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我曾于位格之上，也曾踏足生命

    05是b项目的试验体，而且是存活至今的b405.
    那是全程禁区殖民计划的实验，每一个试验体，特别是到现在还没消失的试验体，都有着非常独特的优势。
    最直接的一点，就是在对污染的应对上。
    05不仅没有因为那些精神冲击而惊恐，反而有些病态的享受。
    虽然，她隐约地有一种，某些东西在不断流失的感觉。
    非常隐蔽，让05的意识中，更倾向于判断是错觉。
    当她有想要去仔细感知的想法要升起的时候，又下意识忽略。
    “博士，我愿意为您献上我的肉体！”
    黎鸣的优势在不断消失，血肉炮台的攻击，不断轰击在他的树身上，失去了大量的脑袋帮他喷射鬼火，他根本没有足够的输出去抵挡血肉炮弹。
    他树上挂着的头颅，仍然在迅速被05转化成她的脸孔或者是新的血肉大炮，黎鸣手上的火力越来越弱，05则是越来越强。
    黎鸣所化的活化树树身，在接连的轰炸后，不断出现新的伤口。
    哪怕有着防御·七的技能，让他在每被攻击六次后，就能大幅度提升一秒防御，也依然难以抵挡05的炮击。
    但是，随着黎鸣受到的攻击累积到一个次数，炮台轰炸稳定在一个频率之后，防御·七在反复多次叠加到一个程度。
    05的攻击，再也没法伤害到黎鸣。
    即使黎鸣此刻更多的是处于一种精神恍惚，被动挨打的状态，多重防御·七给黎鸣提升的防御也超乎想象的恐怖。
    旧的效果刚过去，新的效果就接替上，由于05的攻击频率维持不变，黎鸣的肉身防御就一直处于她能破防的临界点之上。
    甚至乎，察觉到自己无法伤害到黎鸣，05反而更加增加了输出的力量跟频率，不断转化出新的血肉大炮。
    她的行为进一步让防御·七，在一秒的时间里叠加的次数提升，黎鸣防御力的增幅超过了05的杀伤力。
    05虽然表现得很疯狂，但是仍然是有一定理智的，她看得出来刚才的怪异，于是调整攻击的力量跟次数，开始进行试探。
    “博士，我明白了哦。”
    数十个顶着05脸庞的脑袋同时开口，她的声音又一度回响在宫殿里。
    “我是不是好孩子？我比03都优秀！”
    “我才是您手下，最有价值的艺术品！”
    “不，我一直都很重视你。”
    黎鸣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般，忽然说道，语气上却有一种异样的不同。
    “博……士？”05一怔。
    “久别不见，05，你长多了。”
    黎鸣庞大的脸孔微微一笑，跟以往的他都有不同。
    如果是熟悉他的话会发现，他的笑容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韵味。
    所化身的活化树上的“果实”一个个掉落，黎鸣开始收缩所有的异常，迅速变回正常的人形。
    那些“果实”落地，黎鸣津津有味地将其中一个捡拾起来，拿在手上打量。
    “可惜，这些不能作为再回的盛宴，否则足够摆满一个餐桌。”
    黎鸣又扫视一圈周围，“宫殿倒是辉煌，也有足够的礼炮，倒是能欢迎我的归来。”
    “你……还想冒充博士？！”
    05的语气从疯狂变得理智的冰冷。
    “冒充？”
    黎鸣用一种莫名的语气，“如果说，一个人拥有不同记忆的状态，我们可以区别看做是两个人，你的确能认为我早已死去，此刻的我只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体，下一瞬间的我，无时无刻不在模仿着一个过去跟我共用身体的意识。”
    “当然如果再进一步延伸，我们用动态发展的眼光看待，我上一句所说的‘共用’，也并不是那么的恰当。”
    “毕竟我们的身体，也在不断地改变。”
    黎鸣笑着道，“那么，在模仿着05的你，又为什么要来谴责同样的假冒品呢？”
    “你没有为逝者生气的理由，不是吗？”
    “你！是在戏耍我！”
    05色厉内荏地说道，她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颤抖。
    “你错了05，我怎么会是在戏耍你呢？好孩子，难道你不愿意面对，我是在委婉表达对你的失望吗？”
