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定数

    恍恍惚惚，张青云感觉自己四周是密闭空间。
    这个世界混沌一片，张青云眼前逐渐出现一道门户。这个门户，有一扇紫色的大门，大门半开半掩：“这是什么地方？”
    张青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但是他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身体，他只是一种感知，“看”到了这紫色大门。
    “嗯？”
    透过大门缝隙，张青云看到紫色大门后，一棵连接天地的紫色大树，大树树干的直径，比张青云之前所见的世界还要大。
    紫色大树，根系极为庞大，在一片黑漆漆的世界，散发着紫色莹莹光辉，连接每一个世界...在这紫色大树枝干上，还有无数果实，散发着九彩光辉。
    “源？”
    张青云心中一动，他苦苦追寻的，一直与他作对的，就是这么一棵大树？
    “嘶！”
    张青云感觉意识一阵针扎似的疼痛，世界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张青云心里有些慌：“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前世，还是今生？
    记忆中，他在守护张行道修行，记忆中，他在耗尽生命，封印一只不知修为的妖物。
    现在，他又是处于什么地方？
    是死了，还是活着？
    “轰！”
    忽然，一声轰鸣响起，张青云发现，自己已经再次出现在刚才，那诡异的世界中。与刚才的感知一样，他只能“看”到这个世界，看到这一扇紫色的大门。
    “叱！”
    突兀的，如同雷鸣一般的，荒凉而蛮荒的气息，充斥感知之中。张青云“看”到，一只巨大眼眸，出现在紫色大门上方。
    紫色的大树，无尽枝干摇晃，伸出无数触手，伸向这只巨眼。
    巨眼射出一道无形光辉，散发无穷意境，轰击在紫色大树枝干之上。
    “咔...”
    清晰一声巨响，紫色大树，无尽枝干少了一半，无尽果实少了一半，而那只巨大眼眸，也黯淡了几分。
    冥冥之中，张青云“看到”，密密麻麻的紫色的枝条，还有无尽的果实，被巨眼摄入眼眸之中：“生命之地，修心之谜。道不为道，所见之理。名不为名，所感之知...”
    “得生命之泉，化守护之心。溶起源之地，入纯真之魂。”
    黄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在感知中回荡，张青云眼前亮光晃动，张青云听到一阵阵惊呼：“道长...道长！”
    “嗯？”
    没有回到帮助张行道修行的房间，他还在道观中。
    世界如此清晰，他看到眼前混沌一片，丁莹莹还有梁大龙等人，把他围住。梁大龙脸色苍白，嘴角见血。
    “奇迹啊...真是奇迹！”
    张青云听到大同犹如神棍一般：“道长为了困住妖物，用生命谱写战歌，用自己为代价，封印妖魔，这是感动了上苍，起死回生，返老还童啊...”
    “道长...呜呜...”
    张青云这才扭头，发现自己被丁莹莹抱在怀中，这女人泪流满面，却又有欢喜：“我还以为道长要死了呢。”
    再看看其他人，张青云有些恍惚：“活了？”
    透支生命，张青云本以为必死无疑，意志支撑，张青云就要封印妖物。现在又醒了过来，张青云坐起身体，站起身来，浑身有无穷力量。
    感应丹田，修为还是筑基六重，丹田生机勃勃，真元纯净无比。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才“看”到的紫色大树，是源吗？那巨大眼眸，是什么？
    一直以为，那巨大眼眸就是天眼，就是道的化身...现在想想，张青云感觉不会那么简单。巨大眼眸，竟然重创了源，吞噬了源的一半力量！
    “几位居士！”
    张青云深吸一口气，把刚才一切压在心底：“妖魔未除，贫道不会羽化。”
    但是想想，刚才妖物所说，把云生真人钉死南山，张青云就是一阵心痛。眼前一黑，张青云感觉淡淡香气扑鼻，他被丁莹莹抱住：“谢天谢地，道长没事。”
    张青云皱眉，丁莹莹的同伴，梁大龙等人都是面色古怪，张青云低叹一声，丁莹莹见到大恐怖，再见到自己最依仗的修道人身死，那种心境变化，并不是感情深种。
    丁莹莹二十三岁，张青云虚岁十六岁...
