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人去楼空

    杭城上空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夜！
    战斗结束之后就一直在燃烧，将整片天空映照得异常明亮，一片火红。
    那是凤鸟神通遗留的恐怖能量。
    全世界都在直播这边的诡异天象，无数人在热议。
    关于这一切的解释，也在晚间，被许多修行者建立的自媒体披露出来——
    有可怕的魔头进入人间，试图用一座城的生灵进行血祭，但这一切，被大能阻止了！
    随后有华夏的官方媒体跟进做了简单报道。
    说有魔物试图侵入人间，但被阻止，没提血祭这件事，毕竟太吓人，容易引发恐慌。
    是谁阻止的，官方没有详细提及，只说是有华夏大能出手，并表示华夏从来不缺少这种可以挽大厦于将倾的强者！
    官方虽语焉不详，但那只飞天而来的凤鸟在天边仿佛一片红霞飞向血色云海那一幕，却被无数人看见。
    此情此景，毕生难忘。
    这段珍贵画面被无数人录制下来发到网上。
    尽管被凤鸟自身所带的强大磁场影响，近景一片模糊，只能看见一片红霞。只有一些远景看着相对清晰，但这些视频依旧在网络上引发剧烈的轰动。
    即便是全民修行的时代，那些神话中的人物，那些传说中的神禽异兽，依旧距离这个时代太遥远了。
    如今惊现一只疑似凤凰神鸟的生物，所有人都在惊叹。
    嫌少有人知道夫子的存在，认们只看见魔头降临人间，凤鸟现身救世！
    过程虽然短暂，却足以让人生出无数的遐想。
    尤其劫后余生的杭城人，对那只神秘凤鸟的感激之情可想而知。
    有富人直接宣布，要修建庙宇，为那只火凤塑金身，让它永远享受香火！
    整座城知道真相的人，只有宋越他们几个。
    那天战斗结束的第一时间，夫子便带着夫人离开了。
    不走的话，人间天道法则会立即像对天松子一样，转头开始抹杀他们。
    人间的法则，不容许如此强大的生灵出现。
    宋越当时就收到夫子传递过来的意念。
    夫子告诉他，他们必须得离开了。
    夫子当时用最后一点时间，凝聚出一道精神意念，叮嘱宋越未来的路每一步都要谨慎小心，不要意气用事，更不要急着从人间离开去找他。
    夫子说他一时半不会出现在九关世界。
    宋越能理解，估计师父就算过去了，也会很低调。
    毕竟还有三松古教那座大山压在头顶。
    当年吃过那么大一个亏，肯定会吸取教训。
    虽然心中不舍，但宋越也明白，师父离开人间是一种必然。
    只是没想到师娘竟那么厉害，亏他一直以为师娘只是个强大的武夫。
    结果跟师父一样，所谓的武道大宗师，不过是人家闲极无聊顺手修行了那么一下下……
    好像在哪听过一句话——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宋越家餐厅。
    他在请陈珏吃海鲜和龙纹豹肉。
    钱芊雪和温柔也在。
    她们也是通天碑的持有者，关于九关世界的事情没必要避讳她们。
    多了解点没坏处。
    陈珏当时也收到夫子的留言，让他继续好好生活，不要被这件事情所影响。
    这让他很唏嘘，心里有些不好受，几杯酒下肚，充满感慨的陈珏忍不住对宋越说起他当年。
    “那座古教，你明白是哪座，我的身份地位很低微。当年只是个外门弟子，还是混得不如意那种，是个人都能欺负一下，我天赋也不怎么好……”
    陈珏自嘲的道：“而那个时候，老师已经展现出绝世风姿，我以及身边的所有人，都很崇拜他，你们不知道他当年有多威风！”
    “我们那会儿整天幻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像老师那样，纵横九关战场，横扫诸敌，如此方才不枉此生！”
    “但心里也都明白，自己没那个天赋。”
    “相比世间凡人，我们应该算是优秀的，可以厚颜自称天才。”
    “可在那个世界，我们就是一群普通人，也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得到先生的指点！”
    陈珏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追忆道：“那时候我们古教氛围其实还可以，大家每天都在拼命修炼，人人都在争渡，希望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突然有一天，老师来到我们面前，微笑问我们修炼上有没有什么困难……”
