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代我看看尽头的风景

    鬼杀队。
    自古被称为“猎鬼人”，拥有数百名队员，是个未被霓虹政府认可的古老组织。
    传言，这个古老组织，早在千年前的平安时代就已经诞生了。
    ……
    鬼杀队的领袖称为【当主】，由产屋敷家族的历代族长担任。
    其下队员分为负责战斗的【剑士】和负责后勤的【隐】。
    其中，剑士是鬼杀队的核心。
    他们有着相当完整的晋升机制，最初由【培育师】负责培育学员，等到他们成功通过‘最终选拔’，就正式加入鬼杀队，成为一名杀鬼的剑士。
    一般剑士的等级由高到低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除此之外，还有着立于剑士顶点的，九位强大的【柱】。
    ……
    时间过去的很快。
    战胜了鳞甲鬼后，苏鸣也终于挺过了七天的最终考核，正式的加入鬼杀队，成为了最低级的癸级剑士。
    与他同期成为癸级剑士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其中，铁城寺一郎，这个曾经的天才。
    虽然跟着苏鸣顺利通过了考核，但他的双手已废，却是再也成为鬼杀剑士了。
    ……
    藤袭山的山脚下
    忙碌的隐们，正从山上抬下一具具裹着白布的担架。
    这些担架上的人都是白天趁着鬼无法出没的时候，进山搜寻到的参考学员。他们一些人或许还有着一息生机，但绝大多数，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甚至，很多连完整都称不上。
    苏鸣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情有些压抑。
    “哒，哒，哒~”
    他的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坚硬鞋底在石阶上默默奏着忧伤。
    “哗啦啦~”
    风也喧嚣，紫藤花海沙沙作响。
    哀嚎声、虚弱声、哭泣声，与山脚下的阴霾处，相得益彰。
    此时，苏鸣抬起头，看不见被藤袭山遮着的阳光，整个世界，也染成了灰色调。
    “值吗？！”
    他喃喃自语。
    他不仅仅是问自己，也同样问着死去的亡灵，问着千百年默默守护人类的鬼杀剑士们。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
    他也等不到，谁来告诉他答案。
    苏鸣低着头，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脚下的路。
    渐渐地，下山的平整的石板，变成了凹凸起伏的石子路。
    ……
    此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等等！苏鸣大哥！等等我！！”
    那声音有些沙哑，苏鸣转过头去，便看到铁城寺一郎背着一个行囊，从身后的山上下来。
    他的双腿也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的，让人害怕他会从山上摔下来。
    见到苏鸣转过头来，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狂喜之色。
    该怎么形容呢？
    一张四方阔脸的病态光头，满头大汗，却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
    苏鸣狠狠打了一个寒战。
    “你要干什么？！”
    语气也不自然的有些紧张起来。
    我可是个正经的男子汉，不会因为你一句大哥就动摇的！
    铁城寺一郎，快步上前，猛地跪在地上。
    那种事情，跪下我也不能接受啊！
    铁城寺一郎，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瓮声说道：“大哥！！”
    苏鸣眼角抽了抽，没敢上前扶他起来，“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苏鸣说话的同时，脚步微微向后挪了一小步。
    铁城寺的脸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后目光便更加炽热了起来：“果然不愧是大哥，就连我想要请求您的想法，也被您一眼看穿了。”
    空气有些焦灼！
    苏鸣只觉得那目光像是烈火灸烤，他摆了摆手：“你不用说了，无论如何，你的要求我都做不到的！”
    “大哥！！”
    呵……！
    “如果今天大哥不答应我的话，我就长跪不起。”
    这种事情，还有玩赖的？
    好吧，想跪那你就继续跪下去吧！
    苏鸣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太可怕了，以后救人一定要小心谨慎。
    虽然，他听说过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恶臭桥段。但如果被救那的，是个四方阔脸的大汉，那就有些的清新脱俗了。
