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洛中之鬼

    半个月后。
    苏鸣跟着不死川实弥来到了洛中。
    鬼杀队在洛中得到了一个颇为棘手的消息。
    这个消息，来源于一个官方组织——‘附火盗贼改方役’。
    这个组织拥有着一个收集‘妖言’的职权，创建于江户初期，但随着德川幕府的落幕，也开始衰落腐败。
    时至今日，只需要花上一笔小钱，你就可以从它们那得到很多有意思的消息。
    ……
    洛中，京都附近的近畿地区。
    虽然靠近京都，但于繁华的京都城相比，这里完全就是地狱。
    一句京都民间流传很久的话这样说道：“只有破产的平民，生了重病的游女和在逃的罪犯，才会生活在洛中。”
    洛中，在此时京都人眼中，就是个荒芜破败之地。
    然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斑驳腐朽的街道，摇摇欲坠的旧木楼，随处可见的萧条，一一映入苏鸣的眼中。
    他紧跟着不死川实弥的步伐，一双大眼睛偷偷打量着周围人们投来的目光。
    麻木、死气沉沉。
    苏鸣对这种目光很熟悉，因为，他也曾露出过同样的。
    “呱呱呱……”
    日近黄昏，一群群乌鸦，在天空中盘旋，犹如散落的漆黑芝麻，撒在火红的布上。
    “鎹鸦？”苏鸣问道。
    “不，只是普通的乌鸦而已。”不死川实弥头也没回的说道。
    “呱呱呱……”
    “这个数量，也太多了吧！”苏鸣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
    作为曾经流落街头的小乞丐，他深知乌鸦群聚的地方，意味着什么。
    死亡！
    而且，是有很多的人死亡！
    只有这样，才会引来如此数量的乌鸦。
    毕竟，吃人的不仅仅是鬼，乌鸦也会吃人类的死尸。
    ……
    附火盗贼改方记录的消息很有意思，他们说，以往不管是台风、火灾、饥荒，洛中一带都能看见大量的尸骸。
    道路两旁，脓血横流，恶臭漫天。
    即便是太平丰年，这里依然常常路遇骸骨。
    可是近半年来，洛中豁然一清，已经很少能够在路边看见尸体了。
    这种怪异的现象，并没有受到重视。
    反倒被当做‘吉言’，吹嘘为海晏河清，霓虹国正处于太平盛世。
    这样的消息本不该引起鬼杀队太多的兴趣，更不会使得一名强大的柱前来调查。
    但再加上另一个消息，不死川实弥就有了来洛中的兴趣了。
    据说，数日前，有人亲眼目睹，一个眼中刻字的怪人，在洛中出没。
    十二弦月？
    ……
    夜幕降临，明月淡淡的清晖撒向大地。
    原本天空中盘旋着的大群乌鸦，这会儿却是一只也看不到了。
    只有那石缝长出杂草的破旧石板路上，还尚可看见些斑斑点点的白色乌鸦屎，证明它们存在过。
    苏鸣已经有点疲倦了，他跟着不死川实弥整整走了一天。
    此刻的他，只觉得自己双腿和身体已经是两个完全不相关的部件。
    酸、软、疼、痛，倒也能咬牙挺着。
    可……下半身麻木的没有多大知觉是怎么回事？！
    天啊，太神奇了！
    不逼一下自己，我都不知道我的腿可以随着惯性自我律动！
    “……”虽然吐槽个不停，可苏鸣心中的碎碎念，并不敢说出来。
    没看见前面的走着的那个，简直就是个非人类怪物！
    这些天来的朝夕相处，让苏鸣知道不死川实弥是个多么恐怖的‘人’。
    苏鸣曾以为不死川实弥身上的伤疤应该是和鬼搏斗留下的。
    但能这样想的他实在是太天真了！
    因为，就在前几天，苏鸣亲眼见过，这个狠人为了吸引鬼出来，毫不犹豫的就砍了自己两刀。
    随后，那只鬼被他的稀血引诱出来，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他一刀枭首。
    （注：不死川实弥是独特的稀血体质，他的血液对食人鬼来说诱惑力极强。）
