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金色的眼眸

    幽暗的小房间内，没有一丝外界的光芒能够照射进来。
    简陋的设备一一摆放在这张临时搭建起来的病床边上，散不去的血腥味久久地飘荡在这间常年处于地下的小房间里。
    梵尔穿着他的白大褂，看着眼前躺在这张病床上，这个似乎只是被吊着一口气的白发小女孩，脸上的神情是说不出的冷凝。
    “医生，你看她还有救吗？没有的话就算了。大晚上的也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罗曼院长站在梵尔身后，看了看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夏伊，又瞄了眼梵尔的背影。
    等了三、四秒，梵尔这才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些许僵硬的微笑，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罗曼院长。
    “当然有救。”
    梵尔云淡风轻般开口。
    听到梵尔这个回答，罗曼院长却是微微一愣，他不由得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在说胡话。
    毕竟夏伊本身体质并不好，伤得又这么重，即便是现在也完全就是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咽气的模样。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看中了这个女孩儿的身手，再加上瑞丽丝修女主动要求去镇里接梵尔医生过来，罗曼院长或许就会任由夏伊独自一人在这里自生自灭。
    “啊？哦——那就辛苦你帮她治疗了。”
    罗曼院长说完这话，又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样都能有救......”
    嘀咕完，罗曼院长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看向梵尔带着一丝谄媚的微笑慢吞吞地开口。
    “哦对了，那个费用......”
    “不需要。”
    梵尔自认为微笑着回答。
    “好好好，那就好。”
    罗曼院长点点头，接着，又像是想来了什么似的，又一次看向梵尔笑呵呵地说道。
    “哦对了，关于这个地方......”
    “今晚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
    没等罗曼院长说完，梵尔便微笑着打断了罗曼院长的话语，似乎是有些不想再和罗曼院长说话了。
    “好的好的。下次我会亲自上门道谢的，今天就麻烦你了。”
    没有想到不管是医疗费还是封口费，自己一分都不用出，罗曼院长自然是咧嘴笑着连连点头，朝着梵尔点头哈腰地说完之后便是离开了这间阴冷的小房间。
    关上门，罗曼院长整了整自己的外衣，脸上那谄媚权贵般的笑容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架子真大，我看你是不是真的救得回那半死不活的小鬼......”
    虽然梵尔没有趁机管自己要钱，但罗曼院长还是不待见梵尔和自己说话时的态度，于是在门口对着门悄悄地骂了两句之后，罗曼院长这才转身大步流星般的离去。
    地下大厅的小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梵尔和夏伊两个人。
    其他人早已离开，那头廷达罗斯猎犬虽然脖子被舒尔茨用铁剑刺穿了，但并没有真正的死亡，所以也已经被威斯理装进铁笼、盖上黑布重新带了回去。
    罗曼院长在门外的小声嘀咕其实站在门内的梵尔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不过梵尔也懒得去计较什么。
    毕竟，当门关上的下一秒，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并不仅仅只是罗曼院长一个人呢。
    “恶心的人类......”
    几乎是龇牙咧嘴般吐出这句话之后，梵尔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狰狞的神情这才逐渐恢复正常。
    接着，梵尔便是将自己那冰冷又空洞的目光落到了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夏伊身上。
    夏伊的胸口和右手臂上此时都已经被纱布、绷带给草草绑住，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其他的治疗措施，虽然血是暂时止住了，但夏伊此时的模样反倒更像是血已经流尽了的样子。
    这要是放在其他小屁孩身上，肯定活不到现在。
    梵尔粗粗扫了眼夏伊的伤口，接着，他的眼睑贴合着他的眼球飞快横向一眨，整个世界的流转再一次被暂停在了这一刻。
    接着，梵尔只是依旧沉默地站在这张十分简陋又粗糙的病床边，低头看着时间已经在她身上停止了流动的夏伊，半晌都没有吭声，也没有其他动作。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梵尔都有些不耐烦了的时候，他才终于看着夏伊，缓缓开口。
    “还不打算现身吗？再耗下去，这小鬼可就真的要死了。”
    “......”
    没有人回应梵尔的话语。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整间房间里，只有梵尔和早已不省人事、只是吊着一口气的夏伊在，并没有第三个人的身影。
    不过梵尔并没有在意，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
    “把你安排在这个人类小鬼的体内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它’的意思。你应该能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的，对吧？”
    “......”
    依旧没有声音回应梵尔的提问。
    而这一次，梵尔的脸色终于是发生了些许变化。
    “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你的处境......”
    在口中喃喃自语了这么一句之后，一条粗壮有力又尖锐的触手毫无预兆地梵尔的衣袖中“唰”的一下飞射而出，在半空中绕过一个弯儿之后，触手尖端直接垂直而下，笔直地刺向夏伊那张苍白的小脸。
    ！
    就在梵尔的触手即将触碰到夏伊鼻根位置的皮肤上的这一刹那，夏伊那双原本一直紧闭着的双眸忽然猛地睁开，而梵尔的触手，也就这么停在了夏伊眼前不过一毫米之隔的空中。
    梵尔看着躺在病床上睁开了双眼的夏伊，接着，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瘆人的微笑。
    此时此刻，夏伊的眼眸虽然睁开了，但却是明显和她平常的模样不同。
    平常的夏伊有这一双淡红色的眼瞳，就像是在鲜血里参杂了一些清水般透彻。
    但眼下，夏伊的眼眸却是呈现出一抹如墨水晕入清水的金黄色，而且两只眼球都在泛着星星点点的微光，如同星辰大海般璀璨又闪耀。
    此时的夏伊虽然睁开了双眼，但其实她并没有恢复自己的意识，只是她的“眼睛”擅自睁开了而已。
    “「天使义眼」......呵，虽说已经是‘假’的了，但也确实挺像那么一回事，毕竟你曾经也‘真’过。”
    一边用着嘲笑般的口吻说着，梵尔一边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触手，两只手揣在他白大褂的兜里，变成了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
    床上的夏伊虽然睁开了眼，但显然，她并不能张嘴回应梵尔，只能靠两只看似气势汹汹般的眼神来表达情绪。
    梵尔看着那两只泛着金色光芒的眼睛，微微勾了勾嘴角。
    “好了，不多说了，你明白你的处境就好。她要是莫名其妙地就死了，你也跑不了。好好帮她治疗伤口吧，这点小伤应该难不倒你。”
    说着，梵尔转过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对了，记得不要让她痊愈得太快，按照正常人类的速度来，不然被那些人类发现了，说不定会被解剖呢。”
    说完，梵尔便是打开门，离开了这间小房间。
    当房间门被关上的瞬间，整个世界便又重新开始了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