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豪赌

    唐辰逸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向了城外的方向，嘴角不由露出了一抹会心的笑意。
    看来时机差不多了。
    此时两人正蹲在街角，神秀面前还放着一个碗。
    这两天的生意不太景气，以至于两人都蹲坐在了此处。
    “走吧，该办正事儿了！”
    唐辰逸说着，就站起身来。
    神秀神色有些愕然，眼前一亮道：
    “公子，去聚福楼吗？”
    “……”
    唐辰逸无语的瞥了他一眼，神秀啊，你变了！
    如今的神秀正在往一条脱离轨道的路上去，而且还有些拉不回来的意思。
    ……
    城内的某处大帐内。
    几个将领聚集在此地，有些焦急的谈论着什么。
    “哎呀！你就别转来转去了，直叫人心慌意乱！”
    在众人眼前晃悠的那人便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哐当”的一声砸在桌子上，说道：
    “晦气！那你们说如今怎么办？”
    “唉！如今王爷倒了，咱们真可谓是群龙无首啊！”
    “……”
    你倒是会给自己脸贴金，还群龙呢！
    半晌，就有一人阴恻恻的说到道：
    “如今朝廷的大军临兵城下，将外面围的是水泄不通，恐怕一只苍蝇都飞不去，诸位有何高见？”
    另一人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等就因此也要去拾捡木牌不成？”
    “好了！吵什么吵？如今要想的是应对之法，吵来吵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角落里做的一人只是缄默着，一言不发，但是看着他们的眼神中却是有一抹狡黠的光芒。
    “诸位，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拼死一搏，再无他法啊！”
    “莽夫之法！不可取！”
    那人似乎还有些不服气，站起来怒目而视。
    “怎么？试问在座的各位都战死在城外，可会对局势产生丝毫的影响？皇帝会退兵吗？王爷有一线生机吗？”
    那人沉默了，缓缓的坐了下来。
    终于，杜苍不再坐山观虎斗了，站出来拱手笑道：
    “诸位听我一言！”
    众人看着他，神色皆是有些惊讶，他可是很久没有发过言了，险些就将他给忘记了。
    “杜苍，你有何高见？”
    就见他笑着摇摇头道;
    “高见倒是没有，不过拙见倒是有几分！”
    “行了，最讨厌你们文人这一套了，老是搞什么弯弯绕绕的，半天放不出来一个屁！”
    “……”
    “我想诸位既然在此商议，总不会是为了与城共存亡吧？”
    听得此话，顿时有人脸上冷若寒霜的看着他。
    “我就说文人胆怯，怎么？你要投诚了？”
    就见杜苍失笑一声，随即看着他们斩钉截铁道：
    “城破之日，便是我杜苍身死之时！我又何惧？”
    他这一下，还真将众人给镇住了，就有人出来打圆场道：
    “行了，听他说。”
    “我之所以开口，也不过是想给诸位指点一条明路罢了，城外的局势各位比我清楚，若是朝廷不顾一切的强攻，在座的各位都难逃一死！汉王如今为何闭门不出？他就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这是拿全城百姓来孤注一掷啊！我想后果是什么，诸位都清楚，咱们都是乐安土生土长的人啊，城内的人莫不是咱们的乡亲，试问在座的哪一位如今还有面目去见他们？”
    杜苍的话发人深省，在古代人们的乡土观念犹为深入人心，汉王将全城人的性命都视为草芥，他们不是看不到，而是他们软弱了。
    杜苍说得对，他们为了一己私利罔顾乡亲们的身家性命，还有什么面目去见父老兄弟呢?
    众人沉默了，有人无声的哽咽着，有人低声怒骂着……
    他们都是汉王的属下，而且亲属都在汉王那里，他们能怎么办呢？
    “我就问诸位，可敢去明目张胆的谏言汉王？”
    没有人说话。
    “朝廷的恩德诸位都看见了，他们第一反应不是剿灭叛乱，而是首先宽恕了全城的百姓，让他们不用再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了，可汉王呢？他将所有人的希望都无情的湮灭了，多少乡亲们死在了咱们自己人的手里？王爷给咱们画的饼大，可就算诸位都成功了，日后如何衣锦还乡？如何回乡祭祖？如今落叶归根？”
    他们无法反驳，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内心早就不认可汉王的所作所为了，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
    “醒醒吧！汉王难道还是原来咱们认识的那个汉王吗？看看他如今，可有一件事是为了咱们，都不是为了他自己能逍遥快活？”
    是啊，看看如今的汉王，哪里还有从前许诺兄弟们荣华富贵，跟他们共甘共苦的影子啊？
    他贪婪、自私、暴戾……
    众人此时皆是有些感慨，终究是叹了一口气道：
    “依你的意思是，咱们要倒戈不成？朝廷的兵马就在城外，只要有人去开了城门，顷刻间乐安就陷落了！”
    “不是倒戈，而是从天意，顺民心！诸位就算自己悍不畏死，也要考虑家人不是？还有乐安城的百姓……”
    众人不得不承认，他们都有些动心了。
    若是有生存的机会，谁会愿意去死呢？
    有句话说得好，士为知己者死，而此时的汉王已经不再是他们的知己了，难道他们真的要为这么一个人去死吗？
    值得吗？
    他们那么相信汉王，换来的是什么呢？
    囚禁他们的亲族？祸害城内的百姓？残暴对待自己的手下？
    杜苍的话终究是勾起了他们心里对于汉王的不满，此刻顷刻间爆发出来，顿时无限被放大。
    也是人趋利避害的本能作祟。
    “今日的话便是传到汉王耳朵里也无妨，不过我要提醒诸位一句，若是谁去告发了，你以为汉王就会相信你吗？你只会跟他绑得更紧，到时候死得更惨罢了！”
    顿时，众人都向着左右看了一圈，眼神中满是警告之意，似乎想看看谁有不同的想法。
    这是一场豪赌，几乎是将他们的身家性命都堵上了，赢了则生，输了也不过是跟原来一个下场罢了！
    众人的眼睛都有些发红，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又好像说了些什么。
    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