    “居士...”
    张青云等到丁莹莹情绪稳定一些，推开丁莹莹：“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道长...”
    梁大龙拿出五百块钱：“这是之前的信费...感谢道长，帮助我们死里逃生。”
    张青云没有拒绝，这是事先约定，帮助他人消灾，拿钱之后因果自动消除。张青云微微一笑：“几位居士还是回去吧，贫道还要炼化这只妖物。”
    梁大龙很是恭敬的说道：“那就不打扰道长了。”
    丁莹莹略有不舍：“道长，明天我们就要搬到南边去了，距离比较远，可能会有很长时间才来一次。”
    “你们有灾，贫道拿钱为你们消灾，本就没有谁欠谁，几位居士不要把这些当做心理负担。”
    张青云送走这些人，看向封印大阵，一步跨出，张青云进入阵法之中：“妖物，你之前说的，把云生真人钉死南山，可是真的？”
    阵法中，妖物此时已经没有了人形状态，是一条足有十来米长的白蛇。白蛇被束缚了自由，只是吐着信子，没有了人行之体，妖物已经无法人言。
    但是，这只妖物的双眼血红，满是凶狠。
    张青云冷哼一声：“贫道，一定会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无论妖魔，还是鬼怪，或者是人类自己，只要是杀过人，吃过人，都会眼眸变红，身有煞气。这只蛇妖，一定是杀过不少人，煞气宁绕，双眸血红！
    一步退出，张青云到了阵法之外。双手掐诀，封印阵法没入地下：“三月，这封印阵法，只能维持三月。阵法没有能量支撑，不能长久...”
    妖物起码相当于阳神凝聚五魄的力量，张青云心中一沉：“必须要购买玉石，刻录灵物阵法阵眼，等我修为提升上去，才能灭妖了。”
    修为不够，钱财不够。
    张青云回到房中，收拾一下东西：“这里距离南山较远，南山我也不熟悉，妖物杀死师傅的地方，也必然隐秘，希望三个月时间来得及吧。”
    收尸！
    落叶归根！
    虽然不清楚自己的师傅云生真人，怎么好端端的去了南山，又被妖物所杀，师父的遗体，还是要带回来的。
    打开道观大门，张青云顿时愣住。
    夜幕中，一行大约四五人，背着一个人快步而来。
    这一刹那，张青云恍恍惚惚，仿佛看到了前世。前世，十六岁的他还很贪睡，早早地就上床睡觉。第二天醒来，就看到师傅还有几个年岁不小的老道士，在前院商议着什么。
    当天下午，自己的师傅就羽化道观。
    “不知道师傅...”
    张青云心跳加速，他浑身颤抖，走上去要去迎接。这几个老道士他都熟悉，都是师傅的至交好友，道门前辈。
    刚走几步，纵然夜色中，张青云也看到了，趴在一位名叫玄机子的老道士肩上的师傅，脸色灰败，身上生机近乎消散。
    “几位师伯...我师父！”
    张青云心中一紧，喉咙有些干涩。
    “青云，先回道观。”
    几个老道对视一眼，满脸苦涩：“我们几位对不住你，没有把你师傅安全带回来。”
    “前辈...我来吧...”
    张青云看到几人都是满头大汗，他接过云生真人，真元输入云生真人体内，云生真人悠悠醒转：“总算是撑到家了。”
    撑到家！
    这里是师傅的家！
    张青云泪水滑落：“师傅，我带你回家！”
    云生真人生机已断，强撑着一口气而已。真元输入云生真人体内，只是让云生真人这一口气壮大几分，随即消散...
    身体生机断绝，非炼元神境不可救！
    关键是...云生真人灵魂寂灭，只留下了意识...也就是说，云生真人的魂魄其实已经散去，这一道意识，是云生真人运用秘法凝聚！
    张青云心如刀绞，纵然重活一世，还是无法救活师傅！张青云很是愧疚，很是自责。
    “好了，诸位道友，你们暂且去休息，我有话交代青云！”
    几个老道士满脸忧虑，还是叹息一声去了前院。
    张青云把云生真人放在躺椅上，拿着一件道袍给他盖上。云生真人静静看着这一切，脸上有些欣慰：“青云...我怕撑不住了。”
    眼睛一酸，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师傅，对不起，我...修为太低，没有办法救你！”
    “傻孩子...”
