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谁，杀了我？

    小黑的速度完全不是正常人类能够达到的程度，更像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幻影。
    只是一瞬间，便越过了桌椅板凳工藤新一以及目暮警部，来到关斗南面前，关斗南甚至能看清小黑那以不正常角度向上扭曲的嘴角勾起的纹路，然后……
    它“融化”进了关斗南的身体里。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目暮警部和工藤新一的表情与动作都被定格，外面飞过的一只鸟也凝滞在了空中，连他自己也无法动弹。
    只有关斗南脑中刚刚设想、演绎过的，他从醒过来到死过去之前的那段画面再次浮现，而这次浮现的画面里每一个细节都完备无比，不像是设想，倒像是被知名导演拍摄过的纪录片一般。
    只是，这纪录片似乎是被倒放的。
    【少年站起身来，倒着走出这间教室，和一名警员并肩行走，在洗手间门口分别，少年站在里面，看着自己的脸，似乎在自言自语。】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走廊，躺到地上，在周围学生的起哄声中咳了几下，再没动静。拐角处倒着跑出一个头发很长，遮住脸的女生，扑到了少年的“遗体”上。】
    看动作应该是在做人工呼吸，就是好像不怎么专业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猛兽在撕咬食物……
    关斗南内心吐槽着，看倒放的画面本应该是一件很费劲的事情，但不知为何他却有一种能够轻松理解的感觉，难道是因为这是自身经历过的事情？
    【那个女生不停地吸气，送气，按压。重复了不知多少遍，他身边的围观群众也散了又合，生动演出了“冷漠的看客”这一角色。期间工藤新一似乎想要上前劝说什么，但没有作用……终于，女生起身跑走，看客们的表情从好奇变为惊恐再变为好奇。】
    正向播放的话，应该是他们先因为好奇围了过来，发现“关斗南”没有了呼吸和心跳又吓得散开，但那个女生的到来让他们的围观欲再次上升……
    【人群散开，几个学生抬起少年，走到洗手间里。其中一个人在走出去后又跑了回来，推了推他的肩膀，摇头晃脑地再次离去。】
    从这里开始，画面忽然变得模糊，像是画质被严重压缩过的视频一样，只能勉强看清大概的形状。
    【不知道过了多久，倒在地上的少年忽然动了起来，像是软体动物一样“滑”上洗手台，他身后也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形的黑影，看不清容貌，就像刚才的小黑一般，将他的头狠狠按在水池中。】
    【小黑突然消失，他则像弹簧一般猛地站直了身子，若无其事地洗手，倒退着走回某个隔间。】
    【他从隔间走出，从垃圾桶中“隔空取出”一个快餐包装盒，一路倒退着走到一间教室门外，和一个胖子擦肩而过。】
    【手中的包装盒最终回到了一个满脸嚣张，染着金发的家伙手上。】
    倒放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关斗南视野中的时间也恢复了流动。或许时间并没有暂停，只是一段长长的影像在他脑中一瞬间播放完毕所造成的错觉。
    “啊！”
    延迟喊出的惊叫声吓了目暮警部和工藤新一一跳，两人定睛看去，关斗南正缩起身子，两手摆在前面，摆出一个某粉色章鱼头曾经摆出过的“不要靠近我啊”的姿势。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东京湾，和东京湾下的水泥柱。
    “抱歉，我有点失态。”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心态，关斗南整理了一下头发，重新坐回椅子上。
    我刚才想知道的是“他死前发生了什么”以及“凶手是谁”，于是那个小黑就出现了，接着我的脑中就出现了那段影像，这就是给我的答案吗？
    虽然这段影像是从第三视角展现的，还是倒放快放版本，但仅仅是看过一遍，这段影像却像是被烙印在关斗南的脑海中一般，想忘也忘不掉。
    正过来看的话，那个黄毛对我态度很不好，把吃完的快餐盒扔给“我”去丢。“我”出来洗手的时候，忽然被小黑按住头一样在洗手池里溺死了。
    是它杀了我？或者，它其实是和《名侦探》动画中一样，是代表着“未知的某人”？从它刚才向自己冲来，然而自己现在还活着这一点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而且，我有种感觉，似乎能够再次把它叫出来，它实际上是听从与我的？
    紧接着，过了不知道多久，有人来上厕所，发现了倒地的“我”，试图唤醒失败，于是叫人把“我”抬了出去……