    呸呸呸！太离谱了！
    苏鸣一边走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回头看着，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远，铁城寺眼中的狂热也变成了失望。
    但他依然跪在地上。
    “咔嚓~”
    一阵闷雷响起，前一秒还有些晴朗的天空，这时，却是乌黑一片。
    几道雷光，在漫天墨色的雨云中，游离、闪烁。
    “又要下雨？”苏鸣眉头一皱，五月的藤袭山，已经到了梅雨季，时雨时晴。
    如果，放任那个铁城寺不管的话？
    他不会真的一直跪在那里吧？
    苏鸣转头过去，果然！即便走了这么远，远的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家伙依然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
    苏鸣咬了咬牙，脚步转回去。
    不管怎样，先让那家伙起来再说，他还是一个重伤病号，如果淋了雨，怕是活不长了。
    ……
    过了许久。
    苏鸣赶到铁城寺的身边，扶他起来。
    可这家伙，却很轴，根本拉不动。
    “说吧，你到底想求我干什么？！”苏鸣咬牙切齿的问道。
    铁城寺一郎缓缓说道：“我知道苏鸣大人不愿答应我的请求。”
    “但能否听我讲一个故事，就一会儿？！”
    “？？？”苏鸣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似乎看到了苏鸣‘愿意倾听’的样子。
    铁城寺一郎缓缓说道：“从前，有一个少年，家人被鬼吃掉了。所以他立志成为最强的鬼杀剑士，终结这个恶鬼时代。”
    “他非常努力的练剑，一天又一天。”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的实力快速的成长，甚至被人们称为天才。”
    “但在这之后，他却渐渐迷失在天才的虚荣中，”
    “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是什么样子的了，只想沉溺于众人的欢呼下。”
    苏鸣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个人是你？”
    “没错！”铁城寺一郎点了点头，回忆的脸上，挂着一抹苦笑。
    苏鸣点了点头说道：“人之常情。”
    他想到了自己被称为‘天才’时，洋洋得意的样子，虽然在之后，被不死川狠狠的操练一番。
    但他仍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所以在拯救铁城寺的时候，他大概也只是抱着一个高高在上的救世主心态，可怜他吧！
    ……
    “是啊，人之常情。”
    “但是，现在的我想起来，还真是讽刺呢！”
    “如果，我能更加的谨慎，没有沉溺在天才的虚荣里，没有盲目自大的话，我的双手……”
    如果，这双手没有坏掉的话，我就能继续走下去了。
    成为鬼杀剑士，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年少时的初衷，虽然很狂妄，但我啊，真的很想看看呐！
    这条路的尽头，恶鬼时代的终结。
    但是……
    现在的我，
    铁城寺一郎一脸痛苦，看了看自己两侧软趴趴的手臂：“已经无法继续前行下去了。”
    苏鸣沉默了良久，问道：“所以，你想求我做什么？”
    铁城寺一脸诚恳的看着苏鸣，
    “我想请苏鸣大人答应我，”
    “代我继续走在这条路上。”
    “虽然我知道，这要求很过分。”
    “但这是我此生唯一的请求了。”
    “即便你要我这条命来换，我也豪不遗憾。”
    “请您一定要答应我！！拜托了！！”
    虽然自己无法走下去了，但大哥是个比我更出色的人。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比我走的更远！！
    铁城寺的头不停地磕在地上，殷殷鲜血，将地面染红了一片。
    苏鸣沉默了一会儿，指着他残废的双手，问道“毫不遗憾？”
    “你不后悔吗？因为走上杀鬼剑士这条路，让你变成了残疾，甚至差点死掉。”
    铁城寺一郎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虽死不悔！”
    是吗？！
    “那么，我答应你了！”
    清澈的声音随风而起。
    藤袭山的山脚下，紫藤花海哗啦啦的作响。
    苏鸣咧嘴一笑，“我会一直走在这条路上，”
    “我也想看一看这条路的尽头，到底是怎样的风景！”
    “谢谢！！”
    铁城寺坚毅这个四方大阔脸的汉子，落下了眼泪，哽塞的不停道谢，他的眼里，闪烁耀眼的光。
    男人将男人的理想，托付给男人，所以，也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