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血液里的声音

    “......然后呢？你杀了他吗？”
    面对瑟西莉亚的质问，温路易丝没有立马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如同嘲讽般轻蔑地微微一笑之后，才缓缓道来。
    “我解剖了他。我将他的身体切成了一块一块，把各个器官都整理了出来，做成了标本捐给了鉴遗院，并且将他体内的所有血液都融入进了我的十字架内......”
    “闭嘴！”
    温路易丝还想要继续说下去，但脖子却是被瑟西莉亚给狠狠地掐住，导致温路易丝只能发出沙哑的几个字。
    喘不上气的感觉让温路易丝的脸色顿时更差了，可温路易丝却是没有流露出任何难受或是害怕的表情，她依旧惨笑着，看着近在咫尺的瑟西莉亚。
    此刻的她，能够明显地感受到瑟西莉亚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
    “他...装...孤儿......在当地......所有...好心收留......过他...的人...全......被他杀...害了......”
    温路易丝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瑟西莉亚的那两只几乎完全被仇恨给覆盖了的双眸，尽力地继续说下去。
    “我...问过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说...是他的...血......咳咳咳！”
    当听到“血”这个字的瞬间，瑟西莉亚掐着温路易丝咽喉处的手，忽然就松开了。
    瑟西莉亚盯着躺在床上用力咳嗽了几声后努力大口呼吸着的温路易丝，整个人却是向后踉跄了两步。
    但温路易丝却是露出了意料之中般的神情，她大口喘了几口气之后，看向眼神似乎开始动摇的瑟西莉亚，咧了咧嘴角。
    “他告诉我，他想和人类一起生活，所以才离开了星之眷族的部落，迈入了人类的村落。但最终，他发现他的长辈所教导他的都是正确的，他们永远都无法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因为他们的血液不允许，只要稍微一靠近人类，他们就会产生想要杀死对方的冲动，而这种冲动根本无法被遏制住。”
    说到这里，温路易丝微微一顿，然后才继续说下去。
    “最后，当我听说了当地的事情、找到他的时候，他跪在那一户被他杀害了的家庭的血泊里，哭着请求我，让我杀了他。彻底分解他的身体，让他永远都无法复活。”
    听到温路易丝这番说辞，瑟西莉亚的眼眸几乎快要瞪圆了。
    “不可能！你说谎！星之眷族永远不会向卑贱的人类低头！”
    “哦？是吗？那对你而言，夏伊也只是一个卑贱的人类，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了咯？我还挺好奇的，你这个星之眷族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听从你的血液、露出你的真面目、杀死你的同伴们呢？”
    温路易丝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朝着快要怒火中烧了的瑟西莉亚咧嘴挑衅。
    “闭嘴！你给我闭嘴！”
    温路易丝的这句话算是彻底扯断了瑟西莉亚大脑中那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线，瑟西莉亚抬起右手，再一次猛地朝温路易丝的脖子处掐去。
    而这一次，瑟西莉亚显然是抱着要一把掐死温路易丝的打算出手的。
    “！”
    可也就在瑟西莉亚的右手眼看着就要触碰到温路易丝的脖子的前一瞬间，她的右手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阻挡在了半空中，僵在那里无法再动弹。
    这一刻，瑟西莉亚不禁难以置信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朝着那股阻止了自己进攻的力量看去。
    只见一只完全由黑色冰晶所组成的右手，此刻正牢牢地握住瑟西莉亚的右手手腕，而这只黑色冰晶所组成的右手并不是别人的手，正是失去了原本右手的温路易丝的手。
    白色的绷带散落了一地，温路易丝那被截断了的右手手腕上，此刻却是长出了一只像是精密机械般的黑色右手，完全的冰晶构造即便是在这样幽暗的环境下，也散发着隐隐的光芒，以及淡淡的寒意。
    “你？！”
    瑟西莉亚猛地抬眸，朝着温路易丝看去。
    瑟西莉亚确实没有料到，温路易丝会留这一手。
    而此刻温路易丝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显然为了做出这一只手，她体内的魔力几乎已经完全枯竭了，但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是朝着瑟西莉亚露出一副“你杀不了我”的骄傲神情。
    “瑟西莉亚，你现在想要杀死我，究竟是出于你自己的意志，还是你体内流淌的血液在促使你这么做呢？！”
    温路易丝视线笔直地注视着瑟西莉亚那双几乎快要喷出火光来的双眼，稍稍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似笑非笑地质问着她。
    面对温路易丝的质问，瑟西莉亚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迟疑。
    当初，她离开自己出生的部落，只身一人迈入人类的世界，就是想要反抗自己的血液。
    她不想就这么乖乖地听从长辈的教导，不想听从自己的血液，去信仰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存在，她想要自己选择一个能够让她出于自己的意识、心甘情愿跟随并守护的存在。
    即便对方的体内还流着被她本能厌恶的人类的血液。
    而那个人，就是夏伊。
    那么多年了，她一直守在夏伊身边，虽然有时候确实很想将夏伊变成尸体永远地留在自己身边，但每一次她都遏制住了自己的这种冲动，她以为自己做到了，她以为自己已经摆脱来自体内血液的控制了，可现在......
    说到底，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要杀死温路易丝呢？
    “我......”
    瑟西莉亚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强烈又莫名熟悉的震感伴随着剧烈的动静却是忽然从脚下传来，差点让瑟西莉亚失去平衡。
    “？！”
    ......
    ......
    稍早些时候。
    夏伊独自一人走进卫生间内，把门关上的同时，她的视野便彻底沦为了一片漆黑，只剩下隐约的光芒，从下方的那条门缝里传出来。
    卫生间的面积不大，进门正对着的是马桶，右边是洗手台，左边的墙上装着花洒，四周被浴帘围起。
    只不过这些东西都只能看，不能用。
    “呼......”
    夏伊当然知道卫生间里的没有水，她只是背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但压在她心头的那股压力却是丝毫没有因此而减轻。
    原本在进入“天国”之前，夏伊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事到如今，在需要她尽快做出判断的时候，夏伊却是觉得自己脑袋里一片乱麻，她已经不知道怎样做才是正确的了。
    离开这里的方法还没有完全找到，身边的人却是一个又一个开始失踪......
    而这趟“天国”之旅明明才刚刚开始......
    不应该来的...果然自己不应该同意来这鬼地方的......
    “痛苦吗？觉得痛苦的话，不妨把自己交给我？”
    “谁？！”
    就在这时，一个莫名耳熟的声音忽然飘入夏伊的耳中，夏伊猛地抬起头来，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
    接着，夏伊便是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右手边。
    而夏伊之所以能够在这片黑暗环境中看到那个身影，是因为那道身影的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抹暗淡的白光。
    就像幽灵小姐苏珊一样。
    在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夏伊不由得微微一愣。
    因为她记得，自己的右手边应该是洗手台，存在在那里的，仅仅只是一面挂在墙壁上的镜子而已。
    那道泛着白光的暗淡身影一开始，还只是像一团光斑似的出现在那里，但伴随着“它”越走越近，完全走到了夏伊眼前时，夏伊这才认出来，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正是几个月之前，在那个幻梦境里见到过的“雷娅”。
    或者是，是雷娅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