    黎鸣慢慢走向接管了血火女王身体，在王座边上的05，。
    他一步一步地，攀登向上延伸的阶梯。
    “你，你不要过来……”
    05神色有些慌张道。
    “世界上所有的阶梯，只要坚持，总有攀到顶的时候。”
    黎鸣随意地说道：“又或许在你心里，我的蜿蜒一望无际。”
    “你，没有攀登的勇气。”
    黎鸣一步一个台阶，继续道：“海当有量，天应有穹。”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不是在虚张声势呢？”
    05下意识咬住下唇，从声音到身体都开始颤动。
    “您……真的是博士吗？”
    黎鸣淡然道，“是也不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05面前，脸色平静地开口：“你为什么要违背我的教训。”
    “你为什么要违背，你当初的梦想。”
    “你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即使庄园能通过特殊的手段联系上你，它却无法逼迫你参与噩梦席位的竞选，死亡对你来说虽然并非不值一提，却也不是无法承受的代价。”
    “承载着‘转生’的力量，死亡不过是一瞬间改变的风景，正如你通过自杀，将自己转生到血火女王的身上，取代了她的意识精神。”
    这些秘密，哪怕在十三号实验室里，也只有极少人才知道，如今黎鸣道出这些真相，让05更加无法逃避现实。
    “博士……我……”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黎鸣淡淡道：“有的梦想，是你坐着伸出手就能触碰，有的梦想，则需要你站起身跨出几步，有的得走上一段路程，方能抵达终点。”
    “而有的，则是在天边，在远洋。”
    “一般这种梦想，我更愿意称之为野心。”
    “这两个字的本质多倾向于贬义，是一个个体不应该有的欲望。”
    黎鸣顿了顿，又道：“庄园之中，有人给你开出了一个可笑的价格，你相信他有支付的能力。”
    “我只是想向您证明，我比03更优秀……”
    05微微低下脑袋，轻声道。
    “03在我眼中，并不能算优秀。”黎鸣无情道：“你胜过他，又有什么用呢？”
    05张了张嘴，无力说话。
    “在我离开你们的时候，我已经对你们做出了安排，如果不是你主动接受，庄园也无法强迫你。”
    “他们甚至对你做不了什么，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想要找到你们，那是因为他们认为，你们手上有关于我，关于b404的秘密。”
    “哪怕是b博士，他也一样，更确切的说他是想见到我。”
    “事实上他们猜得没错，你们两人身上，都有我留下来的一些东西。”
    “人心总是难以计算的变量，你跟我的相遇，比我想象中的要提前，我原本预计的是，我们的重逢会在下一次重启之后，。”
    “那是最理想的情况，噩梦席位的竞选对我来说形同儿戏，根本用不到我的登场。”
    黎鸣伸出右手，在轻轻抚摸05的脸庞，反馈的手感光滑细腻。
    “我曾将位格踩于脚下，也曾踏足生命的禁忌。”
    “我亲手把你们捧上了神坛。”
    黎鸣缓缓道：“让你们成为了人人畏惧的b项目试验体，并且取得了划时代的突破。”
    “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禁区的力量，但也足以震慑寻常的能级四非凡者。”
    “你是我的后手之一，而因为你的任性，我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时间跟地点。”
    05脸上泛着惊恐，颤抖着说道：“博士，您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帮您分担，我、我现在变得更强了，只要给我些时间，我能、成为您强大的助力。”
    “一定能、帮上您的忙。”
    “帮上我？”黎鸣话音一转，“你还记得，在你成为试验体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吗？”