    人们先是围了过来，发现这是个死人后吓跑了，这时候有个女生跑过来做人工呼吸，她是谁？这具身体的女朋友？等到“我”穿越过来，“关斗南”复活，她却跑掉了……
    “死前发生了什么”已经差不多掌握了，但是凶手是谁……影像里面人脸清晰可见的只有那个黄毛和擦肩而过的胖子，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一个？还是真的是“小黑”？
    此外，那个女生的反应也很奇怪……
    “你们刚才问的是，我最后看到的人是谁，对吗。”沉默了片刻，关斗南看着目暮警部，以及他身后的工藤新一，终于开口说道，“我现在能记起的，只有两张脸。”
    “一张脸是染了黄色的头发，戴着耳钉，态度嚣张的混混男，另一张则是留着锅盖头，脸上有雀斑的胖子男。我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但见到绝对能认出来。”
    “应该是我同学里的一个人吧……我的头现在有点痛，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关斗南屈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从那些围观的学生那里听到的消息以及我自己观察到的水迹来看，我应该是被杀……差点被杀对吧？方式则是被人按在洗手池里溺死，这么想来，可能因为缺氧的时间过长所以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失忆。”
    “这种死亡方式，如果说是自杀的话未免太过古怪，可行性也很低。洗手台不算低，人在失去意识之后很难继续保持原先的姿势而脱离水体，更何况会有来自本能的求生挣扎。”
    “因此，一定有什么外力作用于当时的我，应该是有什么人按住我……当然，也不排除我被下了某种药物，从而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这家伙，虽然自称失忆，但观察能力和思维逻辑都很清晰啊……目暮警部和工藤新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相同的意思。
    “如此一来，我最后记得的那两人就有可能是犯人，或许是其中之一，或许是二人合谋。”关斗南放下手，看着目暮警部，“我建议你们调查一下案发的洗手间，在洗手池、水龙头以及镜子附近采集一下指纹。此外如果看到他们的话，我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来，所以请让我和他们对峙。”
    “还有就是，这边的调查结束后，请带我去医院检查一下我的血液里是不是有麻醉剂或者什么别的成分。”
    也存在“关斗南”吃了致幻剂产生幻觉把自己溺死的这种可能，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查一查的好。
    “嗯……好吧，那就这样，高木，去那些学生里找符合刚才说法的人。”不知为何，目暮警部在面对关斗南时有种面对工藤新一的熟悉感，就是那种不由自主地认为他说的都对，下意识想要听从他的感觉。
    至于工藤新一，此时正深深地看着关斗南，不知在想些什么。
    ……
    “今天是周日，所以在学校里的人并不多，除了在一楼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以外，出现在这里的学生多数都是来一个叫做《代号ej》的剧组里跑龙套的。”
    “这次来做助演的学生一共有二十人，校方也批准了剧组使用这一层的教室和走廊用作拍摄，负责在现场监督顺便辅助工作的是就是在下。”说话的是一名平平无奇的中年人，是帝丹高中的一位主任，这次算是校方和剧组接洽的负责人。
    “我们这边自己的工作人员和演员加起来大概也是二十多个吧，因为这边教室的场景戏份不算太多，只需要拍一天，所以主要的演员只来了几个而已，多数还是工作人员。”旁边一位穿着有很多兜马甲的男子说道，他是剧组的副导演，也负责处理各种杂事。
    “如果你们要调查的话麻烦快一点，因为我们只得到了这里一天的使用权而已，新年刚过，我们的拍摄工作也很紧张。”
    旁边场记牌子上的1.11清楚说明着今天的日期。
    “这样啊，不过人这么多，还真是稍微出乎我的预料。”目暮警部点了点头，“之前和你们说过的，符合条件的学生在助演的学生名单里吗？此外，对于关斗南这位同学你知道多少？”
    “是的，染着黄色头发的那个叫做阪上凉太，比较胖的叫做三成正人，他们今天都在这里做助演。”主任点点头，指向身后的两名学生，“至于今天出事的关斗南同学，是在高三年级开始时从别的学校转过来的，考试成绩还不错，至于更多的事情因为我不是他的直接教师所以就不知情了。”