    “有啊！怎么可能没有呢？简直太多了好吧？”
    “像你这种从小就在先生身边接受教诲的人，体会不到当年我们是有多激动！”
    陈珏一口将杯中酒闷掉，长出一口气，道：“我们当时七嘴八舌，提了许多问题，老师都耐心的一一解答……那感觉，真的是太好了，永生难忘啊！”
    宋越看着他问道：“那为什么……你后来会跑到浴火星那种地方，当个管事？”
    陈珏自嘲的一笑：“老师当年的事情爆发之后，我们所有人都迷茫了，甚至一度失去前进的方向，心目中的偶像，此生最大的目标都被人镇压了，我们这种啥也不是的，还他妈修炼个什么劲儿？”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随后有些歉意的冲钱芊雪和温柔笑了笑，叹息道：“所以那段时间，我们很大一群人，都浑浑噩噩度日。直到时间过去数年，有人说在人间发现一颗蕴藏大量火精矿石的星球，需要一名外门弟子去那里做管事……”
    陈珏苦笑道：“这种事儿，根本没人愿意去！”
    “大家好容易从人间进了所谓的仙界，没人愿意重回人间的。”
    “即便去那颗星球可以成为一方主宰，依旧没人主动请缨，莫说区区一个资源星的管事，就算人间帝王，又有多少修士会看在眼中？”
    “我也是几经犹豫，最后觉得与其留在那里浑噩度日，莫不如回到人间，做个自己说了算的小主宰……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他看着宋越道：“曾经的理想全部破碎之后，剩下的，只有无尽空虚跟茫然，所以坦率的讲，去了浴火星后，我很快迷失在权力带来的快感中，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或许心中苦闷多年，或许关于九关世界的事情只能倾述给“战士”，陈珏对宋越这个小师弟很坦诚，好的坏的都说了，没有隐瞒什么。
    “我做梦都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老师，你知道吗？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老师是哪个世界的，没想到他竟然就在母星。”
    宋越这时突然问了一句：“你会把老师已经破开封印恢复实力的事情说出去吗？”
    陈珏想都没想，瞪起一双眼睛，有些不满的看向宋越：“师弟你不厚道啊！哥哥刚才是跟你坦诚自己不算什么好人，但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我是没本事，我要真惊才绝艳到那种地步，都恨不能有朝一日亲手颠覆终结掉那座陈旧腐朽又黑暗不堪的古教……”
    或许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陈珏又喝了口酒进行掩饰。
    看着对面的宋越认真说道：“放心吧，我这个便宜师兄虽然没什么本事，人品也一般，但大是大非上，却从不含糊！”
    说着他站起身，道：“那块腰牌，就送你吧，我想在未来，你或许有机会能用得到它。”
    “您要走？”
    宋越看着陈珏：“应该没那么急吧？要不咱们再喝点？”
    陈珏笑道：“不喝啦，已经很开心，积郁胸中这么多年的一口气终于顺过来，感觉太舒服了！虽然在那颗星球上，我是至高无上的主宰，但上面还有太多人能拿捏我，不然你以为每个矿区留那么多火精是干什么的？”
    说着，他自嘲的摇摇头：“你要是什么时候有需要，尽管过去找我！”
    宋越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不多留您了，我送送师兄吧。”
    这一声师兄，叫得陈珏心花怒放，他从来不敢以夫子徒弟自称，心中却是希望能够得到认可的。
    他想了想，干脆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个储物袋，道：“这里有百公斤火精，师兄身无长物，也没什么神兵法宝，至于功法……相信你也不缺，只有这个，稍微寒酸了点，师弟别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宋越顺手接过来，又随手递给钱芊雪。
