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把茶叶蛋还给我

    第二天东方刚启明，云瑾准时出现在了楚璃门外，她是被杨北峰从被窝里拉出来的，只因昨天回去后，她问了杨北峰一句话：“听说楚子好男风，他不会有异装癖吧？我要不要变回丫鬟去伺候他？”
    结果可想而知，她又吃了一顿爆炒粟子。
    临行前杨北峰仍不放心她，千叮咛万嘱咐：“我告诉你，楚璃可不是慕尘然，能任你瞎胡闹。外头那些没根的谣言你少掺合，老老实实给我干好你的活，晚上准时回来练功。”
    云瑾立在楚璃房门外打着哈欠，一边腹诽那老头。不期然门“吱呀”一声，楚璃一身月牙白衣出现在了门口，发黑肤白，头发微乱，领子处锁骨若隐若现。云瑾当即看直了眼，好一个禁欲系美男。
    楚璃是被脚步声惊醒的，他的院子一向少有人来，僻静偏远，乍听到一个凌乱又拖拉的脚步声，他还奇怪了下，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丫头。
    “怎么来这么早？”
    山清晨雾气大，五月底，云瑾的发丝上还是沾了不上露珠，楚璃微微皱了下眉。
    云瑾满肚子火气正愁没地方发，冲着楚璃就抱怨：“你们晨课不是卯时就开始了吗？老头说书童要赶在主子出发前准备好所有用物，还要带上点心糕点，晨课后才能用早膳。”
    “那也不用这么早。”
    云瑾失控：“你以为我想啊，我没当过书童，总要早点来做准备。”
    楚璃失笑，偏了偏身，给云瑾让出了条道：”嗯，孺子可教也。”
    云瑾很自然地从楚璃身前走进屋里，楚璃看到她头顶沾了片花瓣，鬼使神差，嘴一动，帮她吹落。云瑾回头看了眼，没心没肺地抓了抓发髻。
    楚璃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好了，你说吧，我要干些什么？”
    云瑾放下手的东西，开门见山打算进入工作状态。
    楚璃指着一个形状似篮子样的东西问云瑾：“这是什么？”
    “哦，首次登门，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以后多多关照。”
    云瑾手脚麻利地打开篮子，扒开一层又一层的棉布，从里头掏出两颗茶叶蛋来。
    “茶叶蛋，一会给你垫饥用。”
    “茶叶蛋？”楚璃看着那两颗黑呼呼的东西不想伸手。
    云瑾“嘁”了一声，笑楚璃不识货，自己动手拨蛋壳：“我怕到你这蛋就凉了，特意包了好多层拎上来的，可香了。”
    随着鸡蛋被一分为二，热气腾腾的香味立刻弥散开来。云瑾一手拿着鸡蛋，往楚璃鼻子下一伸：“是不是很香？快趁热吃，免费的，不用给钱。”
    楚璃下意识地接了过来，在云瑾充满期待的目光小口小口地品尝来。
    的确好香，有茶叶的香气，盖住了部分鸡蛋的土味。
    “怎么做的？不错。”
    得了夸奖的云瑾分外开心，兴奋地仰小脸看向楚璃：“从前有只鸡，趁人不注意跳上了桌，将蛋下在了茶壶里。主人不知，连着茶水一块煮了，后来发现竟比普通的水煮蛋美味多了，遂名，茶叶蛋。”
    楚璃望着云瑾绯红的双颊，一本正经地问她：“那只鸡是你养的吧？”
    “什么？”云瑾一愣，瞬间明白过来楚璃居然在跟她开玩笑，眼睛一下就亮了。
    “是啊，就是我养的一只鸡。”
    楚璃无奈又纵容地瞪了云瑾一眼，见她目光不住地往他胸口飘，矜贵的脸上浮了可疑的颜色。
    “咳，时辰还早，卯时晨课是针对新学子前两年立下的规矩，我等都是快结业的人了，不必遵守这项规定。以后你辰时来即可，至于其他要注意的，待我醒来再与你细说。”
    原来不用这么早，早说嘛。
    云瑾一屁股坐在竹椅上，有气无力地对楚璃说道：“好的好的，你去睡个回笼觉，我就在这趴一回，困死我了。”
    楚璃摇着头准备离开，走到拐弯处取下墙上挂着的一件罩衫往她头上一扔，说道：“还有个茶叶蛋不许偷吃。”
    等云瑾再次醒来时，楚璃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桌边，盘子里有一堆蛋壳。云瑾揉着眼睛问楚璃：“什么时候了？要出发了吗？”
    一个穿着书院制服的小丫鬟端着早饭进来，好奇地看到有个陌生的少年自楚子常坐的竹椅上站，和楚子说话也无半分恭敬。
    再去看楚子，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
    陌上公子人如玉，楚子当真是好脾气，对奴才们都这么纵容。
    小丫鬟看着看着脸就红了。
    云瑾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蹭到楚璃身边，楚璃扫了眼小丫鬟，小丫鬟扭捏着腰肢退了下去。
    楚璃将一碗粥推到了云瑾面前。
    “啧啧啧，一个沾花惹草，一个招蜂引蝶，果然是南丰好兄弟呀。”
    楚璃知道云瑾又要开始不着调了，淡淡说道：“食不言，寝不语，吃完去拿书盒，以后就照那样准备。”
    云瑾搅动着由她改良过的香菇菜末粥，随着楚璃指示的方向看去，书案上放一个手拎木盒，上头压着一本书。
    “还有本书没放进去。”
    楚璃道：“那是给你的，七日之内全部背完，回头我要检查。”
    “什么？”晴天霹雳，将云瑾炸得里嫩外焦，“为什么我还要背书？”
    “那是书院每个下人都必须要会背的院规。”
    云瑾识字，而且学识不浅，这点楚璃早就发现了。
    云瑾苦着脸讨价还价：“我不是正经的奴才，我能不背吗？”
    “嗯，对自己总结很到位，但依然要背。”
    “你……我不背。”
    “那契约我是不会签的。”
    “为什么？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你丢脸就等于我丢脸，你不在乎，我在乎。”
    “啊……我后悔了，我要回去。”
    “可以，先赔钱。”
    “赔什么钱？”
    “违约金。”
    “什么违约金？”
    在云瑾一头雾水，楚璃自怀掏出一张纸：“你师傅签的，上头有一条，若你在做我书童期间因个人原因导致份内之事没有完成，从而影响了我的生活或学业，罚银一百两。”
    “不可能，我都还没让你签契书呢，你什么时候写的这东西？”
    云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抢过楚璃手的纸就认真看了来，看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头子你害我。”云瑾咬牙切齿，上头条条框框竟写了有十条之多，比她立的规定还要严。而可恨的是，老头子杨北峰居然提都没跟她提一下就把名给签了，而且不光是签了他自己的名字，还顺道把云瑾名也给写上了。
    “这不公平，他这是伪造签名，是犯法的，我不承认。”
    楚璃怕云瑾毁尸灭迹，两指一捏抽回了纸张，重新叠好放回怀，对她的指控毫不在意。
    “我没看出哪里伪造了。”
    “这不是我的字迹。”
    “我和你师傅都觉着这就是你的字迹。”
    “你们……你们狼狈为奸，罔顾王法。这是剥削，是压迫，我要反抗。”
    “他是你师傅，为何要与和狼狈为奸？”
    “你……”
    “吃好了吗？吃好了就走吧，因你致使我上课迟到，30两。”
    “啊……你怎么不去抢银庄。”
    “不感兴趣。”
    云瑾吐血，“啪”地也朝桌上用力一拍，指着楚璃说道：“你，也要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