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两个故事

    三天后，晨宁市。
    下午两点五十分，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内，导演张克和助理正坐在角落处的桌子旁。
    作为两年前横空出世的新星导演，张克拥有着独属于艺术圈的傲气，但随着约定的三点时间即将到来，他却没有半点淡定。
    时而看向手表上的时间，时而望向窗外穿过行人，神情焦急而又忐忑。
    助手见状，忍不住劝说道：“张哥，有必要这么紧张吗？就算那个叫江仁的少年不愿意把故事授权给你，你也照样可以拍成电影，毕竟那件事已经上了新闻。”
    张克摇摇头：“我的电影，不允许出现这种严重的污垢，而且我还想知道更具体的细节。”
    细节？能有什么细节？
    “张哥，警方不都公布了案件细节吗？”
    “是那个江仁刚好在事发地附近设置了不少陷阱，而那些盗猎者又一个个的倒霉送上去，最后才导致11死1伤。”
    “不对，应该是12死，据说那个唯一活着的盗猎者昨天自杀了。”
    猪手喝了杯咖啡润了润喉，继续道：“说到底，那不过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小屁孩，最特色的地方恐怕就是那坨狗屎特别大。”
    “你不懂。”
    张克再次摇头，不想再开口解释。
    为了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剧本，他浪费了两年多的时间，其间接触到的剧本和故事成百上千，部分都是水准之上的佳作，好几部还被其他导演拍出并在今年上映获得了不错的票房，但这些都未能被他看上。
    就如同许多天才都有独特的癖好，他作为出道作就获得极佳评价的新星导演，哪怕一丁点的感觉不对，不会考虑去拍成电影。
    这也导致出道作赚的钱现在已经所剩无几，甚至最近他都在考虑，是不是先拍部电影恰恰烂钱，然后再继续追求自己理想中的剧本。
    但幸好，就在他即将下定决心的时候，一则最符合他心目中剧本的故事浮现出来。
    在看到故事的那一刻，他脑海中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奇思妙想。
    包括剧情、台词、动作、镜头......虽然杂乱无章，但这种灵感犹如泉涌的极致体验，他只在见到出道作剧本时有过。
    他坚信，这个故事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
    所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把它拍出来！
    “完了，全完了。”
    助手顿时感觉自己的前途更加黑暗了，他跟了张克两年，多少知道张克的脾气。
    一旦张克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也绝不可能为了压低授权价格，就刻意隐藏自己的喜爱，只希望那个叫江仁的少年不会狮子大张口。
    “抱歉，我没来晚吧？”
    一名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男子出现在两人身旁，径直坐在对面。
    见到两人疑惑的眼神，他主动把墨镜摘下，并拉下口罩：“我就是江仁。”
    “没来晚，没来晚。”
    张克当即起身，伸手与江仁握了握。
    刚才两人之所以会疑惑，只是因为江仁的外形并不像一个15岁的少年，不只比他们两个成年人还要高壮，甚至连气质都更加成熟。
    若非那张透着一丝青涩的脸，与发给他们的照片一模一样，他们还真不敢认。
    江仁点了杯咖啡，回头对张克说道：“张导你想得到我的授权？”
    “没错，希望江先生能够成全，我一定会把它拍成流传百年也不会褪色的经典影片。”
    面对沉稳的江仁，张克下意识把他当成了一个成年人。
    随后，几乎没有停顿，他便说出了购买授权的条件，包括一笔数十万的授权费，以及电影后续的票房分成等，条件不可谓不好。
    听到张克毫不犹豫的报出最终价，助手忍不住捂住了脑袋。
    我的老天啊，这不摆明了伸长脖子让对方宰吗？
    缺心眼也不要缺到这个地步啊！
    正当助手想着该如何善后时，却听到江仁那边几乎没有停顿就同意了。
    同意了？
    助手看着面前两个愉快交谈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在某些事情上这两人的性格或许有些相似。
    “其实除了授权，我还想知道那起事件的详细经过，毕竟警方那边公布的信息只是一些片段，很多地方都不够详细甚至略过，不知道江先生方不方便说明？”张克有些不好意思。
    “你让我详细的描述，我说不出来，不过我可以把它们当做故事讲给你听。”
    江仁端起刚送过来的咖啡，随意喝了一口，然后便开始讲述起来。
    这个版本与他跟警方所说的基本一致，从意外遭遇盗猎团，被他们追杀，然后凭借着曾经布下的陷阱和逆天的运气，最终取得胜利，只不过不少地方更细节些。
    不得不说，比起已公布的资料，真正从江仁这个当事人口中吐出的事件经过，更加真实，也更加跌宕起伏，完全可以做为一部优秀电影的剧情大纲。
    虽然助手还是觉得这个故事并不值那个价，但拍出来起码不会亏，只是利润少些罢了。
    不对！
    张克眉头微皱：“江先生，冒昧的问一句，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不过我还有另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江仁耸耸肩，微笑说道。
    张哥毫不犹豫地点头，而江仁也诉说起另一个故事。
    同样是夜晚，同样是森林，同样是一个少年与十二名盗猎者。
    但与上个故事所不同的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发生了调转，少年才是强势的猎人，十二名盗猎者则是误入陷阱的猎物。
    当然，这其中某些事情江仁直接采用春秋笔法略过，毕竟有些事是解释不清的。
    直到江仁离开咖啡厅，张克和助手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好几分钟后，助手才回过神：“张哥，你说他说的是真的吗？”
    第二个故事明显更离谱，也更不可能做到，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这或许才是真相。
    “谁知道呢？”
    张克忽然兴奋的笑了起来，丝毫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他脑海中层出不穷的灵感在告诉他，这就是事情真相。
    江仁并不知道自己走后发生了什么，也并不知道张克最终会采用哪个故事。
    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的人生将不会再那么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