    这东西在人间昂贵得按克拍卖，得多财大气粗的修行者会嫌火精寒酸？
    “但要记住，用的时候一定要谨慎，别留什么尾巴给人家。”陈珏叮嘱。
    宋越表示明白。
    “奥，对了，”来到宋越家小区外，陈珏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宋越问，“这个时间点，还有高档商场开门吗？”
    一个聚丹境界的大修问这个？
    宋越有点懵，看向钱芊雪，钱哥一脸茫然，商场？她几乎不逛的！
    倒是跟着一起出来的温柔说道：“有的，在市中心，有家新开的奢侈品店，里面的服务员来自天越星，都是高级人工智能，那家店，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陈珏松了口气，跟宋越告别。
    没能给心爱的侍妾出气，至少得给买几个包回去吧？
    要不……去把那家店买空？
    估计她会开心吧？
    外星货呢！
    会的吧？
    钱芊雪有点茫然的看着温柔问道：“他这么晚，去那种商店做什么？”
    温柔无语的道：“当然是给喜欢的人买礼物呀！”
    钱芊雪道：“我明白，可是修行者，不是应该送功法……”
    说到这，她突然闭上了嘴。
    温柔却抓住这机会，笑嘻嘻问道：“那你当年送哥哥步法……”
    “我有点困了！”
    钱芊雪大声说着，快步往小区里走去。
    温柔在一旁对着钱芊雪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一脸邀功的看着宋越。
    宋越无语，揉了揉她的脑袋。
    将两人送回家后，他没有一起回去，而是转身去了夫子那。
    此时已是人去楼空。
    夫子才离开一天，虽然前阵子也好久没在家，但宋越每次来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此时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夫子离开的很突然，却并不意外。
    他甚至没有交代宋越这栋小楼要如何处理，因为他清楚，或许要不了多久，宋越也会离开人间。
    也没提让宋越照顾女儿的事情。
    因为陆嫚活得很潇洒。
    这么多年，宋越只见过嫚姐几次。
    听师娘说嫚姐境界不算高，天赋也比较普通，人还很懒惰，挂了个科学家的名头，一直在星际之间到处乱逛。
    如今想来，师娘口中的天赋比较普通这点，是存疑的。
    师娘是真正的大妖，显出本体炫酷到极致，这样的人，和夫子这种天纵之资结合到一起，生下有妖族血统的孩子，再差……又能差到哪去？
    说不定自己那位姐姐也是个战士呢！
    这栋小楼里承载了太多记忆，宋越思绪万千的来到后院，见到老牡丹，也见到最近这段时间浪到飞起，经常不见鸟影的小红。
    花妖、鸟妖、人，见面之后，都有些唏嘘感慨。
    宋越问老牡丹接下来的打算。
    老牡丹沉吟了一会，道：“我觉得这地方挺好的，适合养老。”
    宋越满头黑线，有点难理解这种活了漫长岁月的植物想法。
    老牡丹道：“所有的修行世界，都太残酷，我这种没什么战力的一株老树，在那种地方，一旦被人发现，便难逃被圈禁起来的命运，在这人间我依旧有漫长的岁月可以活，而且很自在，没什么不好的。”
    老牡丹随后又送了宋越几朵完整的花，以及一条生命力旺盛的花枝。
    “你把花枝栽种起来，慢慢的它可以长大，如果有足够的机缘，甚至可以诞生灵智，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植物最大的好处，是可以替你打探消息。”
    “将来你若开宗立派，可以将它栽种到山门内，能够起到预警的作用。”
    宋越道谢，随后问小红接下来的打算。
    “我还没玩够，什么时候你要离开人间，记得带上我。”红鸟语气认真。
    它原本是只胸无大志的鸟，在见过那只凤鸟后，它很羡慕，也非常向往，想要变得更强。
    宋越点头答应下来。
    “对了，如果你什么时候能遇到那种极品的土壤，记得给我留一些。”老牡丹说道。
    宋越也答应下来。
    随后他离开夫子和师娘这栋小楼，如果没意外的话，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