    从那之后，他都在猜疑。
    不死川实弥身上的无数伤痕，根本没有多少是鬼造成的，可能其中大部分，都是这个狠人自己割的
    于是，苏鸣就很老实了。
    毕竟，这个‘人’是个狠起来连自己都砍的活崽种。
    面对这样的家伙，苏鸣除了谨小慎微，还有什么办法？
    难道他非要在刀口上浪一浪，皮一下很开心吗？
    ……
    似乎是听到了苏鸣内心的诉求，不死川实弥停下了脚步，随之停下的，还有衣带掀起的风。
    苏鸣眼中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惊喜之色，但他的双腿，却有些不受控制的继续‘惯性律动’。
    诶啊……好神奇啊！
    才怪！
    苏鸣望着眼前愈来愈大的黑色‘滅’字，眼中的惊喜骤然一空。
    他双眼瞪圆，脸色苍白。
    这样下去，他铁定会撞上前面的不死川实弥。
    该死的，倒霉透了！
    那个……风柱大人，我说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你信吗？
    一瞬间，苏鸣已经组织了一条怂里怂气的理由出来。
    话还未出口……
    “砰。”
    他撞上不死川实弥的日轮刀。
    “你干什么？！”
    伴随着一声怒斥，“锵~”淡青色的日轮刀，猛地拔出，一股强烈劲罡卷起苏鸣额前的几丝秀发。
    苏鸣双腿不由得一软，吓得闭上眼睛。
    完了，要死！
    然而，刀锋所划之处，却并非是苏鸣。
    只听，一阵尖锐的风啸声。以二人为中心的地带，向外扩散出数道风刃，随后形成一个不规则形状的淡青色风幕。
    【风之呼吸，三之型，晴岚风树，改】
    “叮，叮，叮……”一连串金属落地声随之响起。
    嗯……不疼？
    苏鸣的耳朵微微一动，紧张地睁开眼睛。
    虽然那眼角还挂着少许泪花，但他也知道事情好像不太对劲了。
    “袭击？”他问道。
    不死川实弥却没有回答苏鸣，反而露出一副战意满满的模样。那宛如野兽般的眸子微微收缩，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讥笑。
    嗒嗒嗒……
    他的身子借着周围还未散开的风势，速度快如鬼魅。
    连续几下飞奔，跳跃。
    身子，在空中如同拉满的弓弦般弯曲，“呵，你想在本大爷面前，藏到什么时候？！”
    【风之呼吸，一之型，尘旋风，削斩】
    不死川实弥的脚刚踏上身侧一旁的二层木楼上，淡淡的白色雾气从实弥的唇角两侧微微溢出。
    肉眼可见的，他的身体微微膨胀了几分，与此同时，淡青色的剑刃，借助犹如拉满弓弦的身体，瞬间爆发。
    一道淡绿色的龙卷，裂地而生，横空而起，犹如一个狂暴的螺旋钻头，携着巨大的风爆声，朝着二楼的一个黑色窗户，席卷而去。
    “轰隆隆~”
    “吱呀~哗啦啦~”在一阵酸牙的摧枯拉朽声中，本就腐朽老旧的二层木楼，塌了。
    一时之间，尘埃满天，墙垣残破，木屑横飞。
    一阵气急败坏的苍老声音，突然响起：“你们这些该死的猎鬼人，我都躲到这里来了，竟然还不肯放过我。”
    话音刚落。
    一个佝偻的黑色身影，从废墟中飞快窜出。
    “在那！”
    苏鸣惊呼了一声。
    只见，一旁的屋顶脊角处，立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
    老人浑身布满着可怖的黑斑，全身没有一丁点毛发。他看上去很苍老，脸上横满褶皱，额骨奇高，眼窝深陷。
    但，谁也无法小巧他。
    因为他的左眼眼睛刻着字，下陆！
    下弦之陆？
    不是！
    覆盖在下陆两个字上面的，还有一道鲜红色的伤痕。
    所以，这老家伙应该和原著中的响鬼一样，是个被淘汰的下弦之月，曾经的下弦之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