他感概地拍了拍罗信诚的胳膊。
    “你的心思就别用在人际这方面了，还是继续用在狮头上，老老实实磨练技术，争取以后表演时一鸣惊人吧。只是……”
    “只是什么？”罗信诚忍不住好奇。
    罗东摇了摇头，“只是你表演的时候，人家美女不一定在台下观看嘛。”
    “对哦。”罗信诚一下子着急起来，“她没看到我的表演，岂不是没机会爱上我？”
    罗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所以诚子你要是真喜欢人家，我个人觉得回家叫师父或师母直接上养心谷提亲可能比较有用。”
    “提亲？这也太土了吧。”罗信诚口里虽然这样说，眼睛已经转了过去，看了看坐在另外一桌眉开眼笑的父亲。
    罗敢当此时脸上笑咪咪，心里麻麻批。
    他和一堆狮队负责人拉着莫文斌商量着驻场轮替的事情，此时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然而他不时偷眼望向坐在主家位子上不动的养心谷几人，心里忐忑不安。
    苏武几人现在看起来脸色还算欢喜，一直谈笑风生的，然而他们拒绝坐过来讨论驻场事宜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莫不是早上自家儿子闹得太狠，让他们养心谷下不来台，所以才会摆出这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如果其他狮队都知道了这事……
    罗敢当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大厅里的冷气开得太足了些。
    这边的罗东没注意到师父的古怪，他点了点头。
    “提亲土不土不重要，有用就行。毕竟自由恋爱的级别要求太高，以诚子你目前的级别想去下本，根本是死路一条。”
    “瞧你说得，我真有那么差？”罗信诚脸色有些不好看。
    罗东没回答这个问题，他郑重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是了，如果诚子你真要擅自去找人家姑娘谈心，千万记得事前跟我们或师父提一声。”
    “谈心”两个字，罗东特意加重了语气，活像期未前老师在课本上划出的重点。
    “怎么？”罗信诚更是没好气，“你们管得也宽了，难道我谈恋爱还要先向你们报备？”
    “报备？”罗东淡定地摇了摇头，“这倒不需要。”
    “我是担心你谈心时被养心谷人打折了腿，好给你准备副拐杖。至于师父嘛，他年纪还不大，得认真考虑生二胎的事宜了。”
    苏武几人不合作，莫文斌也无可奈何。
    其他狮队负责人看出了异样，然而不大了解苏武的性子，也不以为意。他们满心欢喜地等着饭店开餐，乐滋滋地享用后各自散去。
    苏武结帐离开时，天色已经不早。不过他还在市里转了一圈，买了些小姑娘喜欢的小礼物，准备回去送给女儿。
    直到苏晴都忍不住吐槽他女儿奴时，两辆车子才踏上归途。
    只是乘客分配时又出了些问题。因为无论是苏晴还是白倩都不愿意坐苏海的车。
    最后他只好一脸郁郁地搭载上白倩带来的大大小小行李，伴着一路的寂寞率先开了车。
    “晴姐，”苏武哈哈大笑，“你这样真的伤黑子的心哪！”
    “我伤他的心？”苏晴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只是伤心而已，以黑子的心性转眼就忘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着，苏晴透过挡风，满脸复杂望了望面前苏海一路飞驰的车子。
    “小五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每次出来市区，我坐黑子的车时不知道吓死了多少根神经。”
    她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
    “黑子开起车来太吓人，总让你感觉坐的是云霄飞车。幸好现在路修好了，否则我真的担心他的安全……”
    苏武一愣，下意识地瞧了眼自己的时速。
    他点了点头，“黑子开的是有些快了。回去后我跟马婶他们提一提，让他们俩好好叮嘱一下。”
    “是该让马婶管管他。”苏晴欣慰地点了点头。
    “之前我说了他好几次，黑子口头虽然答应了然而根本没放在心里。婶子和马叔要能揍他一顿就最好了。”
    后座上的白倩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已经在打起了哈欠，听到苏晴这么一说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
    “晴姐，我和苏海不大熟，单纯是看他长得有点……”白倩憋了半响才想到个形容词，“粗犷，所以不怎么敢坐他的车。”
    她道：“现在听你们一说，嘿嘿，看来我的感觉是对的。”
    “没那个事。小倩，黑子别看他长得……粗犷，其实人挺踏实的……”
    刚刚明明还抱怨苏海的姑娘这会听着不舒服，连忙调过头为堂弟解释了几句，听得白倩瞠目结舌。
    苏武没理会这茬，笑道：“姐，上回让你报名学车，你报了吗？”
    苏晴一愣，点了点头，“前些天就报了。怎么了？”
    “没什么，报了就好。”苏武笑了笑。
    “村子虽大，然而很多事都要出来才能办好，只是能腾出手帮忙的兄弟姐妹还是太少。等你学会了开车，路又完全通了。到时候想要出来作点什么事都可以直接去。”
    苏晴点点头，“你那时候一提，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就直接报了名。”
