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穹界之上（四）

    莫心成了整个城市的人针对的对象，没有来自穹界信使的支持，他们不是黑盟的对手，所有的人都不愿意死去，前来做思想工作的人越来越多。
    “你是整个城市的希望。”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但莫心没有回答，沉默之后便是麻木，一旦答应这个要求，她知道她将完全成为玩偶，甚至不知道会被玩弄改造成什么样子。
    但城市的居民聚集起来，从最开始的口头试图说服，变成了行动压迫，这群奇怪的半机械人聚集在莫心的屋子外面，完全不顾里面莫心的父亲，已经面临死亡。
    她的父亲没有多少气息了，只是努力地喘着气，十一静静地站在墙角，看着拿出武器的莫心，他平静地问着：“想要反抗吗。”
    “是的，说是自私也可以，左右是死路一条，但最起码，我要保持作为人的尊严死去。”
    “呵呵。作为人吗。”十一垂下了头，阴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莫心的计划没有成功，正要和城市的人发生对抗的时候，黑盟的人提前攻了进来，城市的防备力量，压根不是这群驾驶机甲的人的对手，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撕破了防御。
    黑盟很快控制了城市，穹界的信使仓促离开，最终黑盟的人，围住莫心的屋子，而此刻，莫心正抱着父亲的尸体，她喃喃细语着：“不是说可以永生吗。”
    黑盟没有继续进攻，他们的面前站着十一，手里握着巨大的斩剑，一名黑盟的领导出来：“你是穹界的执行者，现在在这里，是落入凡间的天使吗。”
    双方都笑了起来，战斗并没有继续下去，黑盟的人知道十一的力量，确认彼此的立场后，黑盟选择了允许十一和莫心的存在。
    看着父亲的身体肢解之后进行安葬，金属肢体被收集起来，莫心并没有哭，平静的表情下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十一站在她的身边：“不觉得这个世界很奇怪吗，是不是想要力量。”莫心听了，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好好想，想好了告诉我，我可以给与你力量，但这是一条血腥的不归路。”
    剩余莫心一人，静静地站在坟墓前。
    穹界不会放任黑盟的行动，来自穹界的军事力量开始聚集，双方的冲突一触即发。
    和黑盟几千部的机甲比起来，穹界那边的二十部的机甲数量显得十分渺小，城市里的居民，一时之间处于观望的状态。
    战斗开始了，黑盟的机甲全力以赴，穹界的机甲清一色的水银色外形，显得十分冷酷。
    战斗的趋势，黑盟的机甲数量上有绝对的优势，但性能上却远远不是穹界的机甲可以对比的，水银色的机甲冲入，切菜一般将黑盟的机甲摧毁，势不可挡。
    莫心和十一也参加了战斗，面对绝对强悍、甚至拥有空中飞行能力的穹界机甲，莫心的心里涌起了一股绝望。
    十一似乎早就预知到这样的结果，他脸色平静地拿出了自己的大斩剑。
    “大家上，杀死这些伪神！”黑盟的领导者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这群无谓的战士，可以说以舍身赴死的精神状态，投入到战场。
    但，这已经不能说是战斗了，而是绝对优势的穹界机甲，单方面的虐杀。
    城市里为数不多的人也参加了，包括成然，他的结局是显然易见的，这不是仅靠热血可以施展抱负的地方。
    莫心抱着他的脑袋时候，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愫。
    第一天的战斗结束，黑盟损失了一半左右的战斗力，可是让莫心奇怪的是，没有人选择逃离，这不是一群残酷的嗜杀者吗。
    “有时候你知道的，看到的，并不是正确。”十一解释着。
    动员大会召开，莫心也参与了，这才终于明白黑盟人的决心。在他们眼里，穹界之上那群所谓的神，实际上只是肆意玩弄生命，将地面上的他们，视为圈养动物般的存在。
    为了生存和可悲的自尊，这群人决心和穹界对抗到底。
    城市的居民观看战斗，他们一致认为穹界最终会胜利，黑盟力量薄弱的时候，他们造反了，蜂拥摧毁黑盟的防御控制，打开封锁的城市入口，一大群人往穹界军队的方向奔去。
    “万能的神明，请解救我们。”人们高声欢呼着，未来和希望就在眼前。
    可惜的是，等待他们的是穹界无情的攻击，水银色的机甲开始行动，冲入人群之后，漫天飞起的便是各种金属机械的残肢。
    没有鲜血的战斗，有的只是各种各样的金属碎片，夹杂着人们的惊恐。