    “贪婪，无知，自私，虚伪。”
    “你犯下过很多的过错，我都可以原谅、容忍，因为你具备更高的价值，这些价值能让人忽略你曾经的错误，当然前提下是，你能承受得住实验的洗礼，活者净化，死者升华。”
    “有些事情不是你该问的，旧时代的船，怎么承载新时代的人？”
    黎鸣慢慢地捏住05的脖子，“庄园会在这个时候陨落席位，是我没想到的，这其中必然有高位的干预，特别是噩梦信使，正常情况下，他不应该死在我手上。”
    “告诉我，你背后的席位，到底是谁？”
    黎鸣冷漠地问道。
    “是……无冕席位，是他举荐我成为候选人的。”
    05脸色痛苦地回答道。
    “无冕席位？”
    黎鸣下一刻开口道：“庄园，告诉我关于无冕席位的情报。”
    【……庄园没有权利侵犯席位的隐私。】
    “权利？”
    黎鸣少许停顿，又继续道：“你没有侵犯他的权利，但我有，而你仅仅是在回忆曾经目睹的景象，不小心被我看见，而恰好那些回忆，都跟无冕席位有关。”
    “这……不是很合理吗？”
    【庄园进入回忆模式。】
    一段段画面在黎鸣脑海中播放，那些都是庄园权限之内记录下的，关于无冕席位过去的行为。
    “幻之权杖？他掌握着这个非凡物。”
    黎鸣自语道，在记忆中没能找到对应的人物。
    在观看完这些回忆片段后，黎鸣用质问的语气，对庄园开口：“你明知道我参与了这次竞选，你还批准他的申请？”
    【……】
    庄园回应的，是一个省略号的猩红文字。
    “看来，你的活性化程度是越来越高了。”黎鸣说道：“我要求零号，也即是二十四号席位，午夜席位作为你侵犯我权利的补偿。”
    【庄园无此权利。】
    “那我要求，在我获得噩梦席位之后，在我记忆回归的状态，给予我午夜席位的权利。”
    “在我记忆失去的情况下，我仅仅是噩梦席位。”
    【庄园收到你的申请，予以同意。】
    黎明这才终止跟庄园的联络，
    “至于你……”
    黎明眼神没有带着其他感情，“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
    “在你进入实验室之前，曾经答应过跟我的交易。”
    “作为一个罪人获得救赎的代价，你需要服从一切的安排，如果违背了我的意志，那么……就下地狱忏悔！”
    “博士，我只是，深爱着您。”
    “爱总能被人用以取代自私作为借口。”黎鸣冷淡道：“你遵从的，仅仅是自己无法满足的愿望，你所追求的，是你渴望的力量。”
    “我也爱着你，那么……你愿意此刻为我而死么？”
    05听到这句话变得沉默。
    “博士，您对我就有那么多的不满吗？”
    黎鸣没有回答她，而是准备扭断她的脖子时，05右侧的肩膀钻出一把血肉的镰刀，朝黎鸣挥下。
    在此之前，黎鸣就已经随时蓄力，对于05的突然袭击，他毫无慌乱地后跃躲开。
    他没有选择继续刚才的行为，因为就算05的脖子断了，她也不会死去。
    血火女王的能力，是血肉军火库，在能级三补全之后，不仅仅限制于将血肉转化为一个个火器的程度。
    配合05承载的转生力量，血肉军火库能发挥更强大的威力。
    05脸色变得狰狞又诡异，“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呢？你就不愿意相信我的解释吗？”
    “博士啊，你为什么就不理解我呢？”
    “看来，你是看出我的状态不全，认为有反杀我的机会，所以决定付诸于行动了？”
    黎鸣脸色平静道：“刚才的对话是在试探跟测量，你总算在战斗中带上了智人生物该有的头脑，是一个不错的进步。”
    “只可惜，这是你能交出的最后一份答卷，而你的进步，并不能让你获得合格的分数。”
    “杀博士，如果你真有那么强大的话，会需要用自己充当试验体吗？哪怕你有着b博士支持、赋予的诸多权利，但从试验体的身份上，你跟我们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
    05表情显得有些扭曲，“博士，我有时候会想，为什么你是博士，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