    说说笑笑，漫漫的路途就没那么无聊和难熬。晚上近七点时，两辆车子终于回到了养心谷。
    苏武提着白倩的行李匆匆往家走，边走边笑着对苏晴还有苏武道：“所有车子都不允许开过小河这边来，咱们定的这规矩还真有些不好。”
    他哈哈一笑。
    “现在天都黑了，我们还得摸黑走路回去。路坑坑洼洼不好走，我们大男人还好。你们女孩穿着高跟，一不小心非扭到脚不可。”
    苏晴和白倩正拿手机开着手电筒给大伙照亮道路。
    “慢慢来吧，”苏晴淡淡地说道：“听我祖母说，很久以前从祖祠出来一直到牌楼，一路上都建有条华丽的风雨廊。廊上挂满了灯笼，根本不用担心晚上的照明问题。”
    “真的吗？那风雨廊呢？我好像没见到啊。”白倩忍不住用手机四下照了照，她可从没见过什么风雨廊。
    苏晴默默地望了她一眼。
    “别说你，就连我们姐弟三个也没见过那条风雨廊。因为它很早前就和村里很多无人住的院子一样倒了。”
    白倩有些糊涂，“房子没了主人会倒不奇怪，走廊天天有人走，怎么会倒的？”
    “那就是一段历史了。”
    白倩更感兴趣，“晴姐，说来听听呗。”
    苏晴点点头。她遥遥向东看一眼，那是养心谷祖坟所在的方向。
    “我们养心谷的祖先之所以千里迢迢迁徒这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定居，最开始估计是想着避世的。”
    “然而外面一旦到了国破家亡的时候，族里依然会响应国难，派出一批又一批的青壮族人出去打仗，这些族人往往一去不复返。”
    “没了人又没了钱，走廊年久失修，慢慢就倒了。现在的话如果仔细翻一翻，还是能在草丛里找到些路基什么的……”
    “姐，没事。”苏海重重地跺了跺脚下的碎石路。
    “现在村里一切都在好转，大不了过阵子我们重新把那条风雨廊建起。而且建得比大祖母说的还要高大华丽。到时候一路都装上灯，什么风雨天黑全不是问题。”
    终究是群大长腿，没聊多久，几人就进了村子，纷纷散开各回各家去。
    苏武刚到马婶家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苏晚伤心的哭声。
    他微微一愣，直接把白倩的行李往地上一放，“这么近的路，白倩你自己拿回去吧。”
    白倩好奇地望了眼马婶家门口，她也听到了苏晚的声音，连忙点了点头，“没事，五哥快你去看晚晚吧。我自己来就行。”
    苏武点点头，和苏海相视一眼，两人快步进了院子。
    “哟哟哟，让黑叔叔看看是谁在这掉金豆豆呢。”苏海远远就捉狭地出了声。
    苏晚正抱着嗷嗷叫个不休的小狮子，跌坐在最那棵她白天最喜欢呆的碧桐树下。听到苏海的声音，她连忙扭头朝院门望来。
    “叔叔，唔唔唔，妈妈……”
    苏晚边抽泣边诉着苦，然而话还没说了一半，一眼就看到苏武高大的身影。
    “爸爸！”她喜出望外，咕噜地一下子爬了出来，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
    旁边的马婶吓了一跳，连忙护着她，“哎呦，宝贝你小心点。院子这么黑，要是摔倒了看你怎么办。”
    苏武急走几步，哈哈着一下子把女儿抱起来，“婶子，我来就行。”
    他瞧了瞧周围，没见文蓝的身影，想起苏晚刚才的话，就没问这事。
    轻轻地刮了刮女儿两眼下面的泪珠，苏武看着下边直扒裤脚的狮子，随口道：“怎么这么晚还坐在院子里，你们吃晚饭了吗？”
    “伺候这小祖宗呢，哪有时间吃饭。”马婶打量着风尘仆仆的两人，见他们眼神明亮，不由宽心地笑了起来。
    苏武哈哈地亲了女儿脸蛋两口，把小姑娘诉苦的话打断掉，“没吃正好。我们手上还有鱼，煲了汤大家一起喝。”
    马婶知道苏武两人到市里开张新店了，也知道鱼是干嘛的。开始时她一听还剩有鱼，神色就有些紧张，然而听苏武这么一说，不由松了口气。
    “有鱼好，年年有余嘛。那你们先坐一坐。”她朝儿子一伸手，“鱼呢，拿来给我。”
    苏海满是不乐意，“我命真苦。一个人抱了这么大个水箱走了这么远的路，也没见有人问我累不累。要鱼倒是挺干脆的。”
    苏晚一直趴在父亲的肩膀抽泣，听到苏海这么一说，连忙回头。
    “叔叔累累，把鱼鱼给奶奶。”
    苏海哈哈地把水箱放下，“还是晚晚乖，知道心疼叔叔。叔叔给你买了好多玩具。一会儿拿给你。”
    “玩具？”苏晚两眼放光，挣扎着要下地，“晚晚最喜欢玩具了。”
    苏武把女儿放到地上，忍不住摇了摇头。
    苏海玩了大半天的手游，哪有买什么玩具，估计一会得从自己手里抢东西。
    果然苏海朝他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得的模样。
    苏武点点头。他买了不少礼物，就没打算揭穿苏海。
    两人这一打岔，小姑娘已经忘了之前苦恼的事。她好奇地打量着苏武两人，只见他们两手空空，不由失望地扁了嘴。
    “叔叔，你说送晚晚玩具的。”
    苏武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嘴，“都有都有。爸爸也给晚晚买了玩具，现在马上去拿。外面天黑，你先在奶奶家和安安玩，好吗？”
    “不。”苏晚使劲摇头，“安安坏坏，晚晚要玩具。”
    “来来来，”苏海拉过张凳子坐下，他拍了拍手，“晚晚过来跟叔叔说说，安安怎么坏坏了。”
    苏晚转过身子，两只大眼睛警惕地望着苏海，“晚晚说了，叔叔不能打安安噢。”
    “哦？”苏海示意苏武悄悄离开，他揉了揉小狮子的脑袋，笑道：“安安这么可爱，还有人打它吗？”
    “妈妈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