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钢铁之祭

    灵平安走上楼，换上拖鞋，然后就瘫倒在沙发上。
    然后，他就看到了，前两天那个外邦人抵押在他这里的那个环表。
    鬼使神差的，灵平安将它拿起来，放在手里端详。
    环表上刻着的字母文字，他只认识字母，但连起来是什么意思就一概不知了。
    没办法，联邦帝国没有外语教育这个项目。
    要不是太祖、太宗的文化改革，引入了外邦的二十四个字母与数字，进而开启了近代化学与物理、数学的大门。
    恐怕，灵平安连字母也认不得。
    所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后，灵平安就将它收到了沙发旁的抽屉里。
    然后，他摸出手机。
    “打游戏吧！”他说：“峡谷勇者，想必已经等候我多时了！”
    便杀入峡谷，开启征战。
    ………………………………
    伊丽莎白拖拽着一头巨大的邪神子嗣，走在荒芜阴冷的峡谷中。
    祂是盘踞于木星上的邪神‘地狱之眼’的后裔。
    也是人类最熟悉的几种邪神子嗣之一。
    但现在祂巨大的口器，已经被某种重力彻底粉碎。
    原本应该垂在身下的触须，已经被一根根的切断。
    圆嘟嘟的身躯上，千疮百孔。
    祂对人类威胁最大的独眼，则被彻底捣碎了。
    现在，这头邪神子嗣，已经只剩下了最基本的肌体活力。
    也就是最基础的生命活动。
    除此之外，祂的一切都被毁掉了。
    用人类的话来说，祂现在是植物状态。
    不过，对邪神子嗣这种诡异的东西来说，只要没有彻底消灭，哪怕只剩下一个细胞，也有可能复活。
    特别是‘地狱之眼’的子嗣，在这方面格外擅长。
    祂们不止外观有些类似深海的水母。
    就连生命力，也相差无几。
    曾经有一头‘地狱之眼’的子嗣，正面被一发氢弹击中，被高温蒸发，只有一段触须幸存。
    但三年后，祂就卷土重来。
    当然了，伊丽莎白现在拖拽的这头邪神子嗣，没有夸张的再生力量。
    因为，祂和其他所有被遗弃在地球上的邪神子嗣一样。
    是残次品。
    是被抛弃的，被留在地球养蛊的。
    那些真正有潜力的邪神子嗣，已经被那些可怕的邪神，带去了太空。
    在地球上的，无不是失败品。
    即使如此，为了擒下祂，伊丽莎白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她现在，形如枯槁，整个身体上一丝血肉的痕迹也没有了。
    整条手臂，都已经碎裂。
    而最重的伤，来自胸口，那里被邪神的独眼发射出来的射线直接击穿，彻底蒸发。
    所以，她的胸口处现在有一个巨大的空洞。
    但她依然活着。
    因为她是钢铁修女，机械的布道士。
    伟大的万机之灵眷顾着她！
    神圣的《机械福音书》指引着她。
    于是，钢铁让她意志坚定，机械让她拥有无尽的可能。
    所以，即使她已经几乎油尽灯枯，身体支离破碎。
    但依然活着。
    不止活着，还能拖拽着这头重量惊人的邪神子嗣，行走在荒芜的峡谷中。
    但……
    伊丽莎白回过头去。
    她那几乎被打碎的颅骨下，暴露在外的电子眼瞳，看到了在峡谷之中，在天空之上。
    邪神的爪牙们，正从四面八方，渐渐的朝她而来。
    她已经无路可退，无路可走。
    所以，那头被她拖拽着的邪神子嗣的几只依然还有着基本功能的复眼，也用着戏虐的眼神，残忍的盯着她。
    然而，伊丽莎白忽然笑了。
    她那几乎被打碎的下巴，像一个破碎的洋娃娃一样诡异的笑了起来。
    “这是一场盛宴！”伊丽莎白说：“献给我主的盛宴！”
    “机械需要注入生命！”
    “钢铁渴望着血肉的浇灌！”
    她停下来，站在了这峡谷的中间，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头可怕的邪神子嗣，拖到自己面前，然后，她从破碎的衣服里，掏出了一本书。
    一本流淌着钢铁溶液，响彻着机械引擎的书。
    书页翻开。
    伊丽莎白捧着它，虔诚而神圣的念诵起来。
    “鸣大钟一次，推动杠杆，启动活塞与引擎！”
    四面八方的涌来的邪神爪牙，看到她停下来，立刻如潮水般涌来。
    但，这是一个陷阱！
    伊丽莎白故意设下的陷阱！
    因为在她的脚下，就是联邦陆军编号A130军事储备库。
    轰隆隆！
    随着伊丽莎白的念诵。
    大地开始摇晃，地面在塌陷。
    而属于机械的圣歌，开始奏响，那钢铁的鸣奏曲，响彻天地。
    咔嚓咔嚓！
    一座巨大的金属祭坛，从地下升起来。
    属于钢铁的祭坛，机械的圣堂！
    一根根从坦克、牵引火炮上卸下来的炮管，像开屏的孔雀一样，指向四面八方。
    一块块装甲，层层叠叠，铺垫在祭坛之下。
    一台台发动机，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轰鸣起来。
    “鸣大钟两次，按动按钮，发动机点火，燃起涡轮，注入生命！”伊丽莎白单膝下跪，仰望着那从地下升起的伟大祭坛。
    祂是那么的美。
    每一根炮管，都代表着美的极致。
    祂又是那么的神圣，每一台引擎，都仿佛在唱诵宇宙的真理。
    当然了……
    “还不够多，还不够大！”伊丽莎白想。
    真正的美，应该有亿万炮塔，轰鸣在宇宙。
    真正的神圣，应该是无限大的战舰，无限多的炮管。
    祂会喷吐真理的火焰，将祂的敌人和异端，一一说服。
    这样想着，伊丽莎白就将自己拖拽着的邪神子嗣，用力的抛向那正冉冉升起的钢铁祭坛，机械圣堂。
    巨大的邪神子嗣的躯体，落到升起的祭坛上。
    祂的躯体，被一根根炮管洞穿。
    墨绿色的腥臭血液，顺着一块块钢铁装甲，沁入祭坛中。
    “鸣大钟三次……”伊丽莎白无视了已经冲到她近前的数不清的邪神爪牙，大声念诵着最后的赞歌：“齐声赞颂吧！”
    “赞美机械，赞美钢铁！”
    “伟大的万机之灵啊！”
    “您是铸造万物的主，也是毁灭一切的天启！”
    “多就是好，大就是美！”
    “蒸发吧！燃烧吧！铸造吧！”
    “钢铁永恒，机械永生！”
    最后一个字符出口。
    无穷无尽的光，从祭坛上出现。
    它形成巨大的光柱，洞穿天地，击破了天穹上厚厚的云层。
    蓝天，一百零二年来，再次出现在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