    屠杀结束，城市的居民几乎全军覆没，莫心看着外面的一大堆“涅盘”，她的双眼流下眼泪，嘴角却露出了微笑：“我想要力量，十一。”
    “好！”站在她身后的十一，只是淡淡地回应着，参加过战斗的他，肢体更加破碎了。
    两人来到了莫心的舅舅、博士的医院，十一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穹界的人是来自很远很远地方的人类，他们掌握了生物肢体器官置换技术，这技术对特殊金属资源的需求非常大，为此探索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人类文明，还处于原始时代。
    开出永生的诱惑条件之后，这个星球的原住民很快同意了协议，穹界的人在这个星球上建立穹界，而地面的人作为劳动力以及基因种类，为高高在上的穹界提供特殊金属资源、新的劳动生命，相对此地面的人，获得了肢体器官的替换，寿命得到延长。
    可是，这群人本来就是原始社会的人，瞬间享受高级文明带来的惠利，他们自身文明的发展，便处于停滞的状态，穹界的人，不需要他们自我衍生的文明。
    而穹界之上，拥有新的金属资源后，他们几乎可以实现永生，没有死亡威胁之后，科技文化不再发展，这群人经过数千年的时光，终于发生质的变化。
    每天无所事事，以战斗取乐，少部分掌握金属资源的人，以神的姿态自居，对战斗进行审判，乐此不彼。
    大量损耗的机械残肢、器官，丢弃到地面上，成为地面人生存的重要依据“涅盘”，整个星球的发展已经扭曲，最终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十一便是穹界上的执行者，他每天的工作就是花样战斗，取乐少部分人，几千年来一直重复着，直到身体无法再替换，他便被丢弃了下来。
    神的世界，穹界之上的天空，简单而暴力。
    “我已经快不行了，再好的零部件，也替换不了灵魂的腐败。”十一说着拿出一个机甲，在灯光下发出水银色的光芒：“这是穹界之上最新的机甲，和外面的那些一样。”
    “但唯一不一样的是这里，”十一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这是穹界的人最初制造出来的能源核心体，一共有十二个，我是十一，这也是机甲最重要的动力源之一，现在整个星球上，应该只剩余我这一个，可以说，是最强的心。”
    “没有人知道，或许说，他们已经遗忘了这个事情。”
    “我只有这个，心还没有坏，莫心，我的这颗心，你带着它活下去吧。”说着，十一闭上了眼睛。
    两人之间的手术，由博士操刀，更换“心”的工程，不是一蹴而就的。
    穹界和黑盟的战斗再次开始，不，应该说是屠杀。穹界的人不在乎将地面的人全部杀死，他们有基因再造能力，大不了，重新创造一批劳动力出来就行。
    一个文明，一旦掌握没有成熟的社会人文道德支撑的科技，最终的后果，是盲目以神自居的傲慢，还有终将到来的毁灭。
    “我们要以人的自尊，走向生命的最后。”这是黑盟的口号，几千人齐声喊着，他们是被神明遗弃的存在，得不到任何的救赎。
    死亡，某种意义上，不过是一种方式的解脱！
    就在这瞬间，一道水银色的光芒，犹如带着希望的流星，飞速地往战场奔来。
    更换心脏的莫心，她穿着机甲，一脸的冷漠，最强的动力源启动，水银色的机甲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泛着一团神秘的光芒。
    “噌！”她和一部机甲交错之际，瞬间那部水银色的机甲四分五裂，连带着里面的操作人员，四散飞开。
    “我是人，还是机械。”莫心想不通这个问题，但她所想的很简单：“回归生物原本的文明，或许才是这个星球正确的路。”
    她一个人挥舞着手中的剑，独自面对剩余十九部穹界机甲的围攻，下手毫不留情，没有多久，她回身将剑插入最后一名机甲的头部，宣告战斗的完胜。
    黑盟的人逐渐在她的身后聚集起来，莫心站在废弃堆上，泛着光芒的机甲，让她远远看过去像位天使，纯洁而高尚。
    可惜的是，这只是错觉，莫心不是天使，她的未来注定充满了杀戮。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头顶那、巨大的、黑黝黝的穹界，没有任何的光线，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穹界之上，所谓的神是什么。
    “呜呜呜。”整个穹界似乎有了意识一般，发出了巨大的鸣叫声，讽刺的是，这是高等文明对低等文明的宣战，神对卑微人类的不满。
    “是这样吗。”莫心的脸上浮现一丝的微笑，她猛地跃起，机甲的动力开启，她化为一道光源，往穹界之上而去。
    电影的画面，到此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