    云生真人满脸慈祥：“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知道，生机断绝，其实我这具身体，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的灵魂，也已经散去，我用秘法凝聚了一道意识。只是让我惊喜的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有了如此修为，为师...纵然去了，也放心了。”
    “师傅...”
    张青云前世就有很多疑惑，今天解开了一些。
    云生真人苦笑道：“我本以为你，无法入道，所以我布下后手，天师观挂名道协，你也有些经济来源。看来是我多此一举。”
    “师傅...你是为了我好，我懂。”
    要是前世的自己，要不是自己的师傅如此布局，张青云相信，他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活下去。就算是离开道观，能活下去，道观传承也要断掉。
    “青云...不是为师不教导你修行。实在是当今世界，末法时代，修行有些诡异，需要献祭自己的灵魂，终生不得自由。”
    云生真人伸出手，一把折扇慢慢变大：“本来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情的，你既然已经走上修行之道，为师虽不知道，你得到了什么机缘，你要记住，灵魂乃是人之根本，不可损伤，不可教于他人...宁做一世普通人，不献自身一缕魂。为师深知其中痛苦，不想你后悔一生。”
    前世，张青云只感觉自己的师傅就是普通人，没想到自己的师傅献祭了灵魂。
    获得了力量，却又身不由己。
    张青云接过折扇，感受到折扇中的灵魂力量，原本绝望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双手掐诀，折扇漂浮空中，一个个符文出现，没入折扇中。张青云丹田顿时亏空，血液上涌，脸色瞬间苍白。
    “青云...”
    云生真人满脸担忧：“不用白费力气了，折扇中的灵魂，我死之后，就是无根浮萍，必然溃散。”
    “师傅...”
    张青云深吸一口气：“我已经动用秘法，你这一缕灵魂，三魂七魄虽然很弱，已经被我封印，等我修为再高些，你可复活！”
    “可复活？”
    云生真人摇头：“不必了。”
    张青云有如此修为，云生真人脸上忧心忡忡：“怪我...没有向你说清楚，献祭灵魂之后，一切实力，都是来源法宝，想要提升何其艰难！”
    张青云想要让云生真人安心的时候，云生真人却挣扎起身：“青云，带我去神堂。”
    点了点头，张青云扶起云生真人。到了神堂，云生真人盘膝坐在蒲团：“青云，为师没本事，你长这么大，吃了不少苦，以后为师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为师教育你严厉了一些，但是为师...没有给你面对未来的本事，一天学没上...”
    “这把折扇就是一个坑，赚点钱，就要买玉石，不蕴养，为师就要丧命。”
    怪不得道观一直这么穷，张青云现在才明白。云生真人深吸一口气：“现在解脱了，青云，你出去吧，为师静一静...”
    张青云点头，走出神堂，张青云来到前院。五个老道士，盘膝坐在道观中，三个脸色苍白，显然也受了伤。
    “青云...”
    看到张青云，几个老道士有些愧疚。
    张青云微微摇头：“几位师伯，我想知道...你们这段时间，是在南山吗？”
    一个微胖的老道士，咬了咬牙：“青云，你是普通人，有些事情，你不要知道的好，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你只需要知道，一个多月前，我们数十个人前往南山，五十一个折损在了那里。”
    伤亡如此之大！
    张青云眼中精光闪闪，南山，这是有秘密啊。
    “既然修道，就要担负守护职责。纵然身死，也是命数。”
    一个叫白枫真人的老道士，幽幽说道：“青云，你要理解你师傅，你作为一个普通道士，其实是对你的保护。”
    “大道悠悠不知名，修道甲子一场空。待到从头再来看，天地之间无名姓。”
    后院中，云生真人声音传来，带着洒脱与解脱：“各位祖师，弟子...羞愧！”
    几个老道士对视一眼，满脸哀戚：“福生无量天尊。”
    张青云向后院走去，感觉呼吸困难：“师傅...待我元神一成，必让你，再现天地间，逐道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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